錯愛成殤：他不愛我，我才知

紫霧漫過視網(wǎng)膜時，我聽見齒輪卡頓的聲響。這次，是從我自己喉嚨里發(fā)出來的。

金屬門上的藍(lán)光開始劇烈跳動，像是要穿透我的瞳孔。十七個倒影同時張嘴，卻沒有聲音。她們的嘴唇在同步開合，念著我看不懂的唇語。季沉舟的聲音貼著地面爬過來："找到你了。"

"警告。"機(jī)械音突然變調(diào)，"檢測到多重意識。請立即清除干擾源。"

我的手指在鑰匙上用力，卻無法拔出。紫霧纏繞上手腕，比之前更冷，帶著腐爛的味道。十七個倒影突然齊刷刷轉(zhuǎn)頭，面朝我。她們嘴角的弧度完全一致，卻不再是獰笑，而是痛苦的扭曲。

"林淺早死了。"蘇蔓的錄音又響起，背景是此刻窗外真實的雨聲，"你只是她的替代品。季沉舟制造了十九個你，卻始終找不到真正的愛情。"

脖頸接口突然刺痛，像是有人往我血管里灌了冰棱。指尖先失去知覺，接著是小臂，像被蠶食的電路板。監(jiān)控器突然爆響，十七個幻影同時伸手觸碰玻璃，同步率數(shù)值跳動成血紅的91%。

"你不是我的收藏品！"身后傳來陳默的聲音。

"你也不過是報廢的復(fù)制品。"季沉舟的聲音帶著怒意。

對，我們都是復(fù)制品。十七個"我"，十九個"我"，二十個"我"。季沉舟制造了這么多復(fù)制品，卻始終找不到真正的我。

"警告。"機(jī)械音再次響起，"記憶清除程序啟動倒計時：10、9、8..."

紫霧越來越濃，我看見自己掌心的血珠滴落墻面，出現(xiàn)光學(xué)折射。那是夏梔通風(fēng)管留下的記號，磷粉痕跡組成的逃生路線。幻影們突然集體轉(zhuǎn)身，面朝墻壁滲出黑色液體的位置。那是季沉舟從未提及的應(yīng)急出口。

"7、6、5..."

我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，像老舊掛鐘的鐘擺在胸腔搖晃。雨聲消失了，只剩下這個聲音。季沉舟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，卻無法分辨具體方位。

"4、3..."

我突然注意到金屬門邊有個隱藏的插槽，比鑰匙孔要小得多。那里閃著微弱的藍(lán)光，和我耳后的金屬反光一模一樣。

"2..."

我扯斷了束縛帶。動作比季沉舟沖過來的速度還快。左手摸索耳后，摸到那道疤痕。溫?zé)岬难樦种噶飨?，滴在插槽里?/p>

"1。強(qiáng)制清除程序啟動。"

藍(lán)光突然暴漲，幾乎灼瞎我的眼睛。金屬咬合聲變得尖銳刺耳，像是有無數(shù)把刀在切割空氣。紫霧開始劇烈翻滾，形成漩渦。

"你瘋了嗎？"季沉舟的聲音第一次出現(xiàn)慌亂，"那會毀了你的記憶芯片！"

我盯著玻璃上的倒影。十七個我嘴角都在流血，卻露出真心的笑容。這才是真正的我，不是他精心打造的收藏品，不是別人眼中的完美女友，不是蘇蔓嫉妒的對象。我就是我，即便只剩零散的記憶碎片，即便可能永遠(yuǎn)失去所有情感，我也要做回真正的自己。

"警告。檢測到非法干預(yù)。強(qiáng)制清除程序終止。"

藍(lán)光驟然熄滅，紫霧消散。金屬門發(fā)出咔噠一聲，緩緩打開。我踉蹌著后退，看見門后漆黑的空間里，有什么東西在蠕動。

"你以為這樣就結(jié)束了嗎？"季沉舟的聲音陰冷下來，"你確實不是我的收藏品，但你已經(jīng)毀了自己。沒有記憶的你，連垃圾都不如。"

我摸著還在滲血的耳后傷口，感受著大腦里缺失的空白區(qū)域。那里本該存放著最珍貴的記憶，關(guān)于父親教我騎馬的下午，關(guān)于母親為我梳頭的清晨，關(guān)于季沉舟第一次牽起我手時的溫度。

"至少我知道真相。"我說，聲音有些發(fā)顫，"而你永遠(yuǎn)找不到真正的愛情，因為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愛。"

"?！?

手機(jī)突然響起提示音。是陌生號碼發(fā)來的消息："地下三層?xùn)|側(cè)走廊盡頭，第三個房間。密碼：307。"

我抬頭看向黑暗深處，聽見細(xì)微的抽泣聲。不是幻覺，是真的有人在那里哭泣。十七個倒影同時看向那個方向，她們的表情不再一致，有的悲傷，有的憤怒，有的帶著希望。

季沉舟突然撲來，白大褂在身后揚(yáng)起一道弧線。他的動作快得不像人類，眼神里卻帶著恐懼。不是怕我，是怕我找到什么。

"別去！"他嘶吼著，"那里面是你承受不了的真相！"

我反而更加堅定地邁步向前。每走一步，耳后的傷口就滲出更多血，但大腦卻愈發(fā)清醒。那些缺失的記憶碎片似乎在慢慢拼接，雖然仍模糊不清，但我知道，那一定是我真正的人生。

季沉舟的手指擦過我的衣角，他喘息著說："求你，不要去。讓我重新開始，這次我會...我會..."

"你會再制造一個完美的收藏品。"我打斷他，"但永遠(yuǎn)不會是我。"

抽泣聲越來越清晰，我能聽出那是年輕女孩的哭聲。帶著期待和恐懼，我推開東側(cè)走廊第三間房的門。

昏黃的燈光下，穿著鵝黃連衣裙的女孩抬起頭。她的眼睛和我一模一樣，臉上還帶著淚痕?？吹轿业乃查g，她停止哭泣，露出欣喜的笑容。

"你終于來了。"她說，"我等你好久了。"

季沉舟突然發(fā)出野獸般的嚎叫，那聲音震得整座建筑都在顫抖。但我已經(jīng)顧不上他，因為眼前的女孩站起身時，我看到了她脖子后面閃爍的紅光——和我一模一樣的身份編碼。

不同的是，她的編號是#017。

"我是第十七個。"她輕聲說，"你是第十八個。但真正的林淺..."她指向房間角落，"在那里。"

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，陰影中隱約能看到一個人形輪廓。還沒等我走近，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。

不是季沉舟。

是一只蒼白纖細(xì)的手，帶著消毒水味道，卻異常溫暖。

"你終于來了。"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，"我等你好久了。"

我僵在原地，因為這只手的主人，正是我自己——真正的林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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