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月下”花店藏在一條窄巷深處。
墻皮剝落,木門腐朽,玻璃上積著厚厚的灰。
門沒鎖。
我推門進去。
花香早已散盡,只剩霉味和塵土。
角落里,一臺老式錄音機靜靜躺著。
我按下播放鍵。
她的聲音,從電流雜音中傳來:
「陳硯,如果你聽到這段錄音,說明我已經(jīng)死了?!?/p>
我僵在原地。
「對不起,我騙了你。我不是金融調(diào)查員,我是‘清源’組織的特工。我們專門打擊跨國洗錢與人口販賣。三年前,我查到一個代號‘花匠’的幕后黑手,他控制著數(shù)十個替身詐騙團伙。他們用死去的人的身份,去接近目標(biāo),套取情報,或?qū)嵤┌禋??!?/p>
「我知道他們會找人冒充我。所以,我必須死。只有我‘死’了,他們才會放松警惕,才會讓替身出現(xiàn)。而你,是我唯一的破局鑰匙。」
「我給你設(shè)了三道關(guān)卡。第一關(guān):花前。如果你能識破替身,說明你沒被幻覺完全控制。第二關(guān):月下。如果你能找到這里,說明你還記得我們的暗語。第三關(guān):心死。如果你聽完錄音還能站得住,說明你值得信任?!?/p>
錄音停頓了幾秒。
然后,她笑了。
「陳硯,我愛你。但我更愛真相。如果你現(xiàn)在轉(zhuǎn)身離開,去過普通人的生活,我不會怪你。但如果你選擇繼續(xù),打開柜子最下層的盒子,你會看到一切?!?/p>
我跪在地上,手指顫抖地拉開柜門。
盒子里,是一枚U盤,一把槍,和一張照片。
照片上,是林晚和一個女孩的合影。
女孩眉眼與林晚相似,但更稚嫩。
背面寫著:“妹妹已救出,證據(jù)已備份?;ń吃凇ㄇ啊?。”
我腦子轟鳴。
花前?
不是花店嗎?
等等——
“花前”花店的老板是誰?
我掏出手機,查工商信息。
店主姓名:周敘白。
性別:男。
年齡:47。
職業(yè)背景:花藝師,無犯罪記錄。
可我注意到一件事——
他的身份證照片,右耳有一道疤。
和三年前車禍中,那輛貨車司機的尸檢報告一致。
司機沒死。
他就是“花匠”。
他制造車禍,殺了真正的阮眠,然后讓林晚冒充她,接近我。
而“花前”花店,就是他的據(jù)點。
他每天看著我買花,看著我等一個死人。
他笑。
我沖出“月下”花店,直奔“花前”。
沈知律剛帶人搜查完,一無所獲。
“周敘白消失了。店里的監(jiān)控全被格式化。”
我走進冷藏柜,蹲下。
在最底層的縫隙里,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小片絲絨布料。
深紅色。
和那束厄瓜多爾玫瑰的顏色,一模一樣。
我忽然明白。
那束花,不是威脅。
是求救。
林晚在花里藏了線索,但她不敢明說。
她只能用這種方式,引導(dǎo)我找到真相。
我掏出U盤,插進手機。
里面是阮眠的全部調(diào)查資料,還有數(shù)十個替身詐騙的受害者名單。
最后一個文件,是視頻。
畫面里,阮眠坐在燈下,臉色蒼白。
「陳硯,如果有一天,你發(fā)現(xiàn)我死了,請記住——我沒有背叛你。我選擇了死亡,是因為活著,反而會害死你?!?/p>
「我愛你,勝過生命?!?/p>
視頻結(jié)束。
我站在花店中央,手里攥著那枚U盤。
沈知律走過來:“下一步?」
我抬頭,看向窗外。
雨開始下了。
“抓人?!?/p>
“用什么罪名?」
我笑了。
“用‘花前不說破,月下才上頭’。”
三天后,周敘白在邊境落網(wǎng)。
林晚作為關(guān)鍵證人,指認(rèn)了整個詐騙網(wǎng)絡(luò)。
而我,在“花前”花店原址,重新開了一家店。
名字叫:“花前·未眠”。
每天,我都會擺一束厄瓜多爾玫瑰。
深紅,絲絨,花瓣邊緣泛紫。
有人問:“這花,有什么特別?”
我笑:“沒什么,就是有人說過——”
“花前不說破,月下才上頭。”
夜里,我常坐在店門口。
風(fēng)吹過,花輕輕搖。
我總覺得,她還在。
只是換了一種方式,活著。
愛,本就不需要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