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親,瞧!那遠處是不是您說的煙花!”少女聲音清脆,聽起來活力十足。
身姿婀娜的少女微微彎下身子,右手如藕臂般向右指著,正與前方的婦人說著話。
“在哪呢,嗯?”婦人欣喜又迫切地詢問道,正想順著少女指的方向抬頭看。但下一秒眼神又茫然起來“煙花是什么?”不過一瞬又詢問“我為什么在這里,我不是在家嗎?”
只見婦人不停詢問這兩個問題,面色也越來越蒼白。少女趕忙上前扶住婦人,嘴上輕輕安撫著,直至婦人面頰重新紅潤。
“煙花是什么?”婦人固執(zhí)的又問了幾遍。少女無奈“是你很喜歡景色,很難見?!闭f罷。就靜靜看著婦人努力地回憶,心中嘆息:母親又忘了一樣故鄉(xiāng)的物品,真沒有方法了嗎?下一刻卻見婦人突然想起來什么,看向那煙花綻放的地方。馬上道出“那邊是這個世界最美的地方?!?/p>
少女心中激動,覺得母親回家有望。但又被婦人下句話潑了盆冷水,只見婦人疑惑詢問“那怎么會有各種顏色往天上沖?”
少女正心灰意冷,然而婦人卻忽然向那邊跑去,從未見過的速度。少女只能邊追邊叫道
“您先冷靜,母親。您的記憶很混亂,您是又想起了什么嗎?”
“那不可能有煙花,要出事了?!眿D人聲音慌亂,拼命狂奔,證明自己的猜想。卻被騎馬趕來的兒子攔住。少年擋住婦人目光,一刻后,婦人仿若突然驚醒,問道“怎么了?”少年人對著婦人笑了笑,道“沒事,我們回家?!背鴣頃r路離開。
這邊的情況仿佛開頭。隨后
遠方的“煙花”無視了任何遮蓋,綻放在日暮里,寢殿中的皇帝、閉眼休憩的牧童、隱于山野的謀士都看見了煙花。
起初,那片色彩呈現(xiàn)出耀眼的金色和粉嫩的色調(diào),仿佛是陽光灑在一片絢麗的花海之上,散發(fā)著溫暖而迷人的光芒。然而,隨著時間的推移,這兩種顏色漸漸被深邃的藍色和鮮艷的紅色所取代。藍色如海洋般廣闊無垠,紅色則像燃燒的火焰一般熾熱濃烈。
而與煙花一同升空的,還有那滾滾的黑灰色煙霧。這些煙霧猶如從生物體內(nèi)噴涌而出的墨汁,以都城為中心,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,氣勢磅礴地向著天空洶涌而去。遠遠望去,這些煙霧恰似從天上垂落下來的一根根繩子,牢牢地連接著大地和天空。
同一時刻,在另一處地方,
祈愿憐被綁住雙手,站在廣場重復(fù)的說著“我可以登上神位,我可以飛升成神,我可以……,你們相信我!相信我,好嗎?”雖然是祈求的話語,聲音卻異常堅定。
一時間,廣場邊的其他人面面相覷,不知該如何。皆看向距離祈愿憐不遠的“老大”——祁云逸(帶領(lǐng)大家的人),準備讓他做決定。
“大家都相信你,小祈”表情嚴肅的祁云逸走到祈愿憐的面前,嘆息一聲,充滿了無奈“你的成神路會給我們帶來巨大的改變,但沒時間了,你要明白?!?/p>
祁云逸又嘆了口氣,開始滿口胡話的表演。“你不能任性。這也是為了你好。我為了你方便快速登上神位??纯磩e人家的仙,比你小都已經(jīng)成神了。我是你父親,我還能害你嗎。再看看你哥哥們,也沒讓我們操啥心,能力一夠,立刻就拔情思成神了。就是你我們?yōu)槟悴偎榱诵?,情思拖著,這幾百年了都不拔。讓我說,你就趕緊把情思拔了,一天天凈整那沒用的。”
從祁云逸來到跟前后,祈愿憐便停下了機械的句子,瞧見祁云逸眼里藏著的心疼,低下頭輕聲道
“我知道的,父親。我只是…只是不甘心。我想修改成神路,讓路更短,但我沒有那個能力。”
男子見祈愿憐這樣,心里也難受,后面的為了大局讓孩子放棄過去的一切努力的“勸說”也沒臉說,更是埋怨起來之前看的為孩子更好的勸說句子,只是湊近在祈愿憐耳朵道出自己內(nèi)心的真話,說道
“其實我和你母親希望你憐憫眾生,而有了愿和憐這兩個字,還有你的祈也是祁,并且永遠是祁?!逼钤埔萏置嗣碓笐z的頭,溫柔繼續(xù)寬慰道。
“你的能力很強,不過創(chuàng)新本身就很難。其中你的成神路偏向了人類,你需要改改。一直,仙要成神便要先無情,你不想拔情思就成神便肯定要公平,是對動物,植物和人類的公平。偏愛也可以有但要有限制,好了,我想說的也就這些了?!?/p>
祁云逸抱了抱祈愿憐,最后對祈愿憐說了句“情思一拔,你就可以馬上飛升成神了,但你這幾百年的努力也會一同化為烏有。但小祈重新來過并不是黑色的,過去的努力將成為你往后再來一次的經(jīng)歷和勇氣。你會成功!讓曾經(jīng)的一切成為你的探索器,你的勇氣不要被落敗壓迫,繼續(xù)你的道路,堅持你的選擇,千萬要更改你的錯誤,堅定的走下去。還有,我們都愛你,小祈。”
祈愿憐抬頭,錯愕看向祁云逸,他以為他們是不知道的,在過去的幾百年他陪伴父母時間著實少的可憐,但祁云逸并沒有解釋只后退一步。下一刻,圍繞祈愿憐陣法泛起金光。
金光慢慢朝著祈愿憐胸口處匯聚,當金光逐漸匯聚有了形狀,祈愿憐看入了迷。下一秒,金光猛得快速沖進祈愿憐胸口。
祈愿憐無法用語言描述表達他的感受,雖然在仙界,但他還從沒有看過拔情思,怎么也不會想到這真是字面意思,直接進入身軀,找到情思,然后抓住情思,再突然用力一拉,直接把情思拔了。
這金光即使不會傷害身體,但情思是真真切切長在肉里,金光速度還飛快,突然給拔了。然后對著一個方向就把情思扔了。一棵金色的小樹成拋物線被扔出頗遠。情形太過震驚,祈愿憐甚至遺忘了被拔出情思那瞬間的疼痛。只能感覺到無與倫比的空虛感,感覺到心里越來越平靜,一切都與我無關(guān)的輕松,被理智反復(fù)循環(huán)責(zé)任卻激發(fā)不了任何情緒波動,感到有些麻木。
廣場上的人驚訝看著小樹遠航,祈愿憐平靜看著,心里拔情思是如此簡單、粗暴,其他人則驚訝祈愿憐的情思竟然有了一顆樹的形狀,過去的情思都如同一條蚯蚓。至于顏色并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形成原因,自然也不知道金色是多么神奇。
緊隨著情思離開而出現(xiàn)的是祈愿憐的心如止水和一扇門,門后就是神界。祈愿憐身上的繩鏈松開了他的手,祈愿憐也一步踏進門里。
此時神界亂作一團,祈愿憐往宮殿趕,路上遇見的神看見祈愿憐都只快速叫了聲“小公子”就腳下急步趕緊去清理怨氣。
祈愿憐轉(zhuǎn)頭,如潮般的怨氣涌向那邊的二位女神,祈愿憐一個念頭就出現(xiàn)在了女神面前,擋在前面,一邊升起屏障一邊清理,女神站在后面,無所顧忌的將神力全用來清理。
但祈愿憐耳邊仍傳來一聲聲的控訴“你是神,都有那么偉大的力量了。而我只是想長生而已,你為什么不賜我!你不配為神!你既然不賜,那我來自取!”
然后是長久的耳鳴,耳鳴后又傳來不男不女,不老不幼的聲音唱著“
神界有一祁,因情而為仙
仙中是老大,安逸生三子
三子終斷盡,一子快快拼
二子痛殘墮,三子回天地
妻哀終日泣,……”
祈愿憐晃晃頭,再轉(zhuǎn)頭看看身后的女神,見女神面色正常,心中安定,她們沒有聽見。隨后祈愿憐問道
“這是怎么了?”
“禁論大規(guī)模傳播,導(dǎo)致怨氣被喚醒,這些還只是人間的?!鼻嘁屡衿届o的簡敘。
想要殺死神便要從靈氣出發(fā),神明體內(nèi)的不同神力就相當于體內(nèi)的血液。那些綻放的煙花是散落的神血,并且與神相背的就是“飲神血可長生,食神肉可成神?!钡难哉?。也被神們叫做禁論。
而且這針對所有生物,重點針對人,還有當怨氣升起時神血里會帶有一種味道,怨氣越大味道越濃,十分容易刺激長生成神的欲望。并且持續(xù)升起對神明的怨懟,使其能力削弱還有像狗皮膏藥般粘黏在神的傷口,不斷侵蝕。
另一位女神突兀開口“到仙界了?!?/p>
下一刻,屏障毫無跡象突然破裂,祈愿憐趕忙用神力將兩位女神推出去。自己陷入黑灰色的怨氣里,身體被蠶食,腦中再次傳來聲音
“喝了這血我就能長生了,再多吃點肉,哈哈哈,哈哈哈哈哈,我馬上就要成神了!”
“長生,長生”
“吃了他,就能成神?!?/p>
“為了長生,為了成神…”
“這是神欠我的,為什么不迎我成神,我是這么有潛力?!?/p>
“為了長生”“為了長生”
“長生長生長生長生”
各種各樣的聲音傳來,祈愿憐感覺到自己大腿上的一塊肉被撕掉了,而后怨氣好像發(fā)現(xiàn)了目標,像小魚吃食一般,只感覺大腿上越來越空,越來越?jīng)觥?/p>
祈愿憐盡可能忽略身體傳來的感覺,回想各種事“不知道那兩位女神有沒有被波及到,如何被波及到了,那可能會真的歸于天地。祈愿憐感覺自己意識要陷入沉睡了。眼前的黑霧被一陣強光透過,照著祈愿憐臉上,意識沉入黑暗。
祈愿憐坐在椅子上猛然驚醒,突如其來的空虛感讓祈愿憐似感覺無比心悸,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呼吸,回憶剛剛他夢見了過去的事和過去的自己,在夢里他是少女,是煙花,是山野里的一棵樹,是彌漫的黑霧,是過去的他自己,但終究只是個旁觀者。
突然祈愿憐笑了起來,心想“這夢也不準啊,還少了兩處。一是祁云逸到自己跟前時改了改他的身高的,二他還說神界期待著我的飛升,等待著改革?!毕胫胫?,
祈愿憐眼角又突然流下淚來“父親一向是不怎么會寬慰人的。之前母親傷心時,父親也只是去做幾份母親愛吃的甜點,然后等著我們安慰好母親看準時機,送上點心。但母親每次都只記住了父親的好?。 ?/p>
但現(xiàn)在祈愿憐又重新長出情思,過去的所有努力也并沒有全部化為烏有,在現(xiàn)在看來這一切只是普通的夢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