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母坐在客廳地板上,手里捏著那張泛黃的信紙。窗外下著雨,空氣里都是潮氣。她低頭看著紙上暈開的墨跡,能認(rèn)出是眼淚留下的痕跡。
信開頭寫著:“致孟曉陽,如果你也曾記得我?!?/p>
她念到這里,手就抖了一下。她沒怎么聽女兒提起過這個名字,可現(xiàn)在才明白,這個名字在女兒心里有多重。
她繼續(xù)往下讀。
“我記得你遞給我薯片的樣子,記得你在籃球場上奔跑時回頭笑的樣子。我記得你說‘下次別藏得太深’時的語氣,也記得你走遠后背影的樣子?!?/p>
林母的眼淚滴在信紙上。她想起女兒支教期間寫給她的信里,確實經(jīng)常提到這個人。她以為只是朋友,沒想到……原來是一輩子的心事。
她翻到日記本的一頁,上面寫著:“他從未記得我,但我記得他每一句話?!?/p>
她捂住嘴,不想哭出聲??墒茄蹨I止不住。
她起身走到書架前,抽出一個鐵盒。里面裝著女兒小時候的畫、獎狀、還有幾張照片。
她拿出一張八年級的合影,仔細(xì)看。女兒站在后排角落里,眼神落在前排一個男生身上。那個男生就是孟曉陽。
她終于明白了。
女兒一生都在等一個人,而那個人卻從未知道。
林母擦干眼淚,拿起手機,搜索“孟曉陽”。
她找到了一篇他幾年前發(fā)在社交平臺上的短文,標(biāo)題是:“那個我在山那邊等我的人?!?/p>
她點進去,文章里寫著:“那天她說‘我在山那邊等你’,我以為是詩,是玩笑。直到多年后,我才意識到,那是真的?!?/p>
她繼續(xù)往下讀。
“她走了,沒留下一句告別。我找過她,但所有方式都失效了。她徹底從我的世界里消失了。”
林母的手指停在屏幕上。她知道女兒為什么離開,也知道她為什么選擇不再聯(lián)系。
她又翻回信紙,看到最后一句:“我始終記得你,哪怕你從未記住我?!?/p>
她的心像被什么狠狠壓住了。
她決定做一件事。
她把女兒的部分日記、照片、畫作整理好,打包寄往山村小學(xué)。她在附信上寫道:
“這是楚汐的東西。希望你們能讓它們繼續(xù)存在?!?/p>
村小校長收到包裹后,召集幾個孩子幫忙整理。
他們把日記和畫作放在圖書館一角,掛上一塊木牌,寫著:“林老師角”。
孩子們還記得林老師上課時的樣子。她總是輕聲細(xì)語,眼睛亮亮的。
有人把《小王子》那一頁抄下來,貼在墻上:
“重要的東西用眼睛是看不見的?!?/p>
還有人寫下留言:
“林老師,我終于聽懂了你在山那邊說的話?!?/p>
孩子們圍在墻邊,一個個地寫下自己的話。
“謝謝你教我讀書。”
“你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?!?/p>
“我以后也要當(dāng)老師,像你一樣?!?/p>
校長拍下這些留言,寄給了林母。
林母看著照片,眼角濕潤。她輕聲說:“你終于被看見了。”
孟曉陽是在一次采訪中聽說“林老師角”的。
他當(dāng)時正趕去下一個城市報道新聞,聽到這個消息時,車子差點偏離車道。
他問記者:“林老師是誰?”
對方回答:“是個支教老師,五年前去世了。學(xué)校為了紀(jì)念她,專門設(shè)了個角落?!?/p>
他沉默了很久,低聲說:“我想去看看?!?/p>
他開車出發(fā)時,天還沒亮。
路上接到妻子電話,語氣不耐煩:“你去哪兒?不是說好今天回來?”
他說:“有點事?!?/p>
“又是工作?”她冷笑,“你什么時候才能把家放在第一位?”
他沒說話,只是握緊方向盤。
車子穿過山路,漸漸接近村小。
他記得上次來這里是什么時候了。好像是很多年前,他追著一條線索,試圖找到林楚汐的痕跡。
可那時候,他已經(jīng)遲了。
他站在校門口,望著那塊寫著“林老師角”的牌子。
風(fēng)吹得樹葉沙沙作響。
他想走進去,但腳卻動不了。
身后傳來腳步聲,一個年輕老師走過來,問:“你是來看林老師的嗎?”
他點點頭。
老師帶他走進圖書館,指著那個角落。
“這些都是她留下的?!崩蠋熣f,“孩子們都很想念她?!?/p>
他看著墻上那些留言,手指微微發(fā)抖。
他想伸手摸一摸,卻又收回。
手機震動了一下。
是妻子打來的。
他按接聽鍵,聽到她的聲音:“你到底在干什么?”
他頓了頓,說:“快回去了?!?/p>
掛掉電話后,他低頭看向手機屏幕,打開短信界面。
他寫下一句話:
“我終于聽見了你,但你已不在山那邊。”
他沒點擊發(fā)送。
山風(fēng)吹過教室窗臺,吹動墻上那句詩:
“重要的東西用眼睛是看不見的?!?/p>
鏡頭慢慢拉遠,夕陽灑進屋內(nèi),照亮那些字跡。
全章結(jié)束。
因為開學(xué)了,只能完結(jié)了,以后重新寫這個系列,不樣的結(jié)局,請見諒?。。?^.^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