郤家豪宅燈火通明,泳池邊的香檳塔在夜色中閃爍著金色的光芒。
她——或者說,現(xiàn)在的韶末末——站在大理石臺階上,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裙擺。
這件Valentino的高定禮服是原主精心挑選的,為了在季知時的生日宴上艷壓群芳,特別是女主——江入念。
水晶吊燈的光線太過刺眼,韶末末瞇起眼睛尋找著目標。
泳池對面,江入念正端著一杯果汁,安靜地站在棕櫚樹盆栽旁。
她穿著簡單的淡藍色連衣裙,在一眾爭奇斗艷的名媛中顯得格格不入。
可偏偏就是這份清純,讓郤只朝的目光頻頻流連。
“韶小姐,您要的香檳。”侍者遞來酒杯,韶末末機械地接過,手指觸到冰冷的杯壁時才回過神來。
“謝謝?!彼蛄艘豢冢瑲馀菰谏嗉庹ㄩ_,帶著微苦的甜。
這具身體的記憶碎片不斷涌入——韶末末對郤只朝病態(tài)的迷戀,對江入念刻骨的嫉妒。
而現(xiàn)在,這些情緒像潮水一樣沖刷著她的理智。
音樂突然變得激昂,人群向兩側分開。
郤只朝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出現(xiàn)在臺階頂端,領結一絲不茍地系在喉結下方。
他的目光掃過全場,在江入念身上停留了半秒,又漠然地移開。
“感謝各位光臨?!彼穆曇舻统翋偠?,舉起酒杯的動作優(yōu)雅得像是在拍廣告,“盡興?!?/p>
簡短的致辭后,宴會正式進入高潮。
韶末末放下酒杯,不由自主地向江入念靠近。
原主的執(zhí)念在血管里奔涌,像毒蛇吐信般催促著她做些什么。
“江小姐?!?/p>
韶末末聽見自己用甜得發(fā)膩的聲音打招呼,“一個人不無聊嗎?”
江入念轉過身,眼睛在燈光下呈現(xiàn)出透明的琥珀色。
她警惕地后退半步,腳跟幾乎碰到泳池邊緣?!吧匦〗?,”她點點頭,聲音很輕,“我在等朋友。”
泳池水面反射的光斑在她臉上跳動,韶末末注意到她握著杯子的手指關節(jié)發(fā)白。
原主的記憶告訴她,江入念不會游泳,甚至怕水。
“卻總好像很關注你?!鄙啬┠┫蚯耙徊?,緊逼江入念跟前。
江入念的睫毛顫動了一下,“卻總很關愛下屬的?!?/p>
就在這時,一股不屬于她的沖動突然控制了身體。
韶末末的右手猛地伸出,推向江入念的肩膀。
她驚恐地睜大眼睛,杯子脫手飛出,在空中劃出弧線。
“不——”韶末末自己的意識在尖叫,但為時已晚。
水花四濺。
江入念仰面跌入泳池,淡藍色裙擺在水面綻開又迅速被吞沒。
周圍響起幾聲尖叫,但大多數(shù)人甚至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。
“救命...救...”江入念在水里撲騰,長發(fā)像水草一樣纏住她的臉。
她顯然在掙扎,但動作越來越無力,身體正快速下沉。
韶末末的大腦一片空白。
原主的快意和她的驚恐交織在一起,形成一種撕裂般的痛苦。
水下的江入念已經(jīng)開始抽搐,缺氧使她本能地張開嘴,卻只吞進更多池水。
“有人落水了!”有人大喊。
沒有人動……
那些穿著昂貴禮服和高定西裝的賓客像被施了定身術,只是圍在池邊指指點點。
韶末末看向郤只朝,他站在不遠處,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這一切,連眉毛都沒動一下。
“該死!”她踢掉高跟鞋,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跳進了泳池。
冷水瞬間淹沒頭頂,禮服吸飽了水,像鉛塊一樣拖著她下沉。
她拼命劃水,抓住已經(jīng)失去意識的江入念。
她的皮膚在泳池燈光下呈現(xiàn)出不自然的青白色,嘴唇發(fā)紫。
“讓開!都讓開!”她拖著江入念爬上岸,濕透的禮服在地上拖出水痕。
江入念的脈搏微弱得幾乎摸不到,胸口沒有任何起伏。
原主的醫(yī)學知識自動浮現(xiàn)——30次按壓,2次人工呼吸。她跪在濕滑的大理石地面上,雙手交疊按在江入念胸骨下方。
“一、二、三...”她機械地數(shù)著,水珠從發(fā)梢滴到江入念慘白的臉上。
周圍嘈雜的聲音仿佛隔著一層毛玻璃,模糊不清……
人工呼吸時,韶末末嘗到她唇上的池水味道,帶著氯氣的苦澀。
江入念的胸膛在她手下依然靜止,恐懼像毒蛇一樣纏住她的心臟。
“醒過來,求你...”她再次按壓,手臂肌肉因用力過度而顫抖。
終于,一聲嗆咳。
江入念猛地側頭吐出一大口水,然后開始劇烈地喘息,像離水的魚重新回到河里。
她茫然地睜大眼睛,睫毛上掛著水珠,身體不受控制地發(fā)抖。
“沒事了,你沒事了?!鄙啬┠┟撓乱呀?jīng)濕透的西裝外套裹住她,自己的牙齒卻因寒冷而打顫。
韶末末心里咒罵:卻只朝,女主落水,你冷眼相待,老娘當英雄了,你要當狗熊嗎?!這特么的,劇情不應該是卻只朝跳水救人,兩人感情升溫。
遠處,男人眉眼舒緩,舉著酒,抿一口,嘴角上揚:“有趣?!?/p>
人群自動分開,卻家的老管家?guī)е鴥擅麄蛉舜掖亿s來。
“韶小姐,請交給我們處理。"他的語氣恭敬卻不帶任何溫度。
她抬頭尋找郤只朝,發(fā)現(xiàn)他依然站在原地,手里不知何時換了一杯新的威士忌。
他們的視線在空中相遇,他眼中閃過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,隨即轉身離去,只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。
“卻總說,送江小姐去醫(yī)院檢查。”管家指揮傭人扶起江入念,又遞給韶末末一條干毛巾。
“韶小姐,客房準備了換洗衣物。”管家說。
韶末末攥緊毛巾,水珠順著小腿流到地上。
周圍賓客竊竊私語,像毒蜂般嗡嗡作響。
“真會演戲...”
“聽說韶家小姐醫(yī)學院輟學的...”
“卻總好像很不關心...”
江入念被攙扶著經(jīng)過韶末末身邊時,虛弱地說了聲“謝謝”。
她的眼神復雜,既有感激也有困惑——為什么推她下水的人又要救她?
韶末末張了張嘴,卻不知如何解釋。
因為她也不明白,為什么穿越到惡毒女配身上的她,會無法控制地傷害女主,又不顧一切地救她。
管家指揮人清理現(xiàn)場,宴會很快恢復了表面的熱鬧。
只有泳池邊的一灘水跡證明剛才發(fā)生的不是幻覺。
韶末末站在陰影里,看著侍者們重新擺好香檳塔,樂隊繼續(xù)演奏歡快的曲子。
而郤只朝,再也沒有向這個方向看過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