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滿把桃蛋鑰匙扣掛在帆布包拉鏈上，每次低頭都能看見那抹粉嘟嘟的顏色，指尖忍不住碰兩下，像碰著塊溫軟的糖。周一去公司時，同事小雅眼尖，指著鑰匙扣笑：“這不是你上次說想畫的桃蛋嗎？哪兒買的，也太像真的了！”

林小滿耳尖微熱，含糊應了句“朋友送的”，指尖卻不自覺摸向抽屜里的筆記本——那頁夾著塑封雛菊的紙上，她昨晚補畫了半株佛珠藤蔓，藤蔓盡頭留了片空白，原本想畫陶藝館的暖光，后來想著等取了花盆，或許該畫點更鮮活的東西。

下班后她沒直接回家，繞去單元樓外的花店。上次買雛菊時老板說過，最近新到了幾盆迷你多肉，此刻玻璃柜里果然擺著一排小方盆，其中一盆姬星美人長得格外好，淺綠色的小葉片擠在一起，像撒了把碎翡翠。林小滿蹲在柜前看了半天，想起陳硯筆記本里寫的“姬星美人喜光照，忌澇”，干脆連盆帶土買了下來。

回到家，她把姬星美人放在陽臺的玉樹旁邊，兩個花盆一高一矮，倒像是特意搭配過。晚風從紗窗吹進來，帶著點涼意，林小滿拿起噴壺給兩盆多肉補水，忽然聽見手機響，是陳硯發(fā)來的消息：“館主說花盆明天就能燒好，要不要下班后一起去?。俊?/p>

她幾乎是立刻回了“好”，又盯著屏幕看了幾秒，忍不住追加一句：“我今天買了盆姬星美人，等明天取了新花盆，咱們可以一起給它換盆。”消息發(fā)出去沒兩秒，陳硯就回了個笑臉：“剛好我?guī)Я藞@藝剪，上次看你玉樹有點枯葉，順便修修?！?/p>

第二天下午，林小滿提前半小時下班，走到陶藝館門口時，陳硯已經(jīng)到了，手里拎著個帆布包，里面露出半截園藝剪的手柄。館主聽見動靜從里屋出來，手里捧著個白瓷花盆，淡綠的佛珠藤蔓繞著乳白的玉露圖案，釉色在燈光下透著溫潤的光，比當初畫草圖時還要好看。

“這釉燒得正好，沒起泡也沒掉色?！别^主笑著把花盆遞過來，“你們年輕人手巧，下次要是想做情侶款，我這兒還有新的陶土。”林小滿接過花盆的手頓了一下，抬頭剛好撞見陳硯的目光，兩人都有點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，陳硯卻輕聲接了句：“好啊，下次再來試試?！?/p>

走出陶藝館時，天色還亮著，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。林小滿抱著花盆，陳硯拎著工具包，沿著路邊的梧桐樹慢慢走。路過一家水果店時，陳硯忽然停?。骸暗任乙幌??！睕]兩分鐘就拎著個塑料袋出來，里面裝著兩個黃澄澄的橙子：“上次聽你說喜歡喝橙汁，這個品種甜，回去可以自己榨?！?/p>

回到林小滿家樓下，她本來想邀請陳硯上樓換盆，又有點不好意思，正猶豫著，陳硯先開了口：“要不要現(xiàn)在就把姬星美人移到新花盆里？剛好我?guī)Я藸I養(yǎng)土?！绷中M連忙點頭，領(lǐng)著他往樓上走。

打開陽臺門，陳硯第一眼就看見那盆姬星美人，蹲下來仔細看了看：“根系長得不錯，就是原盆的土有點板結(jié)，換盆時得松松根。”他從帆布包里拿出營養(yǎng)土、小鏟子和園藝剪，動作熟練地把新花盆底部鋪了層陶粒，又加了半盆營養(yǎng)土。林小滿蹲在旁邊幫忙，遞工具時不小心碰到他的手，兩人都頓了一下，這次陳硯卻沒移開，反而輕聲說：“小心點，鏟子尖有點利。”

等把姬星美人移進新花盆，陳硯又拿起園藝剪，給玉樹修了幾片枯葉，順便把之前撒的緩釋肥再補了點。林小滿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，看著他認真的樣子，夕陽透過紗窗落在他發(fā)梢，連帶著他手腕上的銀鏈都泛著暖光。她忽然想起筆記本里那片空白，或許不用等下次，今晚就能把此刻的畫面畫下來——陽臺的多肉、忙碌的身影，還有空氣中淡淡的橙子香。

陳硯收拾好工具時，天色已經(jīng)暗了。林小滿把榨好的橙汁遞給他，杯子上印著個小多肉圖案，是她去年買的?！爸x謝，很好喝。”陳硯喝了一口，眼睛亮了亮，“比外面賣的還甜?！?/p>

送陳硯到門口時，他忽然從包里拿出個小袋子，里面裝著幾顆飽滿的多肉種子：“這是紫珍珠的種子，春天種下去，到夏天就能發(fā)芽，到時候咱們一起種?！绷中M接過種子，指尖碰到他的手，這次她沒躲閃，反而抬頭對他笑：“好啊，到時候還請你當老師?！?/p>

陳硯走后，林小滿回到陽臺，把新花盆放在玉樹旁邊，兩盆多肉挨在一起，透著生機勃勃的綠。她拿起筆記本，翻開那頁夾著雛菊的紙，借著陽臺的燈光，慢慢畫起此刻的場景——暖黃的燈光下，兩個并排的花盆，還有角落里放著的橙汁杯，筆尖劃過紙面，忽然覺得心里滿當當?shù)模癖魂柟鈺襁^的被子，又暖又軟。

她抬頭看向窗外，月光落在花盆上，泛著淡淡的光。想起陳硯說的紫珍珠種子，想起三天后的約定，忽然開始期待春天——或許等紫珍珠發(fā)芽時，陽臺會變得更熱鬧，而筆記本里，也會多更多和他有關(guān)的畫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