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迷修在一片潔白中醒來。起初他以為這是死亡后的世界,直到聞到消毒水的氣味,才意識到自己在醫(yī)療中心。他試圖坐起來,一陣眩暈立刻襲來。
"慢點。"雷伊的聲音從旁邊傳來。她按下床邊的按鈕,床頭緩緩升起,"你經(jīng)歷了嚴(yán)重的能量透支。"
安迷修環(huán)顧四周:"雷獅呢?"
"隔壁病房。"雷伊遞給他一杯水,"他比你嚴(yán)重些,但已經(jīng)脫離危險。"
安迷修喝了一口水,喉嚨火辣辣的疼:"我們昏迷了多久?"
"36小時。"雷伊嘆了口氣,"父親氣壞了,但也嚇壞了。他親自守了你們一整夜。"
安迷修想起共振中看到的可怕畫面——他自己和雷獅瀕死的景象,雷霆站在巨型武器前的冷酷表情...那些是預(yù)知,還是幻覺?
"雷伊..."他猶豫了一下,"雷霆先生有沒有...秘密研究武器?"
雷伊的表情瞬間變得警惕:"為什么這么問?"
"只是...一個夢。"安迷修謹慎地回答。
雷伊盯著他看了幾秒,突然壓低聲音:"聽著,安迷修。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們,保護這項技術(shù)不被濫用。但有些事情...不是非黑即白的。"
這個含糊的回答反而證實了安迷修的擔(dān)憂。他還想追問,醫(yī)療團隊進來了,開始檢查他的各項指標(biāo)。
"量子標(biāo)記水平下降了15%。"首席醫(yī)師陳醫(yī)生皺眉看著數(shù)據(jù),"但比預(yù)期的好。休息幾天應(yīng)該能恢復(fù)。"
檢查結(jié)束后,安迷修堅持要去看雷獅。雷伊拗不過他,找來輪椅推他去隔壁病房。
雷獅躺在床上,臉色蒼白得可怕,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。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他還活著。各種儀器連接在他身上,屏幕上跳動著生命體征數(shù)據(jù)。
"醫(yī)生說他的細胞代謝異?;钴S。"雷伊輕聲解釋,"身體在自我修復(fù),但消耗巨大。需要深度睡眠補充能量。"
安迷修握住雷獅的手,冰涼得令人心驚。他想起共振中聽到的父親留言——"量子標(biāo)記最終會引導(dǎo)你們找到'門',但千萬不要打開它..."這是什么意思?"門"又指什么?
回到自己病房后,安迷修嘗試回憶共振中的每一個細節(jié)。那些破碎的畫面中,有一個反復(fù)出現(xiàn)的符號——一個圓圈內(nèi)接等邊三角形,與他父親筆記本扉頁上的標(biāo)記一模一樣。
傍晚時分,雷霆來探望他。男人看起來疲憊不堪,眼下的黑眼圈明顯,紫眼睛里的銳利也被憂慮取代。
"解釋。"他單刀直入,聲音沙啞。
安迷修沒有隱瞞,如實講述了共振中看到和聽到的一切。當(dāng)提到"門"和那個神秘符號時,雷霆的表情變得異常復(fù)雜。
"那不是普通的夢或幻覺。"安迷修直視雷霆的眼睛,"是量子糾纏帶來的信息傳遞,對嗎?我父親和雷雅女士...他們留下了某種信息,只有通過量子標(biāo)記才能讀取。"
雷霆沉默了很久,最終點頭:"是的。但他們本希望你們永遠不需要知道。"
"為什么?那到底是什么?"
雷霆走到窗前,背對著安迷修:"'門'是一個理論上的量子奇點。你父親認為,通過特定量子態(tài)的生物密鑰,可以短暫打開這個'門',訪問一個...更高維度的能量源。"
安迷修心跳加速:"這就是量子共振的真正目的?不是能源轉(zhuǎn)換,而是維度訪問?"
"最初是。"雷霆轉(zhuǎn)身,"但實驗證明,打開'門'的代價太大。每次嘗試都導(dǎo)致了嚴(yán)重的空間畸變和生物異變。你父親稱之為'熵逆'——一種違背自然法則的能量倒流。"
安迷修突然明白了那些可怕畫面的含義:"那些是...過去實驗的記錄?人死了?"
"不止。"雷霆的聲音幾乎是一種耳語,"他們的存在本身被抹去了,從時空連續(xù)體中徹底消失。就像從未存在過。"
這個可怕的真相讓安迷修渾身發(fā)冷。父親的研究不僅危險,簡直是禁忌。而他和雷獅,作為"活體鑰匙",可能是唯一能打開這個潘多拉魔盒的存在。
"委員會知道嗎?"他輕聲問。
雷霆搖頭:"只有我和你大伯知道全部真相。委員會以為這只是一項革命性能源技術(shù)。"
"但你在研究武器。"安迷修直視雷霆,"我在共振中看到了。"
雷霆的紫眼睛閃過一絲驚訝,隨即恢復(fù)平靜:"防御性措施。我們必須有能力對抗'影武者'。"
"用同樣危險的技術(shù)?"安迷修忍不住質(zhì)問,"如果'門'如此可怕,為什么還要——"
"因為別無選擇!"雷霆罕見地提高了聲音,"你以為我愿意冒這個險嗎?但'影武者'已經(jīng)接近成功了!李明在歐洲的實驗室上個月實現(xiàn)了短暫的量子隧穿,他們離'門'只有一步之遙!"
安迷修被這個消息震驚了。如果"影武者"掌握了開啟"門"的能力...
"他們會毀滅世界。"雷霆平靜下來,"或者重塑它,按照他們的意愿。無論哪種結(jié)果,對人類都是災(zāi)難。"
安迷修的大腦飛速運轉(zhuǎn),將所有碎片拼湊起來:"所以你想搶先一步,開發(fā)出能對抗'門'的武器?但用同樣的技術(shù)..."
"以毒攻毒。"雷霆點頭,"唯一的希望是,你和雷獅的量子標(biāo)記比李明的更完整,能實現(xiàn)更穩(wěn)定的控制。"
安迷修想起共振中看到的自己瀕死的畫面:"代價是我們的生命?"
雷霆的表情變得痛苦:"不。我絕不會讓那種事發(fā)生。武器原型已經(jīng)完成,不需要你們參與激活。"
"那為什么隱瞞?"安迷修追問,"為什么不告訴我們關(guān)于'門'的真相?"
雷霆深吸一口氣:"因為雷獅。如果他知道了,會不顧一切地嘗試開啟'門',只為看看能否與母親再次相見。"
這個答案像一把刀刺入安迷修心臟。是的,雷獅會那么做。那個固執(zhí)又深情的少年,為了所愛之人可以付出一切代價,包括生命。
"他醒了。"王叔突然出現(xiàn)在門口,輕聲報告。
雷霆和安迷修同時起身。醫(yī)療團隊已經(jīng)涌入雷獅的病房,兩人被攔在外面等待。透過玻璃窗,安迷修看到雷獅虛弱但倔強地推開氧氣面罩,紫眼睛四處搜尋著什么。
當(dāng)視線與安迷修相遇時,雷獅明顯放松下來,嘴角勾起一個微弱的笑容。安迷修的心揪成一團,那個笑容里包含的信任和依賴如此純粹,而他們剛剛談?wù)摰膮s是可能犧牲這個少年的可怕計劃。
醫(yī)生終于允許他們進入。雷獅的病房比安迷修的大許多,顯然雷霆做了特別安排。雷獅半坐在床上,臉色仍然蒼白,但眼睛已經(jīng)恢復(fù)了神采。
"父親。"他輕聲問候,然后目光轉(zhuǎn)向安迷修,"你沒事吧?"
安迷修點頭,在床邊坐下:"比你強點。"
雷獅試圖微笑,但牽動了不知哪里的傷口,疼得皺眉:"那破共振艙...下次得調(diào)低功率..."
"沒有下次了。"雷霆嚴(yán)厲地說,"你們兩個被禁止靠近實驗室,直到完全康復(fù)并經(jīng)過評估。"
雷獅立刻抗議:"但我們發(fā)現(xiàn)了重要信息!父親,共振中我們聽到了安叔叔的聲音,他說量子標(biāo)記會引導(dǎo)我們找到'門'..."
雷霆的表情瞬間僵硬:"你們不該知道那個。"
"所以是真的?"雷獅的眼睛亮了起來,"什么是'門'?為什么安叔叔警告不要打開它?"
安迷修觀察著雷霆的反應(yīng)。男人明顯在掙扎,權(quán)衡該透露多少真相。最終,他選擇了部分坦白。
"'門'是一個理論上的量子通道,可以訪問高維能量。"他簡短解釋,"但極度危險。你母親和安叔叔的實驗證明,開啟它會導(dǎo)致不可預(yù)測的災(zāi)難。"
雷獅敏銳地捕捉到了關(guān)鍵:"母親也參與了?那她的死...與這個有關(guān)?"
雷霆的沉默已經(jīng)給出了答案。雷獅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,手指緊緊抓住床單。
"他們試圖開啟'門',但出了意外?"他聲音顫抖,"這就是事故的真相?"
雷霆沉重地點頭:"實驗失控了。你母親和安凌云試圖關(guān)閉通道,但能量回流...安雅和林教授在控制室,當(dāng)場消失。你母親撐了五天,但器官已經(jīng)...量子化。"
這個殘酷的真相讓病房陷入死寂。安迷修想起共振中看到的那些可怕畫面,突然意識到那不僅是預(yù)知,也是過去的回聲——父親和雷雅女士死亡的真相。
雷獅的眼中燃起怒火:"而你一直隱瞞?讓我們以為那只是普通事故?"
"為了保護你們!"雷霆提高了聲音,"量子標(biāo)記是你們的一部分,越了解它,越容易被它影響??纯茨銈儸F(xiàn)在!擅自實驗差點送命!"
雷獅倔強地仰起頭:"我們有權(quán)利知道真相!特別是如果'影武者'也在追尋這個..."
雷霆打斷他:"這正是問題所在。'影武者'認為開啟'門'能獲得無限力量,但他們不明白代價。而你們——"他看向兩個少年,"你們是唯一擁有完整量子標(biāo)記的人。如果你們嘗試開啟'門'..."
"會像母親一樣死去。"雷獅冷靜地接上,"或者更糟,徹底消失。"
雷霆默認了這個說法。安迷修注意到他的雙手微微顫抖——這個永遠冷靜自持的商業(yè)巨頭,此刻只是一個恐懼失去兒子的父親。
"我們會小心的。"安迷修輕聲承諾,"但您也得坦誠。沒有更多秘密了,好嗎?"
雷霆長長地嘆了口氣:"好吧。但有個條件——你們必須接受特殊訓(xùn)練,學(xué)習(xí)控制量子標(biāo)記的影響。王叔會負責(zé)。"
雷獅挑眉:"王叔?"
"'夜鶯'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。"雷霆意味深長地說,"他曾經(jīng)是你母親的安保主管,也是量子項目的核心成員。"
這個信息讓安迷修想起了共振中看到的另一個畫面——王叔被綁在椅子上,渾身是血。這是預(yù)知還是單純的恐懼投射?他暫時無法確定。
雷霆離開后,雷獅立刻抓住安迷修的手:"共振中你還看到了什么?父親隱瞞了什么?"
安迷修猶豫了一下,決定暫時不提武器的事:"主要是關(guān)于'門'的危險性。但雷獅...你母親和我父親,他們是為了阻止災(zāi)難才犧牲的。我們應(yīng)該尊重他們的選擇。"
雷獅的紫眼睛閃爍著復(fù)雜的光芒:"但如果'門'能帶來如此巨大的能量...也許有安全使用的方法?"
"你父親說沒有。"安迷修堅定地說,"而且我聽到了我父親的警告——千萬不要打開它。"
雷獅沉默了一會兒,突然問:"你相信命運嗎,安迷修?"
這個問題讓安迷修一愣:"什么意思?"
"我們相遇,我們都有量子標(biāo)記,我們能激活共振..."雷獅輕聲說,"這一切太巧合了,不是嗎?也許我們注定要完成父母未竟的工作。"
安迷修的心一沉。這正是他擔(dān)心的——雷獅被"與母親重逢"的可能性誘惑,愿意冒險嘗試禁忌。
"我們注定活著。"他緊握雷獅的手,"不是為重復(fù)過去的錯誤,而是創(chuàng)造新的可能。"
雷獅看著他,眼中的狂熱漸漸平息,最終化為一聲嘆息:"你說得對。我只是...很想她。"
這個罕見的脆弱告白讓安迷修心頭一熱。他俯身向前,輕輕擁抱雷獅:"我知道。"
雷獅在他懷里放松下來,額頭抵著他的肩膀。兩人靜靜相擁,共享這一刻的安寧。窗外,夜色深沉,星光黯淡。但在這間病房里,兩顆年輕的心緊緊相依,為彼此提供著最堅實的依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