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駛?cè)刖┏浅情T時,林悅下意識地攥緊了袖中的兵符。時隔半月,這座曾讓她身陷囹圄的皇城依舊巍峨,只是空氣中彌漫著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息——城門盤查比往日嚴(yán)格數(shù)倍,士兵們眼神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個進出的人,腰間的佩刀隨時待命。
“別緊張,我們的路引是真的。”沈墨低聲提醒,他扮作行商的掌柜,林悅則是隨行的賬房先生,粗布衣衫和束發(fā)巾掩去了她的女兒家模樣。守城士兵檢查路引時,目光在林悅臉上停留片刻,見她低頭撥弄算盤,便揮手放行。
馬車駛過熟悉的街道,林悅看著街邊張貼的布告,上面赫然畫著她的畫像,標(biāo)注著“叛黨之女蘇妙,懸賞千兩”。她心中一凜,看來皇上對她的追殺從未停止。
“我們先去城西的茶館落腳,那里是暗衛(wèi)的聯(lián)絡(luò)點?!鄙蚰{著馬車拐進一條僻靜的胡同,“蘇承最近被皇上監(jiān)視得緊,要見他得等時機?!?/p>
茶館名為“清風(fēng)樓”,看起來與普通茶館無異,伙計卻在看到沈墨遞去的蓮花木牌時,眼神微變,引著他們上了二樓雅間。雅間內(nèi)早已坐著一位青衣老者,見到林悅立刻起身行禮:“屬下參見公主?!?/p>
“李老?您怎么也來了?”林悅驚訝地看著他,正是蓮心島的那位老者。
李老嘆了口氣:“屬下奉王爺之命,提前潛入京城聯(lián)絡(luò)舊部。只是皇上查得緊,很多老弟兄都不敢露面。太子殿下和王爺暫時安全,正在城外據(jù)點休整。”他看向沈墨,眼神帶著審視,“這位是?”
“他是沈墨,沈逸的哥哥,現(xiàn)在幫我們做事?!绷謵偨忉尩?,“李老,您可知蘇承最近的動向?”
李老臉色微沉:“蘇侯爺如今被任命為禁軍統(tǒng)領(lǐng),負責(zé)皇城守衛(wèi),明面上是皇上的親信,實則處處受制。聽說他幾次想面見皇上,都被拒之門外?!?/p>
沈墨皺眉:“看來皇上對他也起了疑心。我們得盡快接觸他,否則夜長夢多。”
正說著,樓下突然傳來喧嘩聲?;镉嫶掖遗苌蟻矸A報:“不好了!影組織的人來了,正在搜查可疑人員!”
李老臉色一變:“快從密道走!”他推開書架,露出后面的暗門,“這條密道通往城外,你們先走,屬下掩護!”
林悅知道此刻不是推辭的時候,對李老拱手道:“前輩保重!”跟著沈墨鉆進暗道。身后很快傳來兵刃相接的聲響,夾雜著李老的怒喝,林悅的心揪緊了,卻只能咬著牙往前跑。
密道盡頭是一處廢棄的宅院,兩人剛站穩(wěn)腳跟,就見幾個黑衣人從墻頭翻躍而下,為首之人手持長劍,面罩上繡著銀蓮——竟是影組織的另一位首領(lǐng)!
“蘇妙,沈墨,你們跑不掉了!”銀蓮首領(lǐng)冷笑,“組織首領(lǐng)有令,取你們首級者,賞黃金萬兩!”
沈墨將林悅護在身后,拔出腰間長刀:“別廢話!要打便打!”
雙方立刻激戰(zhàn)起來。沈墨的武功雖不及沈逸,卻也利落狠辣,一時間竟與銀蓮首領(lǐng)難分高下。林悅不懂武功,只能撿起地上的石塊干擾敵人,卻不慎被一名黑衣人偷襲,長劍直指心口!
就在這千鈞一發(fā)之際,一支羽箭破空而來,精準(zhǔn)地射穿了黑衣人的手腕!眾人循聲望去,只見院墻之上立著一位身著鎧甲的將軍,正是蘇承!
“蘇承?”林悅驚訝地睜大了眼睛,他怎么會在這里?
蘇承翻身躍入院中,長劍一揮便砍倒兩名黑衣人,對銀蓮首領(lǐng)冷聲道:“皇上有旨,蘇妙要活的,你們敢違抗圣旨?”
銀蓮首領(lǐng)臉色一變:“蘇將軍這是何意?我們奉首領(lǐng)之命行事!”
“首領(lǐng)?哪個首領(lǐng)?”蘇承步步緊逼,“影組織私自追殺朝廷欽犯,該當(dāng)何罪?來人!把這些逆賊拿下!”
暗處突然沖出一隊禁軍,將影組織的人團團圍住。銀蓮首領(lǐng)見狀不妙,虛晃一招后帶人撤退:“蘇承,你給我等著!”
危機解除,蘇承收起長劍,轉(zhuǎn)身看向林悅,眼神復(fù)雜:“你果然回來了?!?/p>
“你到底是誰?”林悅握緊兵符,警惕地看著他,“你是真心救我,還是另有所圖?”
蘇承嘆了口氣:“到了現(xiàn)在,你還不信我?”他從懷中掏出一枚蓮花玉佩,與林悅的正好成對,“這是先帝賜我的信物,當(dāng)年柳氏將你托付給我時,說若你有危難,見此玉佩便知我身份?!?/p>
林悅看著玉佩,又看了看沈墨,見他點頭示意,才稍稍放下戒心:“你真的是先帝的臥底?”
“是?!碧K承的聲音低沉,“先帝臨終前囑托我,務(wù)必保護好你和景王,等待時機揭露皇上的陰謀。這些年我忍辱負重,假意投靠皇上,就是為了今日?!彼D了頓,“兵符帶來了嗎?”
林悅將兵符交給她,眼神中仍有疑慮:“你如何證明你說的是真的?沈逸說你和先帝舊部有聯(lián)絡(luò),他們在哪里?”
蘇承沒有生氣,反而欣慰地點點頭:“你謹(jǐn)慎是對的。跟我來,我?guī)銈內(nèi)ヒ娝麄?。?/p>
跟著蘇承穿過幾條胡同,來到一處隱蔽的宅院,里面果然坐著幾位身著舊袍的老者,見到兵符立刻跪倒在地:“參見公主!屬下等恭迎兵符歸位!”
林悅看著他們激動的神情,心中的疑慮終于消散,眼眶一熱:“各位前輩請起!”
蘇承將兵符高舉過頭頂:“有了兵符,我們就能調(diào)動景王舊部的十萬大軍!三天后就是先帝祭日,皇上會親自前往皇陵祭拜,屆時我們在皇陵設(shè)伏,擁立景王復(fù)位!”
老者們紛紛贊同,開始商議具體的行動計劃。林悅看著蘇承沉穩(wěn)的側(cè)臉,突然想起沈逸的話,低聲問道:“我生母柳氏的死,真的和你無關(guān)嗎?”
蘇承的身體僵了一下,轉(zhuǎn)身看著她,眼神帶著愧疚:“當(dāng)年柳氏發(fā)現(xiàn)皇上要對你下手,想帶著你逃離侯府,被影組織的人追殺。我趕到時,她已經(jīng)……”他嘆了口氣,“我為了保全你,只能對外宣稱她病逝,這是我欠她的。”
林悅沉默了,不管蘇承有多少苦衷,柳氏的死終究與他脫不了干系。但此刻不是追究的時候,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
接下來的兩天,京城表面平靜,暗地里卻暗流涌動。蘇承利用禁軍統(tǒng)領(lǐng)的身份,悄悄調(diào)動舊部,在皇陵周圍布下埋伏。林悅則和沈墨一起,將先帝遺詔和銅鏡血書抄錄多份,準(zhǔn)備在事成之后公之于眾。
祭日前夜,林悅正在整理文書,沈墨突然匆匆跑進來:“不好了!蘇承是假的!他根本不是臥底!”
林悅心里一驚:“你說什么?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我剛才在窗外聽到他和影組織首領(lǐng)密談,說要在皇陵設(shè)伏,將我們一網(wǎng)打盡!”沈墨臉色蒼白,“他還說,柳氏就是被他親手殺死的,因為她發(fā)現(xiàn)了他私通皇上的秘密!”
林悅?cè)缭饫讚?,手中的文書散落一地。蘇承是假的?柳氏是被他殺死的?這怎么可能?
“我們快逃!”沈墨拉起她就往外跑,“再晚就來不及了!”
兩人剛跑出院子,就被蘇承帶著禁軍包圍。蘇承手持長劍,臉上再無往日的溫和,眼神冰冷:“蘇妙,沈墨,你們果然發(fā)現(xiàn)了??上砹?。”
“為什么?”林悅看著他,聲音顫抖,“先帝待你不薄,你為什么要背叛他?為什么要殺我母親?”
蘇承冷笑一聲:“先帝?他不過是個昏庸的老頭!我忍辱負重這么多年,為的就是今天!只要殺了你們,拿到兵符,這天下就是我的了!”他揮了揮手,“把他們抓起來!明天帶去皇陵,當(dāng)著景王和太子的面處死!”
禁軍上前抓住兩人,林悅看著蘇承猙獰的笑容,心中充滿了絕望。她怎么會這么傻,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話!景王和太子還在皇陵等著,他們馬上就要落入圈套了!
就在這時,一道黑影從天而降,劍光一閃就砍倒了兩名禁軍,竟是沈逸!
“哥!你沒死!”林悅驚喜地喊道。
沈逸將她和沈墨護在身后,對蘇承怒目而視:“蘇承!你這個叛徒!我早就懷疑你了,特意讓沈墨詐你,果然露出了馬腳!”
蘇承臉色一變:“你……你們設(shè)的計?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沈逸冷笑,“你以為我們真的相信你?太子和王爺早就轉(zhuǎn)移到安全地點,皇陵的埋伏是假的,引你出來才是真的!”
隨著他話音落下,周圍突然沖出無數(shù)暗衛(wèi),將蘇承和禁軍包圍。太子和景王從暗處走出,眼神冰冷地看著蘇承:“蘇承,你束手就擒吧!”
蘇承見狀,知道大勢已去,卻仍不甘心:“就算我死了,你們也別想好過!皇上已經(jīng)知道你們的計劃,城外的大軍馬上就到!”
“是嗎?”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,眾人循聲望去,只見皇后帶著一隊御林軍走來,身后押著影組織的首領(lǐng),“皇上已經(jīng)被老身控制住了,他的親信也都被拿下了?!?/p>
林悅驚訝地看著皇后:“娘娘,您……”
皇后笑著說:“傻孩子,老身怎么可能讓你們獨自冒險。這些天老身一直在暗中聯(lián)絡(luò)忠臣,等待時機?,F(xiàn)在證據(jù)確鑿,我們可以為景王平反,讓你認(rèn)祖歸宗了!”
蘇承看著這一切,徹底絕望,被暗衛(wèi)押了下去。林悅看著沈逸,激動地說:“你沒事太好了!”
沈逸笑著說:“我福大命大,怎么會有事。沈墨已經(jīng)棄暗投明,以后我們兄弟一起保護你?!?/p>
沈墨也走上前,對林悅道歉:“之前多有冒犯,還請公主恕罪?!?/p>
林悅搖搖頭:“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。我們現(xiàn)在該怎么辦?”
太子道:“我們現(xiàn)在就去皇宮,將皇上的罪證公之于眾,擁立景王登基!”
眾人正準(zhǔn)備出發(fā),林悅突然想起什么,對景王說:“王叔,我還有一事不明。先帝遺詔指定你為繼承人,可銅鏡血書卻說我是先帝血脈,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景王看著她,眼神復(fù)雜:“妙兒,其實你……”
他的話還沒說完,一支冷箭突然從暗處射來,直奔林悅心口!沈逸眼疾手快,一把將她推開,自己卻被箭射中胸膛!
“哥!”林悅驚呼著扶住他,眼淚瞬間涌出。
“是影組織的余孽!”太子怒喝,“抓住他!”
暗衛(wèi)們立刻追了出去,卻早已不見兇手的蹤影。沈逸躺在林悅懷里,臉色蒼白,氣息微弱:“妙兒……別難過……我……”他想說什么,卻最終沒能說出口,永遠地閉上了眼睛。
“沈逸!沈逸!”林悅失聲痛哭,沈墨也跪倒在地,淚水奪眶而出。
皇后走上前,輕輕拍著林悅的背:“孩子,節(jié)哀。沈逸是為了保護你才死的,我們不能讓他白白犧牲?!?/p>
林悅擦干眼淚,眼神變得冰冷而堅定。她知道,現(xiàn)在不是悲傷的時候,她必須完成沈逸的遺愿,揭露所有真相,讓兇手血債血償。
眾人帶著沈逸的遺體,前往皇宮。林悅走在隊伍最前面,手中緊握著兵符和遺詔。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,但她知道,無論前路多么艱難,她都必須走下去。
皇宮的大門越來越近,林悅的心跳也越來越快。她隱隱感覺到,景王剛才未說完的話,或許藏著最后一個秘密,一個關(guān)于她身世的、更驚人的秘密。而那個射殺沈逸的影組織余孽,絕不僅僅是為了報仇那么簡單。
一場最終的較量,即將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