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到城防圖之后,我軍勢如破竹,不過三日便破了夏國苦心經(jīng)營的防線。
正當(dāng)我想請示褚王下一步作戰(zhàn)計劃時,
沒想到一個太監(jiān)卻跌跌撞撞地跑到軍營,宣告圣意
“陛下遇襲,被墨青川射瞎左眼,砍去右臂……
王令:即刻停戰(zhàn),班師回朝。”
帳內(nèi)霎時死寂
明明防線已破,此刻正是進(jìn)攻的絕佳時機(jī),可那道帶著血腥味的王令,像一塊巨石壓在每位將士的心頭。
我望著帳外飄揚的戰(zhàn)旗,最終還是沉聲道
“傳令下去,拔營?!?/p>
踏入朝堂的那一刻,只見褚王佝僂著背坐在龍椅上,周身氣壓極低,殿內(nèi)靜得可怕,朝臣們黑壓壓跪了一地。
我從未見過這般陣仗,一時有些怔住。
此時豐時燁捏了捏我的掌心,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,隨即拉住我的手,快步跪到了最前面。
褚王剛想發(fā)作,見是我們兩個,他抬手揉了揉眉,聲音沙啞道
“與夏國議合,先休戰(zhàn)一年?!?/p>
殿內(nèi)死寂無聲,只有他的聲音在梁柱間回蕩。
“二皇子不幸薨逝……”
他頓了頓,長嘆了口氣,看向身側(cè)的豐時燁
“朕亦老了…時燁,朕現(xiàn)在就下旨,立你為儲君。”
目光轉(zhuǎn)向我時,卻好像挺柔和的
“沈川將軍,你戰(zhàn)功赫赫,從此免跪拜之禮,可自由出入皇宮?!?/p>
我與豐時燁對視一眼,同時俯身叩首,額頭重重磕在冰涼的金磚上,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
“謝陛下?!?/p>
此時褚王的目光突然看向我們緊握的雙手,眸底閃過一絲探究,若有所思。
我指尖一顫,下意識想抽回手,可豐時燁卻握得更緊了。
我猛地回過神——此刻松手,反倒顯得欲蓋彌彰。
褚王這時擺了擺手,聲音里透著疲倦
“下朝吧,晚上再擺慶功宴?!?/p>
起身退下時,我忍不住回望了一眼。
龍椅上的蒼老身影被殿頂?shù)年幱皩訉踊\罩著,
倒像是一座囚牢……
慶功宴上,褚王只坐了片刻就回去歇息了,離去時背影透著掩不住的倦意,連帶著眉宇間的威嚴(yán)都淡了幾分。
褚王一走,帳下將士們頓時卸了拘謹(jǐn),放肆?xí)筹?,無所不談。
豐時燁剛被立為太子,風(fēng)頭正盛,權(quán)貴們捧著酒杯圍過去,他應(yīng)對得倒是游刃有余,無論誰來敬酒都含笑飲盡。
我喝了幾口,總覺得索然無味,忍不住想起青川鎮(zhèn)的青梅酒。
宮里的酒自是上好的佳釀,入喉濃烈醇厚,卻總少了一絲清甜微酸。
這時我卻忽然想起,青川告訴過我,褚國的奸細(xì)是大皇子,豐景硯。
我突然有些好奇,閑來無事,端著一杯酒,便去找他。
豐景硯看著果然跟褚國的粗獷格格不入,
褚國人崇尚大口喝酒,大口吃肉
而豐景硯,一身白衣,端坐案前,倒真像極了一副夏國人的風(fēng)骨,
他見我走來,倒是先站起身,拱手道
“恭喜沈川將軍大勝得歸。”
我抬手與他碰了碰杯沿
“同喜。”
我直入主題,試探著問道
“不知道大皇子殿下可曾去過夏國?”
他眼底閃過一絲警惕,隨即平淡地答道
“少時曾隨父王去過。”
我正要再問些什么,這時豐時燁卻突然走了過來。
豐景硯見狀,極有禮貌地端起面前的酒杯,對著豐時燁微微頷首
“恭喜六弟被立為太子?!?/p>
豐時燁接過他遞來的酒,只淺飲了一口便放下,沒有說話,而是轉(zhuǎn)頭看著我
“沈川將軍怎么躲在這里,不同我們一起慶祝?”
慶功宴上,他是眾星捧月的新太子,我自然不好掃他的興。
于是我便跟著他融入喧鬧的人群。
我堆起一臉笑意,可眼底的抗拒卻藏不住,接過旁人遞來的酒杯,淺抿兩口便放下了。
等到又有人端著酒湊過來時,豐時燁抬手?jǐn)r在我身前,極其自然地接過酒杯,仰頭飲盡時喉結(jié)滾動,酒液順著他的脖頸往下淌,在衣襟上染出深色的痕跡。
被立為太子,他應(yīng)該真的很開心。
他來者不拒,喝了許多酒,連眼睛似乎都染上一層薄霧,往日里的沉穩(wěn)都淡了幾分,多了些少年人的恣意。
我望著他被眾人簇?fù)淼哪樱脦状蜗腴_口勸他少喝些,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——
我與他,君臣有別,我哪有立場說這些?
索性便安靜地站在他身側(cè),倒像他的一個小掛件,默默看著他與眾人推杯換盞。
宴會散時,已是深夜。
眾人陸續(xù)離去,豐時燁早已醉得站不穩(wěn),癱坐在椅子上,眉頭微蹙,像是不太舒服。
我正想召喚侍從送他回東宮,抬眼卻發(fā)現(xiàn)偌大的宮殿竟只剩我們兩個人,連燭火跳動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晰。
我無奈極了,只好艱難地把他扛回東宮。
夜風(fēng)吹過,他鬢邊的碎發(fā)掃過我的頸側(cè),有些癢。
一路上,他腳步虛浮,整個人幾乎貼在我身上。連呼吸里都混著濃重的酒氣,可即便這樣,他卻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訴說著,像是要借著酒意,把藏了多年的心事都倒出來。
他聲音發(fā)飄,罕見地帶著哽咽
“阿川,我從小就是個庶子,母妃身份低微,沒有人給過我好臉色……
我從小就告訴自己,只有比任何人都狠,
站在權(quán)力的最高處,才能不被人踩在腳下……”
他忽然低下頭,額頭抵著我的肩窩,呼吸燙得驚人
“我從來都不懂得什么叫做愛。
直到遇見了你……我忽然覺得,除了權(quán)力,可能還有更重要的東西。
你在我絕望時給我希望,在我受傷時為我包扎,會為我掖好被角……”
他的聲音發(fā)顫,像個無助的小孩
“阿川,我好害怕,我好像越來越習(xí)慣你在我身邊……
可我更怕,有一天你會突然離開我,像阿娘一樣,永遠(yuǎn)離開我……”
酒后吐真言,他此刻說的話確實很動容,
可能他在這一刻是愛我的,完全信任我的,
可等他明日酒醒了之后呢?
他依舊會是那個冷靜自持,步步為營的豐時燁。
我并不能確定在助他登上皇位之后,我會不會一直陪在他身邊,所以我并沒有回答,也沒有反應(yīng),只是默默地傾聽著。
好不容易捱到了東宮,殿里竟還是空無一人。這實在蹊蹺——
堂堂太子,身邊怎么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!二皇子都死了,如今誰還敢這般怠慢他?
我雖不解,終究還是放棄掙扎了。
罷了,送佛送到西,把他安置好我便回府。我深吸口氣,費力將他扶到床榻邊,只想趕緊交差走人。
剛把他放到床上,他拉住我的手,不讓我走。
“我要洗澡,渾身都臭了?!?/p>
他的聲音帶著酒后的黏糊,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執(zhí)拗。
我只好把他帶到浴室。
不愧是太子,浴室里竟然有個溫泉,也好,省去了我還要倒熱水的麻煩。
于是我松開了手,轉(zhuǎn)身就要出去,讓他自己去洗。
沒想到他卻突然從后面抱住了我,帶著水汽的胸膛貼著我的后背。
“阿川,這溫泉能療傷,你也進(jìn)來泡。”
“豐時燁!”
我猛地掙扎,衣料被熱水濺濕,冰涼地貼在皮膚上
“我衣服濕了!”
他低低地笑了一聲,帶著點戲謔,手臂卻收得更緊。
“無礙,宮里不缺衣服?!?/p>
不知是溫泉的熱氣太燙,還是他的懷抱太過灼人,我渾身一陣陣發(fā)熱,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,濕漉漉的,連兩腮也被蒸得發(fā)燙,呼吸都亂了幾分。
他身上的酒氣淡了些,倒顯出幾分清醒的壓迫感。
我偏過頭,試圖打破這曖昧的僵局
“喝這么多酒,你就不怕被群臣彈劾?”
他卻輕輕搖了搖頭,下巴擱在我肩上,聲音啞得厲害
“因為…喝酒可以……壯膽”
我正不解其意,額間卻忽然一暖——
是他俯身,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,那觸感很輕,像羽毛拂過。
可他眼底翻涌的、壓抑的情欲卻騙不了人。我心頭一跳,瞬間懂了
——他這是,饞我身子?
我目光下意識掃過他敞開的衣襟,
精壯的胸肌,漂亮的人魚線,
再配上那張平日里冷峻、此刻卻染著情欲的俊臉……
好像,我也不虧,
但轉(zhuǎn)念一想,做這種事可傷身了。
吃避子藥傷身,懷孕更傷身!
我頭腦瞬間清醒,心里剛浮上來的那點旖旎,頓時就涼了。
所幸,豐時燁親過我的額頭之后,便不再進(jìn)一步,只是緊緊抱著我。
可是,美人在懷,哪能不亂心志?
看著近在咫尺的薄唇,我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,輕輕吻了上去。
他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,像是沒料到我會主動,一時竟沒反應(yīng)。
我心頭一慌,正想退開。
下一秒,他卻反客為主,后頸卻被他猛地按住,力道之大帶著不容抗拒的占有欲。
他慢慢加深了這個吻,帶著隱忍的渴望,輾轉(zhuǎn)廝磨。
我被吻得渾身發(fā)軟,呼吸愈發(fā)急促,連指尖都泛起微麻的酥意。
直到我?guī)缀醮贿^氣,他才稍稍松了力道,卻仍抵著我的唇,溫?zé)岬臍庀⒒熘幢M的情愫,拂在我發(fā)燙的皮膚上。
我不禁有些意亂情迷地喊道“阿燁……”
他喉頭滾動,指腹擦過我頸側(cè)時燙得驚人,剛想褪下我的衣衫時,又克制地收住了手。
“阿川,明天還要早朝……”
很好,這才是我認(rèn)識的豐時燁,冷靜,理智。
話音未落,他粗暴地攏好自己的衣袍,狼狽地落荒而逃。
“你在這洗,我去叫侍女進(jìn)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