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養(yǎng)大反派后,他把我圈養(yǎng)了》
第二章 試探與暗流
門外的腳步聲停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,終究還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。
我緊繃的神經(jīng)稍稍松懈,后背卻已沁出一層薄汗。攥著電擊筆的掌心有些發(fā)黏,冰涼的金屬外殼硌得指節(jié)生疼,倒讓我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。
不管是誰在門外,這靖安侯府,從這一刻起就是龍?zhí)痘⒀āI蝮@寒那雙眼眸里翻涌的偏執(zhí),比十年前他藏在袖管里的匕首還要鋒利,稍有不慎,就是萬劫不復。
我低頭看向手腕上的鎖靈鐲。銀質的鐲身泛著冷光,上面的花紋細細看去,竟與我前世畫給沈驚寒的平安結圖案有幾分相似,只是線條更繁復,隱隱構成一個閉環(huán)的陣法。靈力順著鐲子往身體里鉆,像是無數(shù)根細針在經(jīng)脈里游走,讓我渾身提不起力氣,連運轉一絲微弱的內力都做不到——這是我穿來這個世界后,靠著現(xiàn)代健身知識和幾本粗淺內功心法硬練出來的自保能力,如今竟成了擺設。
“呵,倒是費心了?!蔽业吐曕托?,指尖在鐲身上輕輕敲了敲。電磁原理結合靈力陣法?沈驚寒這十年,怕是把那本殘缺的札記翻得紙頁都磨破了。
正琢磨著這鎖靈鐲的破綻,房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,一個穿著青綠色侍女服的小姑娘端著托盤走進來,見我醒著,臉上慌忙堆起怯生生的笑:“夫人……哦不,姑娘,該用早膳了?!?/p>
“夫人”兩個字讓我心頭一跳。沈驚寒對外是怎么說我的?十年前“亡故”的舊人死而復生,傳出去怕是要掀起軒然大波。
我沒接話,只是冷冷地看著她。這侍女看著面生,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,眼神里帶著恰到好處的畏懼,可垂在身側的手指卻在不自覺地絞著帕子——那是心虛的表現(xiàn)。
她被我看得渾身不自在,將托盤放在床邊的矮幾上,囁嚅道:“侯爺吩咐了,姑娘醒了就先用些東西,都是您以前愛吃的……”
托盤里擺著幾樣精致的點心,還有一碗溫熱的燕窩粥。翡翠燒賣的褶子捏得均勻,桂花糕上撒著細細的糖霜,確實是我前世偏愛的口味??纱丝炭粗@些,我只覺得胃里一陣發(fā)緊。
“侯爺還說什么了?”我漫不經(jīng)心地撥弄著鬢邊的碎發(fā),余光卻緊盯著她的反應。
侍女手一抖,帕子差點掉在地上:“沒、沒什么了……就說讓姑娘好好休息,別胡思亂想?!?/p>
“胡思亂想?”我挑眉,忽然笑了,“比如,想著怎么撬開這鎖靈鐲,再從你家侯爺眼皮子底下跑掉?”
侍女的臉“唰”地白了,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去:“姑、姑娘您別嚇我!這話要是被侯爺聽到,奴婢、奴婢……”
我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,心里卻沒什么波瀾。沈驚寒派這么個沉不住氣的丫頭來伺候,要么是覺得我已經(jīng)是甕中之鱉,無需防備;要么,就是故意讓她來試探我。
“出去吧?!蔽沂栈啬抗猓似鹧喔C粥,卻沒喝,只是用勺子輕輕攪著,“告訴沈驚寒,我餓了,要吃城南張記的生煎包,現(xiàn)做的,涼了就扔?!?/p>
侍女愣了一下,似乎沒想到我會提要求,但還是不敢多問,磕磕巴巴地應了聲“是”,轉身快步走了出去,關門時手都在抖。
房門重新落鎖的聲音傳來,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,將燕窩粥重重放在矮幾上。粥碗碰撞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,碗沿濺出幾滴白色的粥汁,落在錦被上,像極了前世我看到他大紅喜服時,心口淌出的血。
張記生煎包是沈驚寒以前最愛吃的。他剛被我撿回去那會兒,每次路過那家店,都會站在門口看半天,咽著口水卻不說想要。后來他考中秀才,我?guī)コ?,他一口氣吃了二十個,撐得直打嗝,卻還笑著說:“阿晚,等我以后有錢了,天天買給你吃?!?/p>
如今他權傾朝野,別說生煎包,就是龍肝鳳髓也能輕易弄來,可那句承諾,早就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。
我倒要看看,他會不會記得這個細節(jié),會不會真的派人去買。
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。房間里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,還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。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照進來,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,塵埃在光柱里飛舞,恍惚間竟與十年前那個小院的午后重合。
那時沈驚寒正趴在桌上練字,陽光灑在他毛茸茸的發(fā)頂,我坐在旁邊縫補他磨破的袖口,他忽然抬頭,筆尖的墨滴落在宣紙上,暈開一個小小的黑點:“阿晚,你說我以后能不能當個好官?”
“能啊,”我笑著戳他的額頭,“我們驚寒這么聰明,以后肯定是個青史留名的大忠臣。”
他當時笑得眼睛都彎了,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,像只滿足的小狼狗。
可后來呢?他成了權臣,手段狠戾,鏟除異己,朝堂上人人自危。史書會怎么寫他?怕是逃不開“奸佞”二字。
我自嘲地笑了笑,正想得出神,門鎖忽然“咔噠”一聲響了。
進來的不是侍女,而是沈驚寒。
他手里提著一個油紙包,空氣中立刻彌漫開生煎包的香氣,混著芝麻和蔥花的味道,勾得人食欲大開。
“醒了?”他走到床邊,將油紙包放在矮幾上,解開繩子,露出里面熱氣騰騰的生煎包,“剛出鍋的,還燙?!?/p>
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,忽然覺得有些陌生。他眼底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,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,可那深處的偏執(zhí)卻像藤蔓一樣,緊緊纏繞著,讓人喘不過氣。
“你倒是真去買了?!蔽艺Z氣平淡,聽不出喜怒。
他拿起一個生煎包,用指尖捏著晃了晃,似乎在降溫,聲音放得很柔:“你想吃,自然要去買。”
“沈驚寒,”我看著他,一字一句地問,“你這是做什么?打一巴掌給個甜棗?還是覺得,幾個生煎包就能抵消你做過的事?”
他的動作頓住了,指尖的溫度似乎透過薄薄的油紙傳了過來,帶著灼人的熱度。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低聲說:“我知道你恨我。但蘇晚,十年了,我……”
“你什么都不知道。”我打斷他,心底的火氣一下子涌了上來,“你不知道我在現(xiàn)代怎么過的,不知道我看到智能手環(huán)就想起你說的‘一生一世’,不知道我每次吃到生煎包,都會想起那個站在店門口咽口水的小乞丐!沈驚寒,是你親手把那些好東西都毀了,現(xiàn)在又裝什么深情?”
他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,握著生煎包的手指關節(jié)泛白,指腹因為用力而有些發(fā)紅。那雙深邃的眸子里翻涌著痛苦,卻什么也沒說,只是將生煎包放在碟子里,推到我面前:“先吃點東西,涼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我別過臉,不想再看他。
他沉默地站在旁邊,像個做錯事的孩子,手足無措。過了一會兒,他忽然開口:“謝景行來找過你?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他果然知道!
“他怎么會知道我回來了?”我反問,試圖掩飾自己的慌亂。
沈驚寒的眼神驟然變冷,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:“他一直都在找你。這十年,他明里暗里幫了不少‘尋人的隊伍’,還總以故友的身份來侯府打探你的消息。”
我愣住了。謝景行一直在找我?前世他雖說是幫了我,但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出于道義,畢竟他和沈驚寒曾是同窗,后來卻因為政見不合漸行漸遠。
“你以為他是好人?”沈驚寒冷笑一聲,語氣里帶著濃濃的嘲諷,“他不過是想利用你,來牽制我罷了。蘇晚,你太天真了?!?/p>
“是不是利用,我自己會判斷。”我皺眉,不喜歡沈驚寒這種將所有人都想得那么不堪的語氣,“至少他沒把我鎖起來。”
“那是他沒這個本事!”沈驚寒的聲音陡然拔高,眼底的偏執(zhí)再次翻涌,“若是讓他找到了你,只會比我更糟!”
他的情緒有些激動,胸口微微起伏,玄色錦袍下的肌肉線條繃緊,像是一頭即將失控的猛獸。
我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,手悄悄摸向藏在枕下的電擊筆。
就在這時,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伴隨著侍女慌張的聲音:“侯爺!不好了!宮里來人了,說、說皇后娘娘請您立刻入宮!”
沈驚寒的眉頭瞬間擰緊,臉上的情緒瞬間收斂,又恢復了那副冷漠疏離的模樣。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復雜難辨,有擔憂,有警告,還有一絲……不舍?
“好好待著,別給我惹事?!彼麃G下這句話,轉身快步走了出去,房門再次落鎖。
沉重的腳步聲遠去,我才松了口氣,后背已經(jīng)被冷汗浸濕。
宮里來人了?皇后?
我忽然想起,沈驚寒當年娶的丞相千金,如今正是當朝皇后。
他的結發(fā)妻子,如今的國母,在他把我鎖起來的第二天就派人來請他入宮,這未免也太巧了。
是巧合,還是謝景行的手筆?又或者,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,已經(jīng)知道了我的存在?
我拿起一個生煎包,咬了一口。滾燙的湯汁在舌尖炸開,鮮美的味道卻怎么也品不出來,只剩下滿嘴的苦澀。
就在這時,我忽然注意到,剛才沈驚寒站過的地方,地上落了一樣東西——一枚小小的、用紅繩系著的玉佩,雕的是一只展翅的蝴蝶,翅膀的邊緣有些磨損,顯然是戴了很久的。
這是……我前世送給沈驚寒的成年禮。
當年他及冠,我沒錢買貴重的禮物,就親手雕了這枚玉佩,告訴他:“蝴蝶能破繭重生,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難,都要像蝴蝶一樣,勇敢地飛過去?!?/p>
他當時寶貝得不行,日夜戴在身上,后來權勢漸大,我以為他早就扔了。
我彎腰撿起玉佩,紅繩粗糙的質感蹭過指尖,玉佩被體溫焐得溫熱。蝴蝶的翅膀上,刻著一個極小的“晚”字,是我當年偷偷刻上去的。
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,有些發(fā)酸。
這個瘋子。
我將玉佩攥在手心,指腹摩挲著那個小小的“晚”字,眼神漸漸變得堅定。
不管沈驚寒和謝景行打的什么算盤,不管那位皇后娘娘想做什么,我都不會坐以待斃。
鎖靈鐲也好,侯府的高墻也罷,都困不住我。
我看向窗外,陽光正好,海棠林的方向隱約傳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。
就在這時,我忽然聽到一陣極輕的、指甲刮擦木板的聲音,似乎是從床底下傳來的。
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,握緊了手里的電擊筆,緩緩低下頭。
床底下,黑黢黢的,什么也看不見。
可那刮擦聲,還在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響著,像是有什么東西,正在試圖從床底鉆出來。
是沈驚寒安排的人?還是……別的什么?
我屏住呼吸,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