安東老街的青石板被初夏的陽光曬得發(fā)燙,宋祖兒攥著裙擺站在糖畫攤后,眼角的余光總往街中段飄——劉宇寧和大飛、阿卓的“舞臺”就在那片梧桐樹蔭下。她今天換了條淺粉色的連衣裙,領(lǐng)口別著朵小小的布藝玫瑰,像怕被人看見似的,藏在鎖骨邊。
大飛調(diào)試電子琴的試音聲剛落,她就裝作閑逛的樣子走過去,找了塊被樹蔭遮住的石階坐下。帆布包里的冰鎮(zhèn)汽水沁得手心發(fā)涼,瓶身的水珠順著指縫往下滴,像她藏不住的心跳。
“今天來挺早啊,孫凡清同志?!眲⒂顚幷{(diào)完吉他弦抬頭,目光落在她身上時頓了頓,嘴角彎出個淺淡的弧度,“穿得……挺好看?!?/p>
宋祖兒的臉“騰”地紅了,慌忙低下頭擰開汽水瓶蓋,氣泡“滋啦”冒出來的聲響里,混著阿卓輕輕彈起的前奏——竟是那首《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的開》。她猛地抬頭,正撞上劉宇寧望過來的眼睛,他眼里像落了片陽光,亮得讓她不敢直視。
“昨天聽你哼過這調(diào)子,”他撥了下琴弦,聲音里帶著笑意,“就學了學。”
歌聲漫出來的時候,老街的喧囂好像都輕了些。他唱得很輕,帶著點笨拙的溫柔,“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的開,慢慢地綻放她留給我的情懷”,唱到這句時,目光輕輕落在她領(lǐng)口的布藝玫瑰上,像羽毛拂過心尖。宋祖兒托著腮聽,手指無意識地卷著裙擺,心里那點悄悄滋長的喜歡,像被歌聲催著,一點點舒展了花瓣。
人漸漸多起來,有情侶依偎著聽,有老奶奶跟著節(jié)奏晃頭。宋祖兒被擠得往旁邊挪了挪,卻還是能看見他唱歌時微微顫動的睫毛,看見他指尖掃過琴弦時,陽光在上面跳著細碎的舞。中場休息時,他拿著兩瓶礦泉水走過來,遞她一瓶時,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,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。
“剛才那首……”她捏著礦泉水瓶,瓶身的涼意壓不住臉上的熱,“挺好聽的?!?/p>
“你喜歡就好?!彼谒磉呑?,沒靠太近,卻讓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,“以前總覺得這歌太柔,現(xiàn)在倒覺得,有些心事,是該慢慢說的?!?/p>
她愣了愣,抬頭看他,正撞見他望向自己的眼神,像藏著未說出口的話。老街的風卷著桂花糕的甜香吹過來,撩起她的鬢發(fā),也吹亂了他額前的碎發(fā)。他忽然別過臉,看向街對面的花店,“那家店的玫瑰開得好,昨天路過時,看見有朵粉玫瑰,跟你領(lǐng)口這朵挺像?!?/p>
宋祖兒的心猛地一跳,低頭摸著領(lǐng)口的布藝玫瑰,小聲說:“我……我不太會養(yǎng)花。”
“不用養(yǎng),”他笑了笑,眼角的細紋里盛著陽光,“有的花,看看就挺好?!?/p>
那天下午,他又唱了遍那首歌。唱到“慢慢地燃燒她不承認的情懷”時,有片梧桐葉落在她發(fā)間,他伸手幫她摘下來,指尖輕輕擦過她的耳廓,像電流竄過四肢百骸。宋祖兒僵在原地,看著他手里的梧桐葉,忽然覺得,自己心里那朵羞答答的玫瑰,好像就在這一刻,悄悄綻開了瓣。
散場時天快黑了,燈籠亮起暖黃的光。他送她到街口,晚風帶著江水的涼,吹起她的裙擺?!懊魈爝€來嗎?”他問,聲音比平時低了些,像怕驚擾了什么。
“來?!彼ь^看他,路燈的光落在他眼睛里,像盛著星星,“只要你還唱。”
他點點頭,沒說話。她轉(zhuǎn)身往酒店走,走了幾步回頭,看見他還站在原地,手里不知什么時候多了朵粉玫瑰,在夜色里輕輕晃著。風里好像還飄著那首歌的調(diào)子,宋祖兒摸了摸發(fā)燙的臉頰,心里那點悄悄綻放的情懷,像被月光照著,溫柔得讓人心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