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家兒子對人少有這個態(tài)度，宋君言有些疑惑朝門口看去，結(jié)果看到一張猙獰又忘不掉的臉。

“哐當(dāng)——”

手上盤子被摔在地下，溫姐急忙撿了大的碎片，小心劃傷人。

于長順的臉依舊那樣可怖，但于清楪已經(jīng)不是以前的于清楪了，他擋在門口，盯著那個人。

“怎么？混好了就不認(rèn)親爹了！？”他操著一口煙嗓，像半死不活的拖拉機(jī)，“過年家里聚一下而已?！?/p>

“抱歉，不太認(rèn)識你，不方便?！彼玫粲陂L順搭在門上的手，一把將門關(guān)上。

只半晌，門口的聲音變的尖銳罵罵咧咧，說出的詞簡直刺耳，擾人清凈。

錘門聲愈發(fā)強(qiáng)烈，于清楪忍耐了極限了，朝宋君言她們溫和笑笑，是暴風(fēng)雨前兆。

“媽，溫姐，您們先忙，我出去一下?！?/p>

沒等回話，他推開門出去，再關(guān)上門。

少年雖然長相性格都是溫和耐心，身形清瘦但并不單薄，他不怎么禮貌扯了他的領(lǐng)子往墻上摔，聲音冷淡，“于長順，我警告你，今天我不想動手，你要是再來打擾，不會想知道我能做出什么樣的事來?！?/p>

于長順被他的動作驚到了，語氣都變得結(jié)結(jié)巴巴的，根本硬氣不起來。

“你敢...打人犯法?！?/p>

他垂眼，扶了下左眼旁的鏡框，語氣淡淡的，“你覺得我會怕么？”

這句話，是于清楪6歲時(shí)于長順拿煙頭燙他左眼時(shí)自己說的。

隱形眼鏡遮住的不僅是虹膜的顏色，還是自己的傷疤。

“現(xiàn)在走，我數(shù)三聲，確保之后都看不見你?！?/p>

他看物品一樣的眼神看對方，“三?！?/p>

于長順罵罵咧咧地跑了，“神經(jīng)病...一家子都有問題?。　?/p>

他緩了一下情緒，抬腿不緊不慢往外走。

離小區(qū)最近的那家甜品店傍晚還開著，他照著宋君言說過的話挑了兩個小的蛋糕，裝好付款回去。

路上碰見于長順靠在招租的店前抽煙，他看了一眼，假意要扔垃圾桶，結(jié)果沒熄滅的煙頭擦過于清楪的手臂，直接被燙了一截。

他眉都沒皺一下，只是把煙掐滅扔進(jìn)垃圾桶，轉(zhuǎn)身就走。

回家時(shí)碎片已經(jīng)被處理好了，宋君言和溫姐倆人窩在沙發(fā)上聊天。

他把袋子放桌子上，起身去洗手。

高高興興吃了飯，于清楪要收拾桌子得到了兩個人的堅(jiān)決反對，被推著去了房間，只得無奈地笑笑。

溫姐沒走，被宋君言拉著住下了，好姐妹一見面話題根本停不了，聊得很晚才熄燈睡覺，于清楪在房間刷題，比他們更晚。

卷子寫起來沒停，他也不想停，但是一有空想別的，他的情緒就會上來，說不出來的疼。

窗外煙花一片，到處是歡笑聲，可是他感受不到。

倏地手機(jī)振動起來，他緩過神去看，是黎余靈的電話。

接起來后，對方聲音依舊那么熟悉，“在干什么？”

于清楪沒來由有些委屈。

他壓著自己的聲音，讓它顯得盡量正常。

“在寫卷子，你呢？”

對方這邊有貓叫聲，應(yīng)該是某空的聲音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黎余靈的聲音含著關(guān)心。

“沒怎么?！毙液眠@是語音電話，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，“只是有點(diǎn)困了?！?/p>

對方沉默很久，久到于清楪準(zhǔn)備道別收尾，他才說句話。

“下來，我在樓下?！?/p>

于清楪愣了一下，腦袋似乎轟地一聲響了，什么都沒來得及想，穿了外套便出去。

電話一直沒掛，可以聽見于清楪這邊呼呼的風(fēng)聲，他看見了那個人，只是走過去，輕輕擁住他。

滾燙的淚水落在地上，化了一攤雪，又結(jié)了一點(diǎn)冰。

“好了?！崩栌囔`抱著他，輕聲輕語說著，“眼淚不要凍住了?！?/p>

“現(xiàn)在可以告訴我你怎么了嗎？于清楪...小朋友？嗯？”

周圍還有煙花炸響，但都成了背景音，于清楪垂著眼睛，沒有說話。

腿邊一陣毛茸茸的觸感，低頭一看，一只貍花在扒拉自己的褲腳。

他眸里閃過一絲驚訝，“空空？”

“在?！崩栌囔`淡淡應(yīng)著。

于清楪有些好笑，“又沒叫你。”

“它也在。”他垂眼去看貓。

于清楪把貓抱起來，居然完全沒有抵觸，甚至還蹭了蹭他的手臂。

他看著它身上穿得大紅衣服，沒忍住笑了下，“你的手筆？”

“不是，我媽給它穿的。”

“很合適。”

他逗了一會兒貓貓，忽然抬眸看黎余靈。

“你來找我，有什么事么？”

“沒有，”黎余靈承認(rèn)，“就是想見你。”

“那...你媽媽呢？”

“她值班，不放假?！彼胛掌鹩谇鍢G的手來，發(fā)現(xiàn)上面沒處理過的燙傷痕，微皺了皺眉。

“怎么不處理？”

“疼?！庇谇鍢G道。

“現(xiàn)在晚了，”黎余靈懲戒似的輕輕敲他額頭，“更疼?！?/p>

于清楪心虛沒敢回答，只是輕輕捏了捏他的指尖。

“我剛到的時(shí)候，這里還站了一個人?！?/p>

“誰？站了多久？”他有些敏感。

“我不知道，是個男人，四十歲左右，顴骨比較明顯?！彼凑諛?biāo)準(zhǔn)形容的方式說著。

于清楪皺了下眉，又立刻恢復(fù)，“那你還要在這里站。”

“我又不危險(xiǎn)，某個人總會保護(hù)我的，是不是？”他微微湊近去，臉上笑意很淡。

于清楪偏開眼沒和他對視，“當(dāng)然了。”

“那我還擔(dān)心什么，”他抹了下于清楪的眼尾，“某人剛剛哭那么傷心，我以為我來晚了，你不開心了?！?/p>

“才不是...”

“很晚了，你該走了?！彼戳搜勐窡粝铝辆ЬУ难芽湛战o他抱著。

“嗯，”他無意碰到了對方的手，眼睛卻是一直看著他。

“會想我么？”

“會?！庇谇鍢G溫柔笑笑，語氣肯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