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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書標簽: 現(xiàn)代  副本  原創(chuàng)   

終點與起點

法醫(yī)的戀愛日常

中央大廳的空氣凝固了。三位管理員懸浮在噴泉之上,如同降下最終審判的神祇。歸檔管理員(The Archivist)手中的記憶之書定格在無恙與祁斯年每一次重逢的瞬間,冰冷的書頁如同墓碑;篩選管理員(The Curator)編織出的貫穿所有副本的完整記憶鏈,如同一條散發(fā)著不祥光芒的絞索,鎖定了鏈頭(孤兒院雨夜的無恙)和鏈尾(此刻的他們);清除管理員(The Purger)那只絕對理性的機械眼,則蓄積著湮滅一切的毀滅能量。

  祁斯年新生的光影將虛弱不堪的無恙牢牢護在身后。他的形體在三位管理員恐怖的威壓下明滅不定,剛剛?cè)诤系乃槠栽趦?nèi)部激蕩,遠未穩(wěn)定。但他挺直的脊背和緊握無恙的手,傳遞著磐石般的意志。

  “清除倒計時:10?!盩he Purger的聲音如同喪鐘。

  “等等!”The Archivist面紗下的聲音帶著一絲奇異的波動,她的手指拂過書頁上定格的海邊日出畫面,“如此...完整的記憶鏈,如此強烈的情感錨點...這是‘搖籃’計劃從未達到的完美樣本。徹底清除...是否過于浪費?”她作為歸檔者,對“完整”有著病態(tài)的執(zhí)著。

  “變量不可控,風(fēng)險無限大?!盩he Curator的數(shù)據(jù)目鏡瘋狂閃爍著,“分析結(jié)論:威脅核心在于情感聯(lián)結(jié)(WN-941與RS-00)及塞壬基因(WN-941)。最優(yōu)解:剝離錨點,銷毀基因攜帶者,回收RS-00核心進行格式化重組?!彼涞匾?guī)劃著最“高效”的解決方案。

  “同意最優(yōu)解。”The Purger的機械眼紅光暴漲,“執(zhí)行!”

  他抬手指向無恙!一道純粹的、代表“存在抹除”概念的黑色光束,無視了空間距離,瞬間射至!其蘊含的規(guī)則之力,遠非熔爐的“湮滅之雨”可比!

  祁斯年怒吼一聲,剛剛?cè)诤系牧α坎活櫼磺械乇l(fā)!他強行將自身不穩(wěn)定、脆弱的光影之軀擋在無恙身前,雙手交叉前推,凝聚出一面由無數(shù)交織的記憶碎片構(gòu)成的盾牌——有孤兒院的雨滴,有馬戲團的彩燈,有圖書館的書頁,有游樂園的煙花,有熔爐的藍光...這是他存在過的所有證明!

  轟——?。?!

  黑光撞擊在記憶之盾上!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,只有一種令人心悸的“消融”感!構(gòu)成盾牌的記憶碎片如同被投入強酸的膠片,迅速變黑、溶解、化為虛無!祁斯年光影的雙手、雙臂,乃至半個身體,都在這恐怖的規(guī)則攻擊下開始崩潰、消散!劇烈的痛苦讓他光影的形態(tài)都扭曲了,但他一步未退!

  “祁斯年!”無恙目眥欲裂!他看到守護者正在他眼前被強行抹除!那份深入骨髓的痛楚,混合著-100%純度帶來的自身記憶反噬,以及耳后鱗片蔓延至脖頸帶來的冰冷異化感,化作一股決絕的瘋狂!

  管理員們展示的“完整記憶鏈”,那條從起點到終點的冰冷絞索,此刻在他眼中變得無比清晰!鏈條的每一個節(jié)點,都閃爍著系統(tǒng)的標記和干預(yù)!而鏈條本身,正是束縛著祁斯年、束縛著所有被系統(tǒng)玩弄的靈魂的枷鎖!

  切斷它!

  一個源自塞壬血脈最深處的本能咆哮在他靈魂中炸響!他不再壓制那瘋狂蔓延的鱗片,反而主動擁抱那份異化!細密的藍鱗瞬間覆蓋了他整個脖頸,并向臉頰蔓延,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力量!他耳后的光冕不再是冠冕,而是化作一對由純粹精神能量構(gòu)成的、燃燒著藍焰的塞壬之翼!

  在祁斯年即將被黑光徹底吞噬的剎那,無恙動了!

  他沒有攻擊管理員,而是將燃燒著塞壬之翼的力量,全部灌注到自己的雙手,然后狠狠抓向懸浮在空中的、那條由The Curator編織出的完整記憶鏈!他的目標,不是鏈條的任何一段,而是鏈條本身!是構(gòu)成這條冰冷邏輯鏈條的規(guī)則基礎(chǔ)!

  “以我之名,WN-941!”無恙的嘶吼帶著非人的高頻音波,震得大廳的玻璃嗡嗡作響,“以所有被你們竊取、扭曲、踐踏的記憶之名!”“斷——?。。 ?/p>

  覆蓋著藍色鱗片的雙手,如同最鋒利的記憶之刃,帶著他所有的意志、所有的痛苦、所有與祁斯年共同經(jīng)歷的溫暖瞬間所化的憤怒,狠狠斬在了記憶鏈的邏輯核心上!

  咔嚓——!

  一聲并非物理層面,而是響徹整個記憶終點站規(guī)則根基的、清脆的碎裂聲響起!

  那條璀璨而冰冷的記憶鏈,從被斬中的節(jié)點開始,如同被打破的鏡面,瞬間布滿了蛛網(wǎng)般的裂痕!構(gòu)成鏈條的數(shù)據(jù)流發(fā)出哀鳴般的噪音,光芒急劇黯淡!被鏈條標記和鎖定的無數(shù)記憶節(jié)點——包括無恙的起點和此刻的終點——同時爆發(fā)出一陣強烈的抗拒波動!

  “不?。。 盩he Curator發(fā)出凄厲的電子尖叫,數(shù)據(jù)目鏡爆出電火花!記憶鏈是他的杰作,也是他力量的根基!鏈條的斷裂反噬讓他瞬間遭受重創(chuàng),懸浮的身體都晃了晃。

  更可怕的反噬降臨在The Purger身上!他發(fā)出的抹除黑光,其力量源泉正是基于這條絕對邏輯的記憶鏈!鏈條核心斷裂的瞬間,那道即將吞噬祁斯年的黑光如同斷了源頭的毒水,威力驟減,后繼無力!

  趁此千鈞一發(fā)的間隙,祁斯年那即將崩潰的光影爆發(fā)出最后的力量!他不再硬抗殘存的削弱黑光,而是順著其力量猛地向后一退,同時將被黑光侵蝕、即將徹底消散的部分記憶碎片(主要是RS-10代表的沖突與秩序部分)主動剝離、引爆!

  轟!一小團混亂的能量爆炸暫時遮蔽了視線!

  祁斯年借著爆炸的沖擊,用殘存的光影之軀卷住力竭下墜的無恙,如同流星般撞向中央那噴涌著“凈化”記憶殘渣的噴泉!

  “阻止他們!”The Archivist尖叫,手中的記憶之書射出道道禁錮之光! The Purger的機械眼再次凝聚紅光!但都慢了一步!

  祁斯年帶著無恙,義無反顧地沖進了噴泉的核心!那里噴涌的,是無數(shù)被系統(tǒng)榨干了情感、只剩下蒼白外殼的“純凈”記憶殘渣!

  然而,當(dāng)祁斯年不穩(wěn)定、飽含真實情感(痛苦、憤怒、守護、愛)的光影,以及無恙那燃燒著塞壬之翼、鱗片覆蓋的軀體接觸到這些蒼白殘渣的瞬間——

  奇跡發(fā)生了!

  那些蒼白如紙的記憶殘渣,如同干涸的海綿遇到了甘泉,瘋狂地涌向祁斯年的光影和無恙的身體!它們貪婪地吸收著兩人身上散發(fā)出的、無比強烈的真實情感!蒼白的殘渣被迅速“染色”,重新煥發(fā)出或悲傷、或喜悅、或憤怒的微弱光芒!

  更重要的是,祁斯年那破碎不穩(wěn)的光影,在吸收了海量的記憶殘渣(雖然質(zhì)量低下,但數(shù)量龐大)后,竟然如同獲得了填充物,迅速變得凝實、穩(wěn)定!一個清晰的、帶著傷痕卻無比堅定的輪廓顯現(xiàn)出來——深藍色的眼眸,熟悉的棱角,眼角那顆標志性的淚痣!是祁斯年!不再是碎片,不再是光影,而是一個近乎完整的、由記憶與情感重塑的人!

  他的身體介于虛實之間,由流動的記憶能量構(gòu)成,卻清晰地握著無恙的手。

  “這...這不可能!”The Archivist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,“低熵記憶殘渣怎么可能承載高熵情感核心?!”

  “錯誤!邏輯悖論!”The Curator試圖修復(fù)斷裂的記憶鏈,但徒勞無功。

  只有The Purger的機械眼鎖定了噴泉中相擁的兩人,冰冷地分析:“核心未變。載體轉(zhuǎn)換。威脅等級...重新計算中...”

  噴泉不再是噴泉,它變成了一個巨大的、由復(fù)蘇的記憶光芒構(gòu)成的繭!將無恙和祁斯年包裹其中!無數(shù)被“凈化”的記憶殘渣在兩人真實情感的催化下,正在發(fā)生連鎖反應(yīng)般的復(fù)蘇!整個中央大廳開始劇烈震動,構(gòu)成車站的“純凈”記憶結(jié)構(gòu)變得不穩(wěn)定!

  “系統(tǒng)崩潰加速!結(jié)構(gòu)瓦解率99.8%!”刺耳的警報響徹云霄。

  “必須回收核心樣本!”The Purger不再猶豫,機械眼中射出三道遠比之前更粗、更凝練的湮滅黑光,直刺記憶光繭!這一次,他要連人帶繭,徹底抹除!

  光繭中的祁斯年猛地睜開眼!那雙深藍色的眼眸中,沉淀著所有碎片的經(jīng)歷,閃爍著新生的光芒和守護的決絕。他低頭看了一眼懷中因力量耗盡、鱗片消退而陷入半昏迷的無恙,嘴角勾起一個溫柔而堅定的弧度。

  “這次,換我保護你?!彼p聲道。

  祁斯年松開無恙,轉(zhuǎn)身面向射來的三道毀滅黑光。他沒有試圖硬抗,而是張開了雙臂!他新生的、由記憶能量構(gòu)成的身體爆發(fā)出強大的吸力!

  目標不是黑光,而是整個記憶終點站中,那些因為核心鏈條斷裂和噴泉異變而失控、暴走的記憶能量!包括管理員們展示的記憶之書、斷裂的記憶鏈碎片、崩解的建筑結(jié)構(gòu)中逸散的能量、乃至大廳穹頂那輪虛假的藍月亮!

  海嘯般的記憶能量被祁斯年強行匯聚!他像一個無底的黑洞,瘋狂吸收著這一切!他的身體因為能量的過度充盈而變得透明、膨脹,仿佛隨時會炸裂!

  “你瘋了!你會被撐爆!”The Archivist驚恐地尖叫。

  “目標在匯聚能量自毀!阻止他!”The Curator試圖干擾能量流。

  太遲了!

  就在三道湮滅黑光即將擊中光繭的瞬間,祁斯年將匯聚到極限的、混亂而龐大的記憶能量洪流,如同揮舞一柄開天辟地的巨斧,狠狠砸向腳下的大地——砸向記憶終點站最深處的根基!砸向那個囚禁著RS-00殘骸的地基!

  “搖籃!安息吧!”祁斯年的聲音響徹崩潰的天地!

  轟隆隆隆——?。?!

  比熔爐崩潰強烈百倍的爆炸發(fā)生了!這不是物質(zhì)的爆炸,而是記憶規(guī)則層面的崩塌!整個記憶終點站,從最底層的地基開始,如同沙堡般向上層層瓦解、湮滅!無數(shù)被禁錮的記憶化作流光,沖向四面八方!

  三位管理員的身影在規(guī)則崩塌的亂流中如同怒濤中的小船,瞬間被狂暴的記憶風(fēng)暴撕扯、吞噬!The Archivist的記憶之書被撕成碎片,The Curator的數(shù)據(jù)鏈徹底崩解,The Purger的機械眼在絕對混亂中爆開!他們作為系統(tǒng)管理員的存在根基,隨著終點站的崩潰而一同瓦解!

  祁斯年在揮出那毀滅性的一擊后,身體也達到了極限,瞬間變得無比黯淡透明。他用最后的力量,回身撲向保護著無恙的光繭,將殘存的、相對穩(wěn)定的核心意識體融入光繭之中,緊緊抱住了無恙。

  巨大的記憶光繭,在終點站徹底崩塌的洪流中,如同暴風(fēng)雨中的最后方舟,被洶涌的記憶亂流卷起、拋飛,最終消失在無盡的數(shù)據(jù)深淵之中...

  ...

  ...

  辦公室的燈光有些刺眼。

  無恙猛地驚醒,從辦公桌上抬起頭。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。窗外是真實的城市夜景,霓虹閃爍,車流如織。沒有藍月亮,沒有記憶車站。

  是夢?

  他低頭,看到桌上靜靜躺著一枚燒焦的、變形的金屬車票殘骸,上面的字跡模糊不清。耳后傳來熟悉的溫?zé)岣?,他抬手摸了摸,鱗片依舊存在,但蔓延的痕跡消失了,仿佛退潮般回到了耳后區(qū)域。

  電腦屏幕亮著,沒有郵件,卻自動播放著一首曲子——是那首扭曲的《安魂曲》,但旋律被徹底改變了。悲傷沉重的基調(diào)被一種溫柔而堅定的主旋律覆蓋,中間夾雜著...海浪聲,以及一聲模糊卻無比熟悉的輕笑。

  《安魂曲》變調(diào)版。

  無恙怔怔地聽著,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。那不是夢。祁斯年...成功了?他們在哪里?

  他起身走到窗邊,推開窗戶,想讓夜風(fēng)吹散心中的悸動。夜空中沒有藍月亮,只有都市的燈火。

  一片彩色的紙屑被風(fēng)吹了進來,打著旋兒落在他的掌心。

  那是一張嶄新的車票。起點:現(xiàn)實終點:未知班次:記憶永不終點號乘客:WN-941&RS(乘客須知:本次旅程無終點,建議攜帶足夠回憶作為行李)

  車票背面,熟悉的筆跡寫著:“這次,換我找到你。海邊見?!猂&S”

  無恙握緊車票,望向燈火闌珊的城市深處,耳后的鱗片傳來一陣溫暖而穩(wěn)定的脈動,如同遙遠海岸線傳來的,永恒的心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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