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”

　　不知是那聲音刺得耳膜疼，還是那語氣太過冷厲，太子被攪得心亂如麻，只覺得腦子里一陣陣的發(fā)暈。

　　他用力閉上眼，低喘著氣，臉色泛白，額上也覆了汗滴。

　　空前，絕后……

　　他狠狠地皺起眉。一旁的近衛(wèi)發(fā)覺不好，連忙靠近了想要攙扶，卻被猛地一把推開。

　　太子身形晃了晃，步子有些不穩(wěn)。面前的雷獅仍用那不可一世的神情乜著他，沒有絲毫被俘虜?shù)谋拔⑶蟆?/p>

　　眼中泛起了洶涌的波瀾，太子大吼一聲，一把奪過旁邊士兵的武器，一步跨到雷獅面前。

　　他一手卡住雷獅的脖子，迫使他抬頭，與他平視著，血紅著眼陰狠道：“要是你肯稍微乖巧那么一些，別搞那么多詭計，安安分分地當個沉醉榮華的三皇子，那么你這輩子都會過得舒舒服服、萬人艷羨，如今落到我手上，任殺任辱，你何必呢？”

　　窒息感迫得嗓音都不順暢，雷獅掙動著揚起脖子，冷笑道：“寧鳴而死，不默而生……道理你也不是不懂！”

　　太子說道：“我是這個星球注定的繼承人，我想做什么、要什么，你們都該惟命是從才對！”

　　雷獅緊盯著他，眼里燃著怒火，厲聲道：“人應該為自己的思想去獻身，而不是為別人的癲狂去送死！”

　　太子神情扭曲，哈哈大笑起來：“……你是三歲小孩嗎？談什么自由、實現(xiàn)自我、理想與夢……真是笑話！”

　　他掐著雷獅的下巴，另一只手狠狠摜在雷獅臉上。

　　兵器落地的巨響和掌摑的皮肉之聲接連乍起，刺得人頭腦發(fā)麻。

　　嘴角邊溢出了血絲，雷獅半偏著頭，冷冷抬起眼不甘示弱地瞪著太子，慢慢咧起嘴角，低笑道：“……你也就這點能耐了?！?/p>

　　太子重新?lián)炱鹉潜L刀，邊站直了身，邊有些病態(tài)地冷笑：“真不知是該說你自信好……還是盲目自傲?！?/p>

　　他逼近雷獅，幾乎碰上他的臉，像說悄悄話一般，壓低了聲音咧著嘴角說道：“當年你查出了你的獵犬是我弄死的……找了監(jiān)控，找了目擊者，把所有證據(jù)公之于眾，讓全皇城都聽聞了，你那么多年以后還在父皇面前提起，我想辯解都無從……但是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嗎？知道你那頭瘋狗是怎么喪命的嗎？”

　　雷獅瞇起了眼，目光冰冷。

　　太子大笑著，緩聲說：“……那么兇猛的東西，當然不能直接抓啊……我找人合成你的語音，在皇宮邊上的樹叢里播放，讓那條狗聽到，讓它聽‘你’的指令走進樹叢里，再聽‘你’的聲音說，吃掉那里面沾了毒的骨頭……”

　　自己一手訓練起來的伙伴的死狀，不受控制地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雷獅神色愈發(fā)陰沉冰冷，盯著太子的目光里斥了怨憤，咬牙道：“卑、鄙?！?/p>

　　太子又笑了一下，緊接著立刻沉下臉，揪抓起雷獅的頭發(fā)將他砸往身后的鐵架。

　　雷獅悶哼了一聲，后腦被毫無防備地重擊過后眼前有片刻的暈眩。他聽到太子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：“……‘兵不厭詐’，這不是你說的嗎。”

　　“你也早該知道了吧，這就是絕對忠實于你的下場?！碧又币曋难?，說，“你可以無所關心，你可以冷酷無情，你沒有弱點……但你卻可以是其他人的致命點，拿捏住了你，就相當于拿捏住了你背后的所有人！”

　　心中浮起不好的預感，雷獅強自鎮(zhèn)定，冷冷盯著太子。太子不緊不慢地笑了起來，說：“你之前看見他了吧？你多年藏著護著的那個小雜種……你猜猜，我給他留下一些關于你的線索……他會不會傻乎乎地跑過來，自投羅網(wǎng)呢？”

　　雷獅咬牙切齒：“你這瘋子?！?/p>

　　太子手中的長刀抵上了他的心臟，低笑道：“你命都捏在我手上，哪來的資格多嘴?！?/p>

　　一些細微的動靜傳入了耳畔，雷獅心里一驚，眼睛迅速在帳篷內(nèi)一掃。

　　太子已是陷入自我狀態(tài)，其他士兵都全神集中在這一邊，也沒有其他的動靜。

　　雷獅忍不住彎起了嘴角，克制著不動聲色，說道：“但是……你得明白，人和獸類總歸是不同的?！?/p>

　　“這兩者不一樣，我也和以前的自己不一樣?！笨匆娞幽抗庵匦戮劢乖谒砩希转{的笑里滲了冰冷，“我一直在探索和進步，我培養(yǎng)強者的能力也在進步，我的眼光、見識、意志，從未停止過提升！”

　　他輕輕喘了喘氣，總有那刀尖已扎進皮肉的錯覺，卻仍揚著眉，盯著太子冷聲道：“卡米爾也不是能被你隨意在口中咬嚼的什么‘雜種’，更不是那些無腦無思的牲畜……”

　　他挑唇笑著，高聲道：“他是我……最得意的杰作！”

　　隨著話音落下，整片空間里傳出“咔噠”的動靜，衛(wèi)兵齊齊一驚，不過一瞬之間帳篷便被整個抽開，其中的一切全都暴露在了日色之中！

　　雷獅抬起頭，忍住視覺上的不適，揚著唇角笑了起來，看著那破空而來的身影，帶著自己熟悉的利落和少有的狠戾，尖銳地撕裂這片陰翳。

　　逆光之下，那寶石般輝芒清滟的蔚藍雙眼，如同匯聚了夏日里所有值得贊頌的璀璨。

　　·

　　突如其來的明亮刺得太子下意識地閉了閉眼，緊接著手中的長刀被猛地打開，甩落到了一旁。等他反應過來自己的疏忽，立刻回身防備時，只看到面前的雷獅已被從鐵架上放下并與他拉開了距離。在其身后，一臉冷靜的卡米爾朝樹上甩去繩索，兩人抵肩相擁，一下子蕩到了遠處。

　　太子大怒，立刻上前要追，卻被推倒的鐵架絆了一跤，狠狠摔在地上。

　　他被前來的士兵扶起，抬起頭的時候看見雷獅攬著卡米爾的肩，立在樹梢上朝他半回過頭，輕蔑道：“……你這回最大的失敗，就是廢話太多?！?/p>

　　語畢，牽系的繩索再次一蕩，兩人瞬間消失在了叢林中。

　　太子忿恨得發(fā)抖，怒道：“都愣著干什么！追！”

　　不用他下令，先前已經(jīng)有士兵追上去了，還有一部分人在后方收拾著帳篷布等殘局。

　　太子咬著牙，有些虛脫的模樣，在原地一陣一陣喘著氣。

　　“被他逃了……會是什么后果，不用我提醒吧？！”

　　太子緊攥著通訊儀，暴躁地嘶吼：“給我馬上把他們抓回來！死活不論?。。　?/p>

　　·

　　原本還算靜謐的樹林，到處響起了叢葉穿擦的聲音。

　　卡米爾收起了繩索，和雷獅在一處較高的樹叢里縮了起來，微喘著氣，低聲道：“暫時拉開了距離，現(xiàn)在不適合大范圍地移動……雖然速度慢了一些，但還是小心為上?！?/p>

　　雷獅點點頭，兩人判斷好方向后一同跳下樹，一前一后迅速朝他們的休憩處奔去。

　　剛轉過一棵樹，前方突然冒出了幾名士兵，直接朝卡米爾的面門襲去?？谞柟麛噢D身，雷獅一把將他按進懷里，同時一手落下從他腰間抽出刀片，直接朝衛(wèi)兵們甩去。

　　衛(wèi)兵連忙躲閃，卡米爾從雷獅肩上冒出頭，舉起微型電磁槍朝他身后連續(xù)幾個射擊，暫時阻了一隊衛(wèi)兵。

　　他立刻從雷獅懷里脫開，兩人同時往另一方向跑去。

　　大概是因為太子的休憩處就在附近，這一片都被他控制住了，樹林間時不時冒出一串串士兵的身影，幾乎幾步就要進行一波纏斗。

　　雖然每次碰上的衛(wèi)兵都不多，但也極消耗體力，而且每碰上一部分人，就會吸引來更多的人。

　　他們深知不能戀戰(zhàn)，只能巧避。

　　迎面又來了一隊人，卡米爾瞇了瞇眼，借著前跑的慣性矮身橫腿一掃，撂倒旁側的人后立馬回身去接應雷獅。

　　雷獅手腕帶傷，動作一時沒有從前的敏捷，幾個閃避過后與卡米爾一起脫離了這一重攻擊。這邊的動靜又引來了其他幾隊衛(wèi)兵，雷獅與卡米爾暫時分開，沿著小徑兩側疾行，在其中的衛(wèi)兵涌上前要動手時，兩人突然同時一扯，不知何時被兩人攥在手里的透明線長網(wǎng)唰啦一聲鋪開，將一群衛(wèi)兵們兜了個徹底，統(tǒng)統(tǒng)相疊碰撞摔滾在路中間。

　　痛呼和謾罵斷續(xù)重疊著從身后響起，兩人松開網(wǎng)絲在空中翻躍落地，再次會合行動。

　　發(fā)現(xiàn)側前方又出現(xiàn)了一隊追兵，卡米爾一把拉住雷獅，帶著他俯身一滾，落進了一個坡下的土坑。

　　土坑上方掩著拽落的藤蔓和雜草，還算隱蔽?？谞柪鴧膊輰⒖障墩诘酶?，俯下身貼在雷獅耳邊小聲道：“來的路上發(fā)現(xiàn)的，可以暫時避一避?！?/p>

　　“嗯?！崩转{點了點頭。地方小，他只能屈膝坐著。卡米爾跪坐在一旁，借著微光看著他半腫的臉和唇邊的血跡，眼里泛起了濃濃的疼惜。

　　他忍不住顫抖著，探出指尖去觸了觸。

　　雷獅一怔，隨后微微笑起來，抓過他的手指抵在唇邊親了親，看著他輕聲笑道：“沒什么，痛過了就過了?！?/p>

　　卡米爾抿了抿唇，還是很難受。

　　雷獅點了點他的手背，低聲道：“你一個人來的？”

　　卡米爾深深吸了口氣，調(diào)整了會兒心態(tài)，冷靜道：“嗯。畢竟事況復雜，我還沒弄清楚太子的意圖，是私人糾紛還是狩獵中的正常比拼……貿(mào)然讓隊伍之間起沖突不好，衛(wèi)兵們大多是戰(zhàn)友，牽扯過多容易出事……況且狩獵季結束后，他們還是要吃飯的?！?/p>

　　雷獅在他頭上揉了一把，輕聲道：“做得好。”

　　卡米爾垂下眼簾，說道：“大哥，看來太子是打定主意要下殺手了?！?/p>

　　雷獅點了點頭，挑唇冷笑了一聲。

　　卡米爾眼睫顫了顫，看向他輕聲道：“親兄弟，真的至于么。”

　　雷獅攬了攬他的肩，狀若漫不經(jīng)心道：“血緣能說明什么，你和我還隔了一層，你看對我來說這世上有比你更重要的人么?！?/p>

　　心里突地一悸，卡米爾眨眨眼，沒說話，只順從地把頭靠在了雷獅肩上。

　　聽到追兵的動靜漸漸遠去，卡米爾撥開亂草看了看，拉著雷獅緩緩爬上了平地。

　　兩人絲毫不怠，直接朝他們的休憩處跑去。

　　想不到這里仍有盯梢，不久又是一溜的士兵冒了出來，雷獅三五下解決掉幾個人的阻擋，一低頭就要前沖。

　　身側與其他追兵糾纏的卡米爾突然睜大了眼，喊道：“大哥，小心！”

　　聽到聲音的同時感受到身后勁風劃過，雷獅回身就要閃避，身后卻突然沖來一道身影，擋住了朝他后背射來的箭！

　　箭頭沒入血肉的噗嗤一聲，此刻顯得尤為刺耳。

　　雷獅頭腦剎那空白，緊接著又一個衛(wèi)兵湊上前，揚手重重劈在卡米爾身后。

　　卡米爾悶哼一聲，跌跪在地上，一把從肩頭拔了箭矢，緊接著跳起來旋身把那正欲再次襲擊的士兵踹開。

　　雷獅狠狠瞪著眼，瞳中被那汩汩流出的血充斥成殷紅?？谞栒酒鹕硗屏怂话?，臉色發(fā)白，低聲道：“現(xiàn)在不是回擊的時候……回去，先回去……”

　　雷獅扶住他，咬緊了牙關連續(xù)避開幾撮人，聽見卡米爾斷斷續(xù)續(xù)道：“不僅僅是我們看得見的這些人……還要小心這類偷襲?！?/p>

　　雷獅心里發(fā)顫，嘶聲道：“……知道。”

　　他帶著卡米爾地下樹上幾個連跳，躍至一處空地，猛地頓住。

　　周邊樹林中，一圈衛(wèi)兵手持武器，慢慢圍了上來。

　　卡米爾一把揪住雷獅的肩袖，說道：“別沖動……我身上還有武器，實在不行的時候再用……好歹都是效忠星球的衛(wèi)兵?！?/p>

　　雷獅眼神陰沉，攬了攬卡米爾的腰。

　　士兵在他們周圍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停了下來，似是在防備他突然發(fā)難。

　　雷獅瞇著眼環(huán)視了一圈，輕笑著說道：“記住他們的臉了嗎？”

　　卡米爾眼中冷光一閃，用力一點頭。

　　雷獅挑起嘴角，緊摟住卡米爾一把從他腰間抽出繩索，包圍的士兵立刻要前攻，雷獅動作卻更快，纏住樹干頂后迅速高蕩，片刻不停。

　　他們本就遠離了太子的休憩處，不久就脫離了太子掌控的這片范圍，確認相對安全后兩人再次收起了繩索，盡量不驚動其他人，直接回了休憩處。

　　衛(wèi)兵本想追擊，卻臨到了其他參與團體的休憩處邊緣，左右為難之間，聽到身后斥道：“回來！別追了?！?/p>

　　衛(wèi)兵們回過頭，太子面若寒霜，沉著眼一步步走到他們中間，陰陰盯著雷獅與卡米爾離開的方向。

　　“這次就算了?！碧游P著下巴，輕聲說道，“果然啊，雷獅他本人雖強，卻也不至于強得能讓所有人都不受波及……讓他們再逍遙一段時間，克爾斯先生說得對，不能心急，正面暫時拼不過……”

　　他攥緊手指，陰聲笑起來：“……那用些別的方法，也不是不可以?！?/p>

　　·

　　一路連跑帶滾，兩人都渾身狼狽，把守的衛(wèi)兵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，被雷獅狠狠剜過一眼后立刻識相地轉過頭去，告訴自己剛才什么都沒看見。

　　讓卡米爾在椅子上坐好后，雷獅從隨行物品里翻出醫(yī)藥箱，給卡米爾處理肩上冒血的傷口。

　　卡米爾避了避，雷獅瞪了他一眼，他才停止了動作，自己解開衣服。

　　他想了想，還是小聲說：“大哥，你先上藥?！?/p>

　　“閉嘴。”雷獅難得對他口氣嚴厲了一回，不容分說地揭下他的外衣，“你的傷比較重?！?/p>

　　那一片暈開的暗紅刺得雷獅眼睛生疼，他小心翼翼地給卡米爾清洗著，不經(jīng)意間側過眼，看到卡米爾緊咬著嘴唇忍痛的模樣，心里狠狠一疼，啞聲說道：“……可以喊，可以掐著我?！?/p>

　　卡米爾艱難地彎起嘴角笑了笑，搖搖頭。

　　又想起多年前，同樣是因為處理傷口而疼得發(fā)抖，卻只牽著他的手舍不得捏緊的孩童，雷獅用力閉了閉眼，盡量動作輕柔，低聲道：“對不起?！?/p>

　　卡米爾說：“這不是大哥的錯?！?/p>

　　雷獅抿了抿唇，心里一陣難受：“我習慣了只顧著自己，一時間沒想到你還在旁邊……我有在改這個毛病，我以為我已經(jīng)夠注意了，但緊急情況下還是疏忽了……還是沒能訓練成本能反應。”

　　他抬手摸了摸卡米爾的臉，說：“我習慣了你在我身后負責起一切，所以其實很多時候考慮事情不周全……但你身后只有你自己，我……這不公平。對不起。我會反省自己，我也會負責起你身后的一切?！?/p>

　　卡米爾彎了彎嘴角，莫名有些哽咽：“這是我應該做的……大哥不必這樣?！?/p>

　　“我也是應該的?！崩转{說，“我會傾盡全力去保護你，不會讓你再受傷了……你才不必這樣。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么犧牲?！?/p>

　　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，卡米爾將手垂落在雷獅肩上，輕聲道：“大哥，你以前對太子說過，人因為博學才謙遜……我后來在書上看到了后半句。”

　　他與雷獅對視著，微笑道：“‘因為勇于犧牲才力量無比’?！?/p>

　　他說：“大哥，我的力量是源自于你?！?/p>

　　他們是彼此的弱點，是彼此的軟肋。

　　但也是彼此的堅兵利刃，是彼此的鐵壁銅墻。

　　淡淡的血味還在漂浮著，眼前瑩白的肩側纏了層層的紗布。

　　雷獅低著頭藏住眼里的波光，不自覺地放慢了動作，像是好半天才找到詞似的，遮掩著低聲笑道：“……記得的東西還挺多。說起來你以前看的書多是從我這兒借去的吧，我都沒記住幾句。”

　　卡米爾笑了笑，說：“畢竟那些書所要傳達出的思想、道義，都已經(jīng)刻進你的腦海里了，你沒必要故意去記住具體的語句。”

　　雷獅也跟著笑了笑，故作不經(jīng)意地抹了把眼睛，問道：“今天厲害啊。你是怎么把那破帳篷端掉的？”

　　卡米爾想了想，說：“和你分開后，回去的路上發(fā)現(xiàn)了一些不太對勁的東西……可能是太子故意留下的。我覺得有問題，沒全信那些東西透露出來的信息。我覺得自己可能被盯上了，就先回了休憩處，帶好裝備后再慢慢摸過去……就發(fā)現(xiàn)了那里，好像是臨時搭起來的。”

　　“那附近也有衛(wèi)兵在把守，我用電磁槍放倒了幾個，然后在周圍設置……先勾了幾條長繩在那帳篷上，撬起固定帳篷的環(huán)扣，再把系好的繩子猛一拉開。”卡米爾抿了抿嘴，“我還擔心整個篷子會不會太重我拉不動……幸好?！?/p>

　　雷獅系好紗布，起身親了親他的臉，低聲夸道：“真聰明?！?/p>

　　卡米爾臉紅了紅，說道：“我當時聽到你在和太子說話了，心里特別急……怕他對你動手?！?/p>

　　“這不還是拖到你來救我了嘛?！崩转{笑著掐了掐他另一邊臉頰，“難為你還能冷靜下來布置好一切……換了我可能就昏頭了?！?/p>

　　卡米爾想到最后雷獅與太子提起他的那幾句話，當時情急，沒顧得上感動，現(xiàn)在越回味越覺得臉上發(fā)燙。

　　他又想了想，幾番斟酌，還是開口道：“大哥，我聽到你對太子立下的宣言了?！?/p>

　　雷獅愣了愣，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，卡米爾頓了頓，繼續(xù)道：“你說，如果你必須處于他那樣的位置，那你一定會……”

　　雷獅一個激靈，剎那間全想起來了，那種情緒激動之下甩出的話語他自己都不愿回想第二遍，由卡米爾說出來更是感到一種微妙的羞恥。他連忙制止，磕巴道：“別，別說，別說了好嗎……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，記著干嘛。”

　　卡米爾握了握他的手，說道：“我覺得很好啊……并沒有亂七八糟。大哥，我很佩服你?！?/p>

　　他眼眸里盈著笑意，看著雷獅：“你總是這么無所畏懼，總是能不斷給人驚喜……大哥，我相信你能說到做到?！?/p>

　　雷獅臉上有些掛不住，干咳了幾聲，把卡米爾的手攏進掌心：“……我知道。我今天就是隨便說說，刺激太子用的，你不用記著?！?/p>

　　卡米爾微笑著，聽話地點了點頭，泛了向往和期許的目光流連在雷獅身上，非常專注。

　　雷獅說，這是隨便說說。

　　但他是認真的。

　　他愿用畢生的追隨，成就他畢生的榮光。

　　他會用萬世的深愛，鑄建他萬世的輝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