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亞的陽光慷慨而熱烈,毫不吝嗇地灑在細軟的白沙上,將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。
空氣里彌漫著咸濕的海風和椰子的清甜氣息,令人心曠神怡。
沈昭寧穿著一身飄逸的淺紫色吊帶沙灘長裙,慵懶地躺在一張舒適的沙灘椅上,寬大的遮陽帽蓋住了半張臉,只露出線條優(yōu)美的下頜和涂著淡色唇彩的嘴唇。
她瞇著眼,享受著這難得的悠閑時光,目光懶洋洋地追隨著不遠處正在沙灘上忙碌的閨蜜。
許疏月像個發(fā)現(xiàn)了寶藏的孩子,赤著腳,歡快地在沙灘與海水的交界處跑來跑去,仔細地彎腰撿拾著被海浪沖上來的各式貝殼。
她時不時發(fā)出驚喜的低呼,小心翼翼地拂去貝殼上的沙子,對著陽光仔細端詳。
“疏月,小心一點,別被貝殼邊緣劃到手了?!鄙蛘褜幦滩蛔P聲提醒,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關切。
“知道啦!”許疏月頭也不回地應著,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“寶藏”吸引。
不一會兒,她又舉著一個形狀奇特、帶著虹彩光澤的貝殼,像獻寶一樣咚咚咚地跑回沈昭寧面前,眼睛亮晶晶的:
“寧寧!快看這個!是不是超級好看?像不像紫色的星空?”她興奮地比劃著,“我要把這些最好看的都收集起來,回去把它們串成項鏈!我們一人一條,怎么樣?就當是這次旅行的紀念!”
沈昭寧被她雀躍的情緒感染,微微直起身,接過那只在陽光下閃爍著夢幻光澤的貝殼,仔細看了看,然后配合地點頭,唇角勾起溫柔的笑意:“嗯,真的很特別。好,那就交給心靈手巧的你了,許大師。”
許疏月被夸得心花怒放,小心翼翼地將貝殼收進隨身的小籃子里,信心滿滿地保證:“包在我身上!保證給你做一條最美的!”
說完,她又像只快樂的小蝴蝶,飛回到沙灘上繼續(xù)她的尋寶之旅。
沈昭寧重新躺回椅子上,感受著溫暖的陽光包裹著身體,耳邊是海浪有節(jié)奏的嘩嘩聲和許疏月偶爾傳來的歡笑聲。
她很喜歡這里的陽光和空氣,能讓人從內到外都放松下來。
這個季節(jié)人不多,沙灘顯得格外寧靜開闊,正合她意。
閑來無事,她拿起旁邊的手機,習慣性地刷了一下朋友圈。
剛剛刷新,一條新的動態(tài)就跳了出來。
發(fā)布者是賀沉舟。時間顯示是三分鐘前。
內容很簡單,是一張電子結婚請柬的封面。
封面照片是兩個男人十指相扣的背影,站在一片夕陽下的海邊,剪影溫馨而堅定。
配文也只有簡短的幾個字:【新征程,望祝福?!?/p>
他要和那個男人結婚了。那個叫凌喻的男人。
沈昭寧的目光在手機屏幕上停留了幾秒。
沒有預想中的刺痛或酸澀,甚至沒有一絲波瀾。
心臟平靜地跳動著,仿佛只是在看一個普通朋友分享喜訊。
她微微怔了一下,隨即,一種真正釋然的、輕松的笑意緩緩在她唇角漾開,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,漣漪一圈圈擴散,最終化為一個發(fā)自內心的、平靜的笑容。
她點開評論框,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,沒有任何猶豫和勉強:
【幸福。真誠地祝福你們?!?/p>
發(fā)送。
做完這一切,她將手機放回旁邊的小圓桌,重新拿起旁邊的冰鎮(zhèn)椰汁喝了一口,清甜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,無比舒暢。
她望向遠處海天一色的地方,思緒有些飄遠。
也許以后,她也會遇到另一個人,也會結婚,組建家庭。
但那時候的心情,大概不會再像當年和賀沉舟在一起時那樣了吧?
那時候的她,懷著滿腔毫無保留的愛意和赤誠,對未來的每一天都充滿了激動無比的憧憬和幻想,以為牽了手就是一輩子,以為愛情能戰(zhàn)勝一切。
可最終,她憧憬的未來里,賀沉舟還是和她走散了。
那段感情,像一場盛大而美麗的海市蜃樓,曾經(jīng)真切地存在過,照亮過她的青春,但也終究消散了。
留下的,不是廢墟,而是經(jīng)歷過、成長過的痕跡,和一份更加清醒、也更加勇敢的心境。
陽光依舊溫暖,海浪依舊歌唱。
沈昭寧拉下遮陽帽,徹底蓋住臉,將自己完全沉浸在這份難得的寧靜與釋然之中。
過去的,真的過去了。而未來的,她充滿期待。
許疏月提著她那裝滿“戰(zhàn)利品”的小籃子,像只滿載而歸的小海鳥,開心地撲向躺在沙灘椅上的沈昭寧,差點把她連人帶椅子一起撲倒。
“寧寧!你看!我撿了好多好多漂亮的!快夸我快夸我!”許疏月獻寶似的把籃子舉到沈昭寧面前,眼睛亮得驚人,完全看不出半點平日里在熒幕上那位高冷女神的樣子,活脫脫就是個等待表揚的小朋友。
沈昭寧被她撞得晃了一下,連忙扶穩(wěn)杯子,看著籃子里五顏六色、形狀各異的貝殼,又看看閨蜜那副“求摸摸頭”的表情,無奈地嘆了口氣,眼底卻滿是縱容的笑意,拖長了語調配合道:“是是是——我們家疏月最棒了!是全世界最厲害、眼光最好的撿貝殼大王!行了吧?”
“嘿嘿!”許疏月心滿意足地笑了,得意地晃了晃腦袋。
兩個年紀加起不到五十的女人,此刻卻像中學生一樣,因為一籃子貝殼和一句夸獎就能嘻嘻哈哈地打鬧起來,清脆的笑聲融進了海浪聲里。
與此同時,城市的另一端。
傅硯深剛從一場冗長的會議中脫身,揉著發(fā)痛的太陽穴回到辦公室,就從一個多嘴的朋友那里聽到了賀沉舟要結婚的消息。
幾乎是瞬間,一股無名火“噌”地一下就竄了上來!不是嫉妒,更像是一種被搶占先機的焦躁和不滿——那個家伙都要開啟新篇章了,他這邊怎么還能毫無進展?
他幾乎是想都沒想,猛地抓起椅背上的外套,一邊往外走一邊對助理吩咐:“立刻!給我訂一張去三亞最早的航班!越快越好!”
助理看著自家老板那副像是要去搶親而不是去度假的架勢,無語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,內心吐槽了一萬句,面上卻依舊專業(yè)冷靜:“好的,傅總?!?/p>
三亞的傍晚,夕陽將天空和海面染成一片瑰麗的橙紅色。
沈昭寧和許疏月回到酒店,洗完澡換上舒適的居家服,窩在沙發(fā)里和家里人視頻。
屏幕那頭,沈夫人看著兩個姑娘都穿著清涼的吊帶裙,忍不住又開始嘮叨:“寧寧,小月,那邊晚上海風涼,你們多穿一點!別貪涼感冒了,聽見沒有?”
沈淮也坐在旁邊,依舊是那副言簡意賅的樣子,目光卻透過屏幕牢牢鎖定在妹妹身上,看了好一會兒,才吐出四個字:“玩得開心。”但那眼神里的關切和溫柔,幾乎要溢出屏幕。
一旁的孟顏汐被未婚夫這副別扭的樣子逗笑了,湊過來對沈昭寧說:“別理他,他就這樣,口是心非。其實天天念叨你有沒有按時吃飯?!?/p>
沈昭寧笑著應和著家人的關心,心里暖融融的。
聊了一會兒,掛斷視頻,她忽然覺得有點奇怪——這幾天,好像格外清凈?那個平時一天能發(fā)八百條消息、打無數(shù)個騷擾電話的傅硯深,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?
這太不尋常了。她甚至有點……不習慣了?
這個念頭剛冒出來,沈昭寧就趕緊甩了甩頭,覺得自己大概是曬太陽曬傻了。
然而,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“不習慣”,下一秒——
“Surprise!!!”
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、帶著刻意搞怪語調的男聲突然在她身后響起!
“??!”沈昭寧被這毫無預兆的登場嚇得一抖,手里的果汁差點潑自己一身!她猛地回過頭,就看到傅硯深穿著一身騷包的夏威夷風情花襯衫和短褲,戴著墨鏡,正擺著一個極其夸張的pose站在她身后,臉上掛著大大的、欠揍的笑容。
“傅硯深!”沈昭寧驚魂未定,氣得抓起旁邊的抱枕就砸了過去,“你有病??!嚇死我了!你怎么會在這里?!怎么哪里都有你?!”
傅硯深輕松地接住抱枕,笑嘻嘻地湊過來,墨鏡滑到鼻梁上,露出那雙含笑的桃花眼,語氣賤兮兮又理直氣壯:
“這叫什么話?你在的地方,我當然總會在啊!這叫……緣分天注定!”
一旁的許疏月看著這熟悉的“冤家”戲碼再次上演,非常識趣地端起自己沒吃完的小蛋糕,對著沈昭寧投去一個“你保重”的眼神,憋著笑溜回了自己房間,把空間留給了這兩個人。
沈昭寧看著眼前這個陰魂不散的男人,又氣又無奈,心里卻好像……并沒有表面上那么排斥?
傅硯深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,笑得更加得意了。嗯,三亞的陽光,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