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廣場的路上,積雪在腳下發(fā)出咯吱的聲響,與Fun Bot機械臂的滴答聲交織成沉重的旋律。Jevin走在中間,懷里的樂譜被體溫焐得溫熱,指尖卻依然冰涼——剛才的預知畫面留下的刺痛還未消散,像有細小的冰針扎在太陽穴里。
“你的頭還疼嗎?”Gray放慢腳步,與他并肩而行。夕陽的金光穿過廢墟的縫隙,在Jevin的藍色皮膚上投下斑駁的光影,那些因預知而泛起的青光已經(jīng)淡去,只留下淡淡的疲憊。
Jevin搖搖頭,又點點頭:“還有點暈,但……沒有新的畫面了?!彼蛱爝叺耐硐?,那里的云層像被燒紅的棉絮,“剛才在廣場最后那一刻,我好像看到了明天的太陽,很亮,亮到能照清所有角落?!?/p>
鳴笛突然停下腳步,指著前方的鐘樓方向:“那不是Tunner的外套嗎?”
廢墟的斷墻后,黃褐色的布料在風中飄動,那是Tunner身為小鎮(zhèn)警長的標志性外套。鳴笛心頭一緊,Tunner明明倒在鐘樓頂層,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?他剛要跑過去,Jevin突然按住他的肩膀,臉色慘白如紙。
“別過去!”Jevin的指尖劇烈顫抖,預知帶來的劇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(wěn),“畫面……全是血……Tunner他……”他的聲音哽咽著說不出完整的話,腦海中閃過的畫面讓他渾身發(fā)冷——生銹的剪刀、染血的警徽、還有Tunner倒在血泊里的身影。
話音未落,斷墻后傳來沉重的腳步聲,Tunner的身影緩緩走出。但他的狀態(tài)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:左胸口插著半截剪刀,黃褐色外套被血浸透,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,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。他的手里緊緊攥著什么東西,仔細一看,竟是那枚象征警長身份的銅制警徽,邊緣還沾著暗紅的血跡。
“找到你們了……”Tunner的聲音低沉而沙啞,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穩(wěn),“Blank說,警長要親自‘保護’大家哦……”他舉起警徽,黑霧從徽章的縫隙中涌出,在空氣中凝聚成冰冷的鎖鏈,“跟我回木屋吧,那里才安全……”
“他被操控了!”Gray立刻將鳴笛護在身后,握緊了鐃鈸,“Tunner的傷不可能支撐他走到這里,Blank在利用他的身份設陷阱!”
Fun Bot的屏幕亮起警告紅光:“檢測到高強度Blank能量反應,目標體內殘留生命信號極低,屬于強制傀儡化狀態(tài)?!彼臋C械臂彈出激光槍,“建議快速突破,他的身體正在被黑霧腐蝕,撐不了太久!”
Tunner突然揮舞警徽,黑霧鎖鏈猛地纏向鳴笛。鳴笛下意識后退,卻看到Tunner的眼神閃過一絲掙扎,鎖鏈的速度明顯慢了半拍?!癟unner!醒醒!是我們??!”鳴笛大喊,聲音哽咽,“你說過要保護大家的!”
這句話似乎刺痛了Tunner,他抱著頭發(fā)出痛苦的嘶吼,黑霧在他體內劇烈翻滾?!拔摇也荒堋彼闹讣咨钌钇M掌心,警徽上的黑霧忽明忽暗,“Blank在……在啃食我的意識……”他突然看向鳴笛,眼神恢復了片刻清明,“地圖……鐘樓地下的地圖……”
Jevin突然按住額頭,劇烈的頭痛讓他眼前發(fā)黑:“音樂!用Tunner最喜歡的巡邏調子!我的預知里,這首曲子能喚醒他的意識!”他掙扎著指向鳴笛的收音機,“快!就在Oren標記的C調頻道!”
鳴笛立刻調準頻率,那首Tunner每天巡邏時都會哼的調子流淌而出。當熟悉的旋律響起,Tunner的身體明顯一震,胸口的剪刀開始劇烈震動,黑霧鎖鏈瞬間變得稀薄?!癟unner!是你教我吹這首曲子的!”鳴笛跟著旋律哼唱起來,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。
Tunner的眼睛里閃過更多清明,他看著鳴笛,又看了看自己被黑霧纏繞的手,突然露出決絕的表情?!皩Σ弧稹彼帽M最后力氣將警徽扔向黑霧最濃處,同時猛地拔出胸口的剪刀,狠狠刺向自己腳下的黑霧,“警長……要保護小鎮(zhèn)……”
警徽在黑霧中爆炸,金色的光芒噴涌而出,將Tunner籠罩其中。他的身體在光芒中漸漸透明,卻依然保持著挺拔的站姿,像一尊守護小鎮(zhèn)的雕像?!罢疹櫤么蠹摇边@是Tunner留下的最后一句話,隨后便化作無數(shù)光點,融入金光之中。
黑霧在金光中發(fā)出凄厲的尖叫,鎖鏈瞬間消散。Tunner的外套輕輕落在雪地上,里面裹著那張被血浸透的地圖,空白處用暗紅的字跡寫著“鐘樓地下:Blank本體”。鳴笛顫抖著撿起地圖,發(fā)現(xiàn)角落還畫著一個小小的笑臉,旁邊寫著“別怕”。
Jevin蹲下身,將半片星星餅干放在外套旁,藍色皮膚泛起柔和的光:“他一直撐著最后一口氣,就是為了把地圖交給我們?!彼穆曇魩е煅?,“我的預知里,他的犧牲會打開通往Blank本體的通道。”
Fun Bot的屏幕亮起柔和的綠光:“檢測到區(qū)域內Blank能量紊亂,Tunner的意識沖擊波暫時癱瘓了傀儡控制?!彼臋C械臂指向東方,“檢測到黎明信號,距離日出還有32分鐘。”
四人沉默地站在雪地里,合唱曲的余音在空氣中回蕩。Gray輕輕拾起那枚染血的警徽,用雪擦去上面的污漬:“他用警長的身份完成了最后的使命?!彼麑⒕談e在鳴笛的外套上,“這枚徽章,該由你暫時保管?!?/p>
鳴笛握緊警徽,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無比清醒。他想起Tunner教他用小刀削木頭的樣子,想起他在木屋門口站崗的背影,想起他說“警長的責任就是保護每一個人”時堅定的眼神。眼淚滴落在警徽上,暈開一小片水漬。
Jevin望著東方的天空,輕聲說:“我的預知里,黎明之后,鐘樓地下會出現(xiàn)一道裂縫,那是通往Blank本體的路?!彼闹讣獠辉兕澏叮凵窭锒嗔朔莩林氐膱远?,“Tunner為我們鋪好了路,接下來該我們完成他的遺愿了?!?/p>
當?shù)谝豢|陽光刺破地平線時,四人來到鐘樓底層。果然如Jevin預知的那樣,地面裂開一道狹窄的縫隙,里面透出微弱的紅光。裂縫邊緣散落著Tunner的小刀,刀刃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,顯然是他用最后力氣撬開的通道。
Gray將鐃鈸遞給鳴笛:“你先下去,我和Fun Bot掩護?!彼粗Q笛胸前的警徽,“記住Tunner的話,我們不僅要贏,還要帶著所有人的信念活下去?!?/p>
鳴笛點點頭,握緊小刀和警徽,深吸一口氣鉆進裂縫。黑暗中,他仿佛能聽到Tunner的聲音在耳邊回響:“別怕,警長永遠在。”
通道盡頭傳來微光,鳴笛爬出裂縫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站在一個圓形石室里。正中央的石柱上纏繞著濃稠的黑霧,隱約能看到無數(shù)雙眼睛在黑霧中轉動——那就是Blank的本體。而在石柱旁,放著一件熟悉的東西:Tunner的巡邏日志,最后一頁用鮮血寫著:“黎明將至,勿失信念。”
當Gray和Jevin、Fun Bot趕到時,鳴笛已經(jīng)點燃了藤蔓種子。綠色的火焰照亮石室,Blank發(fā)出刺耳的尖嘯,黑霧瘋狂地涌向他們?!熬褪乾F(xiàn)在!”Jevin大喊,他的預知畫面在腦海中炸開——所有伙伴的力量匯聚在鳴笛胸前的警徽上。
鳴笛舉起警徽,Tunner的巡邏調子、Oren的合唱曲、Sky的黎明之歌在石室中交織成洪流。金色的光芒從警徽中噴涌而出,與陽光一起注入黑霧核心。Blank發(fā)出最后一聲絕望的尖嘯,在音樂與陽光中徹底消散。
石室開始震動,四人迅速爬出通道。當他們回到鐘樓頂層時,朝陽已經(jīng)完全升起,金色的光芒灑滿小鎮(zhèn)。鳴笛將警徽放在控制臺旁,與Tunner的地圖和小刀擺在一起,這是屬于警長的榮耀,永遠留在他守護的鐘樓里。
離開鐘樓時,鳴笛最后看了一眼那件掛在斷墻上的黃褐色外套,在朝陽中仿佛還能看到Tunner挺拔的身影。他握緊手中的鼓槌,警徽的溫度仿佛還留在掌心。
屬于鳴笛小伙伴的恐怖之夜,終于在黎明中落下帷幕。但Tunner用生命守護的信念,將永遠刻在每個幸存者的心里,指引他們走向充滿希望的未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