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峻霖第一次在練習(xí)室見到宋亞軒時,對方正坐在角落練歌。陽光透過百葉窗,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,像撒了一把碎金。那歌聲干凈得像山澗清泉,賀峻霖靠在門框上聽了許久,直到對方唱完轉(zhuǎn)過身,才笑著揮揮手:“你好啊,我是賀峻霖?!?/p>
宋亞軒當(dāng)時還帶著點少年人的靦腆,站起身撓了撓頭:“我叫宋亞軒?!?/p>
后來的日子里,他們成了最親近的伙伴。賀峻霖性子活絡(luò),總能在枯燥的練習(xí)里找出樂子,變著法兒逗宋亞軒笑;宋亞軒看似安靜,卻會在賀峻霖練舞摔倒時第一時間遞上創(chuàng)可貼,在他被難題困住時,輕聲說“我陪你再試試”。
他們一起在深夜的練習(xí)室啃過冷掉的盒飯,一起在天臺對著月亮許愿要“永遠一起站上最大的舞臺”,一起把彼此的名字寫在夢想清單的第一行。賀峻霖總愛揉宋亞軒的頭發(fā),笑他“像只軟乎乎的小獅子”;宋亞軒則會在賀峻霖滔滔不絕時,安靜地聽著,偶爾插一句“賀兒,你說得對”。
變故是從那個深秋開始的。公司宣布要推出雙人限定企劃,賀峻霖和宋亞軒都在候選名單里。起初他們沒太在意,還互相打氣說“不管選不選上,我們都一起努力”。可當(dāng)企劃細(xì)節(jié)公布——資源向選定的組合傾斜,且只能從候選者中挑一對時,空氣里漸漸多了層說不清的隔閡。
賀峻霖明顯感覺到,宋亞軒練得更狠了。以前會等他一起去吃飯,現(xiàn)在常常練到深夜,連句“晚安”都忘了說。有次賀峻霖撞見宋亞軒在走廊盡頭打電話,語氣帶著他從未聽過的急切:“我真的很想抓住這個機會……嗯,我知道賀兒也很努力……”
掛了電話,宋亞軒轉(zhuǎn)身看見賀峻霖,眼神瞬間慌亂,像被戳破了心事的孩子:“賀兒,我……”
“沒事啊,”賀峻霖扯出個笑,盡量讓語氣輕松,“努力是好事,我也在加油呢?!?/p>
可那晚回到宿舍,他對著鏡子里自己發(fā)紅的眼眶,第一次嘗到了名為“失落”的滋味。
企劃名單公布那天,天空飄著細(xì)雨。賀峻霖在公告欄前站了很久,名單上印著宋亞軒的名字,旁邊是另一個隊友。他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,回頭看見宋亞軒,對方嘴唇動了動,想說什么,最終只化作一句“對不起”。
“說什么對不起,”賀峻霖別過臉,聲音有點發(fā)緊,“是我不夠好?!?/p>
從那天起,他們之間像隔了層磨砂玻璃。宋亞軒忙著和新搭檔磨合,賀峻霖則把所有時間砸進練習(xí)室,好像要把心里的空缺都用汗水填滿。舞臺上遇見,眼神碰在一起又飛快移開;后臺擦肩而過,連句“借過”都顯得生分。
有次團體舞臺彩排,賀峻霖跳錯了一個動作,臺下傳來幾聲議論。他愣在原地,耳尖發(fā)燙,是宋亞軒悄悄走過來,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:“別慌,下一段我?guī)?。?/p>
可賀峻霖只是往后退了半步,避開了他的目光:“不用了,我自己能調(diào)整。”
他看見宋亞軒的手僵在半空,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下去,像被風(fēng)吹滅的燭火。
后來的一次頒獎禮后臺,賀峻霖不小心把咖啡灑在了宋亞軒的演出服上。白色的襯衫暈開深色的污漬,他手忙腳亂地道歉,宋亞軒卻只是搖搖頭:“沒事,我去換一件?!?/p>
轉(zhuǎn)身時,賀峻霖聽見宋亞軒的助理小聲說:“亞軒,你最近狀態(tài)不對啊,是不是和賀峻霖……”后面的話被刻意壓低,但那語氣里的疏離,像針一樣扎進他心里。
真正讓裂痕徹底無法彌補的,是那場冬夜的爭吵。
公司臨時調(diào)整舞臺順序,賀峻霖的solo被排在了宋亞軒組合表演之后。他去找負(fù)責(zé)人理論,卻撞見宋亞軒也在那里,對方正說:“我覺得這個順序挺好的,能讓觀眾更有記憶點?!?/p>
賀峻霖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,沖進去質(zhì)問:“宋亞軒,你是不是覺得我就該被壓在后面?”
宋亞軒愣住了,似乎沒料到他會這么說:“賀兒,我不是那個意思……”
“那你是什么意思?”賀峻霖的聲音發(fā)顫,“自從你選上那個企劃,你就變了!你眼里只有資源,只有舞臺,我們以前說的話,你都忘了嗎?”
“我沒有忘!”宋亞軒的聲音也提高了,“可我們都要長大,都要往前看,不能總停留在過去!你以為我愿意這樣嗎?我每天練到凌晨,就是怕別人說我配不上這個機會,我怕……”他沒再說下去,只是紅著眼眶看著賀峻霖,“我怕你覺得,我把你丟下了?!?/p>
“現(xiàn)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?”賀峻霖別過臉,強忍著眼淚,“我們早就不是一路人了?!?/p>
那天之后,他們徹底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。
賀峻霖的solo舞臺很成功,臺下掌聲雷動,可他望著漆黑的觀眾席,總覺得少了點什么。他知道,以前每次表演完,宋亞軒都會在后臺等他,遞上一瓶溫水,笑著說“賀兒,你超棒的”。
而宋亞軒在組合舞臺鞠躬時,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側(cè)臺,卻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。他想起以前,賀峻霖總會在他表演時站在那里,比他還緊張,手心捏得發(fā)白。
后來,組合面臨暫時解散,成員各自發(fā)展。最后一次聚餐,大家都在說笑,賀峻霖和宋亞軒卻隔著一張桌子,沉默地喝著飲料。
散場時,宋亞軒叫住賀峻霖:“賀兒,我要去外地錄節(jié)目了?!?/p>
“嗯,一路順風(fēng)?!辟R峻霖的聲音很輕,像怕驚擾了什么。
宋亞軒看著他,想說些什么,最終卻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,放在他手里——是顆用銀線串著的羽毛吊墜,是以前賀峻霖說“像天使翅膀”的那款。
“這個……”賀峻霖捏著冰涼的金屬,指尖微微顫抖。
“以前說好要一起戴的,”宋亞軒的聲音很輕,“現(xiàn)在給你,就當(dāng)……留個紀(jì)念吧。”
賀峻霖沒說話,只是握緊了那個吊墜。直到宋亞軒的背影消失在街角,他才發(fā)現(xiàn),眼淚已經(jīng)打濕了掌心。
再后來,賀峻霖在采訪里被問到“最遺憾的事”,他沉默了很久,才輕聲說:“小時候弄丟了一只很重要的朋友送的風(fēng)箏,后來再也沒找回來?!?/p>
鏡頭沒拍到,他攥緊的手心,那顆羽毛吊墜的棱角,早已在皮膚上烙下淺淺的印子。
而宋亞軒在一次深夜直播時,被粉絲問起“有沒有什么想對過去的自己說的話”,他對著屏幕笑了笑,眼底卻泛著紅:“如果能回到過去,我會告訴那個自己,別讓重要的人,在風(fēng)里站太久?!?/p>
窗外的月光落在他空蕩蕩的脖頸上,那里曾經(jīng)有過另一顆一模一樣的羽毛吊墜,后來不知被遺落在了哪個角落,就像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時光,和那個再也無法擁抱的人。
他們都在各自的軌道上越走越遠,像兩片被風(fēng)吹散的羽毛,曾經(jīng)在同一片天空下飛舞,最終卻落向了不同的遠方。只是偶爾在某個相似的冬夜,聽見熟悉的旋律,或是看到相似的場景,心里某個角落還是會隱隱作痛——那是青春里最珍貴的碎片,帶著無法彌補的遺憾,永遠留在了回憶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