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三的模擬考結(jié)束后，初夏的陽光變得格外慷慨，透過走廊的玻璃窗，在地面上投下長長的光斑。林滿抱著一摞剛發(fā)下來的試卷，指尖劃過物理卷上那個鮮紅的85分，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——這是她有史以來物理考得最好的一次。
“可以啊林滿！”蘇曉從后面追上來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，眼睛瞪得圓圓的，“物理竟然考了85分，是不是偷偷報補習(xí)班了？”
林滿把試卷抱得更緊了些，臉頰發(fā)燙：“沒有啦，就是最近做了點題而已。”她沒好意思說，這多虧了江希的錯題本。這幾天她把錯題本翻了不下五遍，連帶著課本上的知識點都順了一遍，考試時看到熟悉的題型，心里踏實得很。
“做題能有這么大進(jìn)步？”蘇曉顯然不信，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，“是不是江希給你開小灶了？老實交代！”
“你別瞎猜！”林滿拍開她的手，卻忍不住偷偷看向斜前方的座位。江希正低頭和同桌討論著什么，側(cè)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，嘴角噙著淺淺的笑意。察覺到她的目光，他像是有感應(yīng)似的轉(zhuǎn)過頭，目光與她撞了個正著。
林滿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，慌忙低下頭，臉頰燙得能煎雞蛋。等她再偷偷抬頭時，江希已經(jīng)轉(zhuǎn)了回去，只是耳根似乎悄悄泛起了紅。
“嘖嘖嘖，還說沒什么。”蘇曉在一旁看得真切，笑得一臉促狹，“下周六我的生日派對，你們倆可得穿得正式點，別給我丟人?！?/p>
提到生日派對，林滿的心又提了起來：“我……我沒什么好看的衣服?！备＠旱囊路际墙y(tǒng)一采購的，除了洗得發(fā)白的校服，就是幾件舊T恤和牛仔褲，根本談不上“正式”。
“這有什么難的？”蘇曉拍著胸脯打包票，“我家有好多裙子，明天我?guī)蓷l給你試試，保證好看！”
林滿還想拒絕，蘇曉卻已經(jīng)跑遠(yuǎn)了，只留下她站在原地，心里亂糟糟的。穿裙子？她已經(jīng)很久沒穿過裙子了，總覺得那樣太張揚，不像自己該有的樣子。
放學(xué)路上，林滿抱著試卷慢慢走著，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身上，暖洋洋的。經(jīng)過一家服裝店時，她忍不住停下腳步，看著櫥窗里掛著的一條淺藍(lán)色碎花裙。裙子的布料很輕薄，上面印著小小的白色雛菊，領(lǐng)口處有個精致的蝴蝶結(jié)，看起來溫柔又好看。
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書包帶，心里泛起一絲渴望。如果能穿上這樣的裙子去參加蘇曉的生日派對，會不會……顯得不那么格格不入？
“喜歡？”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，林滿嚇了一跳，回頭一看，江希正站在她身后，目光落在櫥窗里的碎花裙上。
“沒、沒有！”林滿慌忙擺手，臉頰發(fā)燙，“就是隨便看看?！?/p>
江希挑了挑眉，沒拆穿她的謊言，只是順著她的話說：“這條裙子挺好看的，很適合你?！?/p>
林滿的心跳瞬間加速，她低著頭小聲說：“我才不喜歡呢，太花哨了?！?/p>
江希看著她泛紅的耳根，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：“蘇曉的生日派對，是該穿得漂亮點?！?/p>
“我……”林滿張了張嘴，想說自己沒什么漂亮衣服，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。福利院的孩子總是對“貧窮”這個詞格外敏感，像藏著一道不愿示人的傷疤。
江希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，語氣放軟了些：“蘇曉說要借你裙子？”
“嗯?！绷譂M點點頭，心里稍微松了口氣。
“她的衣服風(fēng)格可能不太適合你?！苯？粗鴻淮袄锏乃榛ㄈ梗粲兴嫉卣f，“她喜歡亮色，你穿淺色系更好看?！?/p>
林滿驚訝地抬頭看他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她自己都沒注意過這些。
江希的耳根悄悄泛起紅，移開目光看向別處：“猜的?！?/p>
兩人一路無話地往前走，陽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。林滿偷偷看著江希的側(cè)臉，心里甜絲絲的。他竟然注意到自己適合穿什么顏色的衣服，這是不是意味著……他其實有在關(guān)注自己？
回到福利院，林滿把試卷小心翼翼地放在書桌上，張阿姨走了進(jìn)來，看到她物理卷上的分?jǐn)?shù)，眼睛一亮：“小滿，物理考得這么好！真是越來越厲害了！”
林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：“運氣好而已?！?/p>
“這可不是運氣?！睆埌⒁堂嗣念^，眼里滿是欣慰，“阿姨就知道你是個努力的孩子。對了，下周六蘇曉生日，你要去參加派對？”
“嗯?！绷譂M點點頭，“蘇曉說要借我裙子穿?！?/p>
“女孩子家是該穿得漂漂亮亮的?！睆埌⒁绦χf，“阿姨這里有塊以前做旗袍剩下的布料，天藍(lán)色的，上面有小碎花，我給你連夜做條裙子吧？”
林滿驚訝地睜大了眼睛：“真的嗎？阿姨你會做裙子？”
“當(dāng)然了，阿姨年輕的時候可是做衣服的好手?！睆埌⒁膛牧伺男馗?，“你去把尺子拿來，阿姨給你量量尺寸?！?/p>
那天晚上，林滿躺在床上，聽著隔壁房間傳來的縫紉機(jī)聲，心里暖暖的。張阿姨的動作很快，縫紉機(jī)的“噠噠”聲伴隨著月光，像一首溫柔的搖籃曲。她想象著自己穿上天藍(lán)色碎花裙的樣子，想象著在生日派對上見到江希的情景，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。
周五下午，張阿姨把做好的裙子拿給林滿。裙子是簡單的A字版型，天藍(lán)色的布料上印著小小的白色雛菊，領(lǐng)口處縫了個精致的蝴蝶結(jié)，和她在櫥窗里看到的那條幾乎一模一樣。
“試試看合不合身。”張阿姨笑著把裙子遞給她。
林滿走進(jìn)試衣間，小心翼翼地?fù)Q上裙子。站在鏡子前的那一刻，她愣住了。鏡子里的女孩穿著天藍(lán)色的碎花裙，長發(fā)披肩，臉頰微紅，眼睛亮晶晶的，看起來溫柔又好看，完全不像平時那個總是穿著校服、低著頭的自己。
“真好看?！睆埌⒁陶驹谒砗?，眼里滿是欣慰，“我們小滿本來就漂亮，稍微打扮一下更亮眼了。”
林滿的臉頰發(fā)燙，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，心里充滿了期待。明天去參加生日派對，江?？吹剿龝鞘裁捶磻?yīng)呢？
周六下午三點，蘇曉準(zhǔn)時來福利院接林滿。看到林滿穿著天藍(lán)色碎花裙，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巴：“我的天！林滿你也太好看了吧！這裙子是哪買的？比我準(zhǔn)備借你的那條好看一百倍！”
“是張阿姨給我做的。”林滿不好意思地說。
“張阿姨也太厲害了吧！”蘇曉拉著她的手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走，我們?nèi)ベI個小蛋糕，然后去我家！”
蘇曉家住在一個環(huán)境優(yōu)美的小區(qū)里，三層的小洋樓帶著一個小花園。生日派對就在花園里舉行，已經(jīng)來了不少同學(xué)，大家穿著漂亮的衣服，手里拿著禮物，說說笑笑的，氣氛很熱鬧。
林滿站在門口，有些拘謹(jǐn)?shù)剡箶[。她從來沒來過這么漂亮的地方，看著周圍穿著光鮮的同學(xué)，心里突然有些自卑。
“別緊張，都是同學(xué)。”蘇曉看出了她的不安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我?guī)闳フJ(rèn)識幾個朋友?！?/p>
就在這時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花園門口。江希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衫和淺藍(lán)色的牛仔褲，頭發(fā)梳得整整齊齊，手里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，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爽帥氣。
林滿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，她下意識地想躲，卻被蘇曉拉住了。
“江希你來啦！”蘇曉笑著朝他揮手，“快過來，給你介紹……”
她的話還沒說完，江希的目光已經(jīng)落在了林滿身上?？吹剿┲焖{(lán)色碎花裙的樣子，他明顯愣了一下，眼底閃過一絲驚艷，隨即耳根悄悄泛起了紅。
“你、你好。”林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，低下頭小聲說。
“你好?！苯５穆曇粲行┎蛔匀唬崎_目光，把禮物遞給蘇曉，“生日快樂?！?/p>
“謝謝！”蘇曉接過禮物，笑得一臉促狹，“你們倆站在一起還挺般配的嘛！”
林滿和江希的臉頰同時紅了，林滿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(jìn)去。
生日派對的氣氛很熱鬧，大家一起唱生日歌、切蛋糕、玩游戲。林滿不太習(xí)慣這樣的場合，總是安靜地坐在角落里，看著大家說說笑笑。
江希似乎也不太喜歡熱鬧，他大多數(shù)時候都站在花園的另一邊，手里拿著一杯果汁，目光卻時不時地飄向林滿的方向。
“別總是坐著呀，去跟江希聊聊天?！碧K曉端著一塊蛋糕走過來，把蛋糕遞給林滿，“我剛才跟他說你物理考了85分，他還夸你進(jìn)步大呢?！?/p>
林滿的心跳瞬間加速，她咬了口蛋糕，小聲說：“我、我不太會聊天?！?/p>
“有什么不會的？就聊聊考試唄。”蘇曉推著她往江希的方向走，“快去快去，別浪費我給你創(chuàng)造的機(jī)會。”
林滿被她推到江希面前，差點撞到他身上。江希伸手扶了她一下，溫?zé)岬挠|感從手臂傳來，讓她的心跳再次失序。
“小心點?！苯５穆曇艉茌p，帶著一絲笑意。
“謝、謝謝?！绷譂M低下頭，臉頰發(fā)燙。
“蛋糕好吃嗎？”江希指了指她手里的蛋糕。
“嗯，好吃?！绷譂M點點頭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。
“你今天……很好看?！苯５穆曇敉蝗蛔兊煤艿?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。
林滿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，她猛地抬頭看他，撞進(jìn)他清澈的眼眸里。陽光落在他的睫毛上，投下淺淺的陰影，眼底帶著真誠的笑意和一絲她看不懂的情愫。
“謝、謝謝?！绷譂M的臉頰燙得能煎雞蛋，她慌忙低下頭，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就在這時，王浩帶著幾個男生走了過來，手里拿著水槍：“大家來玩水槍大戰(zhàn)?。 ?/p>
沒等林滿反應(yīng)過來，一股水就噴到了她的裙子上。白色的雛菊圖案瞬間被打濕，變得有些透明。
“??！”林滿嚇得叫了一聲，下意識地往后躲。
“王浩你干什么！”江希立刻擋在林滿面前，眉頭緊蹙地看著王浩，“別太過分了?！?/p>
“就是開個玩笑嘛，這么認(rèn)真干什么？”王浩嬉皮笑臉地說，手里的水槍還在滋滋地噴水。
“道歉。”江希的聲音很冷，眼神里帶著一絲怒意。
王浩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，他張了張嘴，想說什么，卻在江希冰冷的目光下把話咽了回去，悻悻地說：“對不起。”
“我們走。”江希拉著林滿的手，轉(zhuǎn)身往屋里走。
林滿的心跳瞬間加速，她能感覺到他手掌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傳來，溫暖而有力。她低著頭，任由他拉著自己往前走，臉頰發(fā)燙，心里卻甜絲絲的。
江希把林滿帶到蘇曉的房間，找了條干凈的毛巾遞給她：“擦擦吧，別感冒了?！?/p>
“謝謝。”林滿接過毛巾，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裙子上的水漬。濕掉的地方還是很明顯，讓她有些沮喪。
“別難過，”江?？粗涞臉幼?，心里有些不忍，“裙子濕了而已，洗干凈就好了?！?/p>
“可是……”林滿看著濕掉的裙子，小聲說，“這是張阿姨特意給我做的?！?/p>
江希沉默了幾秒，突然說：“我家就在附近，我去給你拿件衣服吧？”
“不用不用！”林滿立刻擺手，“太麻煩你了?！?/p>
“不麻煩?！苯Ｐα诵?，“你在這里等我，我很快就回來?！?/p>
沒等林滿再說什么，江希已經(jīng)轉(zhuǎn)身跑了出去。林滿看著他的背影，心里暖暖的，又有些不好意思。
沒過多久，江希就拿著一件干凈的白色T恤回來了：“這是我妹妹的衣服，應(yīng)該能穿，你先換上吧?！?/p>
林滿接過T恤，上面還帶著淡淡的洗衣粉香味。她走進(jìn)洗手間，小心翼翼地?fù)Q上T恤。T恤很長，幾乎能遮住她的大腿，帶著江希身上熟悉的皂角香，讓她的心跳莫名地加速。
走出洗手間，江?？粗┲约好妹玫腡恤，頭發(fā)有些凌亂，臉頰微紅的樣子，眼底閃過一絲笑意：“這樣就不會感冒了?！?/p>
“謝謝。”林滿低下頭，小聲說，“你的衣服我洗干凈了再還給你?！?/p>
“不用急?！苯Ｐα诵Γ芭蓪旖Y(jié)束了，我送你回去吧？”
“嗯?！绷譂M點點頭，心里充滿了感激。
兩人向蘇曉道別后，一起走出了小區(qū)。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，林滿穿著江希妹妹的T恤，手里抱著自己的碎花裙，心里甜絲絲的。
“今天謝謝你?！绷譂M低著頭，小聲說。
“不客氣?！苯５穆曇艉茌p，“王浩那個人就是那樣，你別往心里去?！?/p>
“嗯?！绷譂M點點頭。
走到福利院門口，林滿停下腳步：“我到了?！?/p>
“嗯?！苯｜c點頭，看著她懷里的碎花裙，“裙子記得洗干凈，下次……還有機(jī)會穿的?！?/p>
林滿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，她抬起頭，撞進(jìn)他溫柔的眼眸里，用力點了點頭：“嗯！”
看著林滿跑進(jìn)福利院的背影，江希站在原地，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。今天的林滿穿著天藍(lán)色的碎花裙，像一朵悄然綻放的雛菊，干凈又美好。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，里面放著一枚小小的雛菊胸針，本來想在派對上送給她的，卻一直沒找到機(jī)會。
或許，還有更好的時機(jī)。江希在心里暗暗想道。
林滿跑進(jìn)自己的房間，把江希的T恤小心翼翼地疊好，放在書桌上。她看著那件天藍(lán)色的碎花裙，雖然濕了一塊，卻依然很漂亮。她想起江希擋在她面前的樣子，想起他跑回家給她拿衣服的樣子，想起他溫柔的目光和笑意，心里充滿了甜甜的期待。
窗外的月光灑進(jìn)來，把房間照得格外溫柔。書桌上的白色T恤和天藍(lán)色碎花裙靜靜地躺著，仿佛在見證著一個少女悄然萌發(fā)的心事。這個夏天，似乎真的有什么不一樣的東西在悄悄生長，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的心，帶著甜甜的期待和淡淡的憂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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