畫舫緩緩泊在碼頭,船身輕晃了兩下便穩(wěn)了。跳板搭在岸邊,鋪著的紅氈一直延到碼頭上的青石板路
云林、云香先一步下了船,仔細(xì)撣了撣裙擺上的褶皺,回頭扶著若璃的手臂
若璃踩著紅氈踏上岸,腳剛沾地,便覺一股更濃的花香涌來——滿島的桃花、玉蘭開得正盛,粉白的花瓣被風(fēng)一吹,簌簌落在肩頭、發(fā)間,像撒了層碎雪
傅恒他們緊隨其后,卓林眼疾手快地拂去落在若璃斗篷上的花瓣,明安則已上前兩步,查看碼頭四周的情形,確認(rèn)穩(wěn)妥后才回頭示意
若璃抬手?jǐn)n了攏被風(fēng)吹亂的鬢發(fā),望著眼前被花霧籠罩的島子,笑道:“果然沒讓人失望,這一路的花香,倒比畫里還濃些?!?/p>
他們沿著碼頭往里走,腳下的青石板被打掃得光潔,一路伴著落英往前走,先過了座小巧的石拱橋,橋欄上雕著纏枝蓮,橋下流水潺潺,映著兩岸的花影
過了橋便是主殿區(qū),主殿坐落在島的高處,飛檐翹角直插云霄,覆著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著七彩光,赤橙黃綠青藍(lán)紫層層疊疊,像把彩虹裁成了瓦片
殿門兩側(cè)立著雕花柱,云紋纏纏繞繞,細(xì)看竟藏著幾只展翅的仙鶴,與“仙島”二字愈發(fā)合襯
若璃抬頭望著殿頂?shù)牧鹆?,指尖輕點著廣袖:“這瓦色倒比別處鮮亮,像是剛上的釉。”
往前走,主殿兩側(cè)各有抄手游廊,廊下擺著石桌石凳,凳上墊著軟墊,廊柱上爬滿了紫藤,紫花串串垂落,與遠(yuǎn)處的桃花、玉蘭相映,成了片花的海洋
卓林指著廊外的花木笑道:“娘娘瞧,這兒的花像是湊著熱鬧開,紅的粉的紫的白的,倒把廊子都染成花廊了?!?/p>
再往深處去,繞過主殿,可見一片開闊的水榭,臨著島中央的小湖,榭柱纖細(xì),卻穩(wěn)立水中,榭內(nèi)擺著畫案,案上已備好了清水,想來是特意為若璃畫畫設(shè)的
若璃走到水榭邊,望著水里的花影,笑道:“在這里畫畫正好,抬頭是花,低頭水里也是花,倒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了?!?/p>
水榭旁還有幾間雅致的耳房,是預(yù)備著歇息的地方,窗欞糊著云母紙,陽光透進(jìn)來,屋里便漾著層柔光,墻角擺著熏籠,燃著淡淡的花香,與室外的花氣融在一起,沁人心脾
明安目光掃過耳房四周,確認(rèn)門窗嚴(yán)實,才低聲道:“娘娘住在這里,夜里定能睡安穩(wěn)。”
一行人邊走邊看,只覺這島雖不大,卻步步是景,花木、建筑、水榭錯落有致,真如傳說中的仙島一般,讓人挪不開眼
……
若璃望著滿島的繁花與仙境般的殿宇,唇角噙著笑意,眼波流轉(zhuǎn)間帶著幾分俏皮:“這地方美得太不真切了,這時若真從花叢里走出個女子,衣袂飄飄的,我非得以為是哪位仙子下凡了?!?/p>
說罷,她轉(zhuǎn)頭湊近云林,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笑:“你瞧瞧這景致,又偏又靜,花木環(huán)繞,倒真像畫本子里寫的‘金屋藏嬌’的地方,藏在這里,怕是日子再平淡也生出幾分詩意來?!?/p>
云林被她逗得抿唇笑,悄悄回了句:“娘娘又拿話本子里的故事打趣,仔細(xì)被傅恒他們這些侍衛(wèi)聽了去。”
云香也湊近過來,悄悄插了句:“娘娘這話可說差了,這里可是皇家地界,誰敢在這兒金屋藏嬌呀?”
嘴上這么說,若璃卻又壓低了聲音,廣袖輕輕一揚(yáng),掩住唇角的笑,只讓云香、云林聽見:“本娘娘就是隨口說說,也就咱們?nèi)齻€知道,他們又聽不見?!闭f著,腳步輕快地往前去了,胭脂色的裙角掃過落滿花瓣的石板路,像一朵花在花海里輕輕漾動
她們?nèi)苏f得小聲,可那十余位侍衛(wèi)本就耳力驚人,周遭又靜,零星幾個字眼還是飄進(jìn)了耳中
卓林忍不住低頭悶笑,肩頭微微聳動,手還下意識地扶了扶腰間的佩刀,才沒讓笑聲泄出來;明安面色依舊沉穩(wěn),只耳根悄悄泛起淺紅,目光往旁邊的花樹瞟了瞟,像是在掩飾什么;傅恒走在稍后些的位置,聞言腳步微頓,目光落在若璃飄動的裙角上,那抹胭脂色混在粉白的花影里,格外亮眼,他眼底漾開一層極淡的笑意,轉(zhuǎn)瞬又恢復(fù)了平日的沉靜,只抬手往后輕輕揮了揮,示意身后的人放緩腳步,離得稍遠(yuǎn)些,好讓她能自在賞景
前頭的若璃似是察覺到什么,回頭望了一眼,見他們個個神色如常,傅恒正垂眸看著腳下的路,卓林在擺弄腰間的穗子,明安則望著遠(yuǎn)處的殿頂,便只當(dāng)是自己多心,笑著轉(zhuǎn)回去,指著水榭邊的一株重瓣桃花道:“你們瞧這花,長得真好,層層疊疊的,花瓣厚得像緞子,倒像繡繃上堆出來的錦緞,正好入畫。”
……
若璃望著那株重瓣桃花,指尖在廣袖下輕輕勾勒著花型,忽然轉(zhuǎn)頭對卓林笑道:“卓林,你眼尖,幫我尋一處好景致,最好能把這島上大半風(fēng)光都收進(jìn)眼里的,我好支起畫架,將這蓬島瑤臺的春色好好畫下來?!?/p>
卓林聞言,立刻挺直了腰板,目光在島上掃了一圈,又往高處望了望,指著主殿旁那座臨湖的飛檐亭道:“娘娘您瞧,那亭子建在坡上,地勢高些,站在亭子里,既能望見碼頭的畫舫、岸邊的花樹,又能瞧見水榭和后面的殿宇,連島中央那片小湖的波光都能收進(jìn)去,視野最是開闊?!?/p>
若璃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,果然見那飛檐亭翹角凌云,四周被玉蘭樹環(huán)繞,亭柱上還纏著正開得旺的紫藤,確是個觀景的好地方。她當(dāng)即笑道:“就聽你的,去那亭子里瞧瞧?!?/p>
云林忙道:“奴婢這就去把畫架和顏料箱搬過去。”說著便轉(zhuǎn)身往碼頭方向去招呼跟著的小太監(jiān)
云香則扶著若璃,慢慢往坡上的亭子走,腳下的石板路被陽光曬得暖融融的,落滿了花瓣,走起來竟像踩著錦毯一般
傅恒與明安等人緊隨其后,傅恒目光掃過亭周的欄桿,見邊角都打磨得光滑,又悄悄讓兩個侍衛(wèi)先去亭內(nèi)查看了一番,確認(rèn)穩(wěn)妥后才跟上
……
若璃被云香扶著往坡上走,腳下踩著落英,聽著卓林在前面引路的腳步聲,忽然回頭朝傅恒、卓林他們揚(yáng)聲笑道:“等我把這島的全景畫好了,也給你們每人畫一幅小像,就著這春光作背景,保管比平日里看著精神?!?/p>
卓林一聽,腳步頓了頓,回頭撓著后腦勺笑:“娘娘說笑了,我們這粗人,哪配得上您的畫筆?!泵靼惨搽y得勾了勾唇角,低聲道:“多謝娘娘體恤?!?/p>
若璃卻輕輕嘆了口氣,腳步慢下來些,望著亭頂?shù)娘w檐搖了搖頭:“可惜了,倒是沒人能給本娘娘畫一幅?!闭f著,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胭脂色襦裙,指尖拂過裙擺上的水波紋繡,又抬手理了理鬢邊的步搖,語氣里帶了點嬌俏的惋惜:“今日特意穿了這身衣裳,配著這滿島的花,多上鏡……啊不,多上畫,偏偏沒個會畫的人在。”
云香被她逗笑了:“娘娘這話說的,二公子給您從小到大畫了很多呀”
“那不一樣?!比袅Р戎詈笠患壥A踏上亭前的平臺,轉(zhuǎn)身望著跟上來的眾人,陽光落在她發(fā)間的翡翠步搖上,折射出細(xì)碎的光,“沒這島上的風(fēng)、這眼前的景作陪呀?!?/p>
卓林已手腳麻利地拂去亭內(nèi)石桌上的花瓣,笑道:“娘娘要是實在想畫,不如讓傅恒他們學(xué)著試試?雖說手笨,描個輪廓總還行?!?/p>
傅恒聞言,抬眸看了若璃一眼,見她正笑得眉眼彎彎,便垂眸道:“屬下愚鈍,怕是要糟蹋了娘娘的好景致?!?/p>
若璃擺擺手,走到亭邊憑欄遠(yuǎn)眺,滿島風(fēng)光果然盡收眼底,她當(dāng)即興致勃勃地朝云林喊道:“快把畫架支起來,先畫全景,你們的小像往后再慢慢說!”
……
正忙著,先前在岸邊候著的一個小太監(jiān)端著食盒快步走來
他是姜忠敏特意安排進(jìn)來伺候的,一路小心護(hù)著食盒,沒讓里頭的茶點灑出分毫
到了亭中,他恭敬地朝若璃行了個禮,才將食盒穩(wěn)穩(wěn)放在案桌一角,輕聲道:“娘娘,按您的吩咐備了茶點?!?/p>
說罷,他動作嫻熟地打開食盒,先是取出一個瑩潤的青瓷茶盞,里頭沏的松針雨露茶正裊裊冒著熱氣,茶湯澄澈,嫩綠的松針在水中舒展,清新茶香瞬間彌漫開來
接著,他又把點心匣子一一打開,紅得透亮的櫻桃煎,精巧地碼在白瓷碟里,看著就叫人垂涎;裹著細(xì)膩糖霜的梨花酥,層層疊疊,酥皮一碰就要落下;鳳梨酥泛著誘人的金黃光澤,玉露糕則白得像凝結(jié)的晨露,還點綴著一抹胭脂紅,最后的是蟹黃酥,小巧精致,表皮油潤,散發(fā)著獨特的咸香
若璃原本正端詳著畫架上的宣紙,聞到茶香,不禁轉(zhuǎn)過頭來,看到這些精致點心,嘴角不自覺上揚(yáng):“他倒是有心了,茶點也是不錯”
云香在一旁笑著接過茶盞,輕輕吹散熱氣,遞到若璃手中:“娘娘快嘗嘗,這松針雨露茶配著這些點心,最是愜意不過?!?
若璃接過抿了一口,又拈了塊梨花酥,酥皮簌簌落在掌心,她邊吃邊走到畫架前,望著遠(yuǎn)處的景致凝神片刻,忽然抬手道:“云林,把那支狼毫遞我?!?/p>
云林連忙遞過筆,看著若璃蘸了點花青,手腕輕轉(zhuǎn),宣紙上游絲般的線條便勾勒出湖岸的輪廓
亭外的風(fēng)帶著花香拂進(jìn)來,吹得宣紙上的墨跡微微晃動,若璃卻筆鋒不停,轉(zhuǎn)眼便將水榭的飛檐落在紙上,與遠(yuǎn)處的殿宇遙遙相對
傅恒他們在亭外站著,目光偶爾掠過亭內(nèi),見若璃專注地?fù)]毫,鬢邊的碎發(fā)被風(fēng)輕輕吹動,便都放輕了呼吸,連腳步都不敢重些,生怕擾了這畫里畫外的寧靜
……
若璃握著狼毫的手穩(wěn)而輕,筆尖蘸了花青與藤黃調(diào)和的淡綠,在宣紙上輕輕一拖,便是湖岸蜿蜒的線條,再添幾筆濃淡不一的墨色,水邊的蘆葦叢便有了隨風(fēng)搖曳的姿態(tài)
她凝神望著遠(yuǎn)處的景致,目光流轉(zhuǎn)間,手腕已靈活轉(zhuǎn)動,朱砂點染出桃花的艷,石綠暈染出玉蘭的潔,不過片刻,碼頭的畫舫已浮在紙上,連船舷的木紋都細(xì)細(xì)勾出,仿佛下一刻就要解纜離岸
第一張畫剛吹干,她便換了張宣紙,這次取了赭石調(diào)淡,先畫出主殿的琉璃瓦頂,陽光折射的七彩光用極細(xì)的金線輕輕掃過,不搶眼卻亮得恰到好處,飛檐下的風(fēng)鈴用墨點出輪廓,竟似能聽見叮咚聲。亭周的紫藤花用淡紫與白層層暈染,花瓣邊緣泛著點粉,像是沾了晨露
第三張專畫水榭,她用清水先在紙上洇出一片朦朧的水色,再以淡墨勾出水榭的纖細(xì)柱影,倒影與實景交融,分不清哪是水哪是榭。榭邊的重瓣桃花被她用胭脂紅堆了三層,花瓣的褶皺處留著些許白,像被陽光照得透亮,連落在水面的花瓣都用淡粉點了幾點,輕盈得仿佛要飄起來
到第四張,她特意退后兩步,望著全島的格局,筆鋒一轉(zhuǎn),用了更灑脫的筆觸,淡墨勾勒出島的輪廓,再將主殿、水榭、花樹、湖光用濃淡不一的色塊鋪陳,不重細(xì)節(jié)卻見神韻,遠(yuǎn)遠(yuǎn)望去,整座蓬島瑤臺的春光都被收進(jìn)了這一方宣紙,花影重重,殿宇隱隱,透著股仙氣
最后一張,她竟對著自己映在湖中的影子畫了起來,筆尖蘸了胭脂調(diào)的裙色,寥寥數(shù)筆便勾出廣袖拂過水面的姿態(tài),鬢邊的步搖用銀粉輕點,倒影里的花影與衣色交融,朦朧又靈動。畫到興起,她甚至在角落添了只振翅的蝴蝶,翅膀上沾著點桃花粉,似是從畫外飛進(jìn)來的
五張畫在石桌上排開,風(fēng)一吹,紙角輕顫,竟像是把這滿島的春色都鎖進(jìn)了筆墨里,連傅恒他們在亭外瞥見,都忍不住暗嘆——娘娘筆下的景致,竟比眼里瞧著的還要美上三分
……
若璃望著石桌上并排的五張畫,指尖輕輕拂過最后那張映著自己影子的畫,忽然眼睛一亮,像是得了什么妙趣的靈感
她將筆擱在筆山上,提著裙擺輕快地走出亭子,腳步踩在落滿花瓣的石板上,發(fā)出細(xì)碎的聲響
她先繞著亭子轉(zhuǎn)了半圈,目光掠過侍衛(wèi)們挺拔的身影——富察·傅恒立在亭柱旁,脊背挺直如松,腰間佩刀的穗子垂在深藍(lán)的袍角邊,神情沉靜
董鄂·卓林正望著遠(yuǎn)處的花樹,嘴角還帶著點未散的笑意,手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佩刀
明安則垂眸看著地面,指尖捻著袖口的褶皺,雖不言不語,目光卻似能看透周遭的動靜,沉穩(wěn)通透中透著幾分了然
再往遠(yuǎn)些,瓜爾佳·景瑞背對著亭子,正望著湖面的波光,身姿如炬,握著劍柄的手骨節(jié)分明;佟佳·巴圖站在石階旁,側(cè)臉迎著陽光,眉峰微揚(yáng),帶著幾分爽朗和憨厚
那拉·舒敏靠在紫藤纏繞的廊柱邊,指尖輕輕撥弄著垂落的花串,目光卻始終留意著亭內(nèi)。風(fēng)過時,花瓣落在他們肩頭、帽檐,沒人伸手拂去,似是怕擾了這景致的和諧
她又轉(zhuǎn)頭望向亭內(nèi):云林正蹲在案前整理顏料,側(cè)臉對著陽光,睫毛在眼下投出淺影;云香端著茶盞,指尖剛觸到杯沿,似要遞過來
而自己方才站在畫架前的位置,宣紙還在微微顫動。連石桌上的茶點、筆山、瑪瑙調(diào)色盤,都在春光里透著幾分鮮活
若璃眼中笑意更濃,轉(zhuǎn)身快步回到亭中,取過最后一張宣紙鋪開。這次她下筆極快,先以淡墨勾勒出亭子的飛檐翹角,紫藤花的紫霧暈染在亭柱四周
亭外,傅恒的挺拔、卓林的側(cè)影、明安微垂的頭,瓜爾佳·景瑞望湖的背影、佟佳·巴圖迎著光的側(cè)臉、那拉·舒敏撥弄花串的指尖,連同他們肩頭的桃花瓣,都用朱砂輕點,鮮活如真
亭內(nèi)的景致更是細(xì)致:云林低頭整理顏料的模樣,被她用淡墨細(xì)細(xì)勾出;云香端著茶盞的姿態(tài),裙擺的褶皺都清晰可見
而畫架旁,她特意畫了個執(zhí)筆的側(cè)影,廣袖拂過宣紙,鬢邊的步搖垂落,正是自己方才作畫的模樣。石桌上的櫻桃煎、梨花酥,連青瓷茶盞里的松針,都一一入畫
最妙的是湖岸那筆,清水洇出的水色里,亭影、人影、花影交疊,與亭內(nèi)亭外的景致相映成趣
……
若璃將最后一筆輕輕收住,墨色在宣紙上暈開恰到好處的層次感,她直起身,對著那第六張畫端詳片刻,忽然揚(yáng)聲朝亭外喊道:“都進(jìn)來瞧瞧,我倒覺得這第六張最妙!”
傅恒他們聞聲對視一眼,依言緩步走進(jìn)亭中。卓林性子最急,頭一個湊到畫前,目光掃過畫面時“呀”了一聲:“娘娘把咱們都畫進(jìn)去了!您看這不是明安垂頭的樣子嗎?還有景瑞背對著看湖呢!”
明安也走近了些,視線落在亭內(nèi)的部分,見畫上云林正低頭理顏料,云香端著茶盞的手停在半空,連自己指尖捻著袖口的小動作都被細(xì)細(xì)勾勒出來,露出淺淡的笑意
瓜爾佳·景瑞望著畫中自己望湖的背影,肩頭那片朱砂點染的桃花瓣格外顯眼,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頭,像是想看看花瓣是否還在
佟佳·巴圖指著畫中迎著陽光的側(cè)臉,朗聲笑道:“娘娘把我畫得比平日里精神多了!這陽光照在臉上的勁兒,瞧著就暖和?!?/p>
那拉·舒敏則留意到畫中自己撥弄花串的指尖,與此刻垂在身側(cè)的手隱隱相合,眼底掠過一絲笑意,輕聲道:“娘娘心細(xì),連這點小動作都記下了?!?/p>
傅恒站在稍遠(yuǎn)些的地方,目光落在畫中那個執(zhí)筆的側(cè)影上——廣袖輕揚(yáng),鬢邊步搖微動,正與眼前的若璃相映。再看亭內(nèi)亭外的人影錯落,花樹環(huán)繞,連石桌上的茶點都透著鮮活氣,他指尖微頓,緩緩道:“娘娘這畫里,藏著今日的整座島。”
若璃聽得眉梢更彎,指著畫中湖岸的倒影笑道:“可不是?你們看這水里的影子,和亭里亭外的景致一襯,是不是像把咱們都裹在這春光里了?我最喜這張,既有景,有人,還有咱們此刻在一塊兒的意思?!?/p>
云林蹲在畫旁,指尖輕輕點過畫中自己低頭理顏料的身影,眼底滿是熟稔的笑意,抬頭看向若璃時,語氣里帶著幾分與有榮焉的親昵:“娘娘筆下的奴婢,連我剛才挑顏料時抿嘴的模樣都沒放過呢?!彼袅Ф嗄?,早知道自家小姐畫筆的厲害
云香在一旁應(yīng)和著點頭,指尖拂過畫中自己的裙擺,輕聲道:“跟著娘娘這些年,早知道娘娘畫什么都跟活的一樣,不過今兒這畫里有咱們,倒比看那些景致畫更覺親近?!眱扇苏Z氣里沒有半分訝異,只有對若璃畫技的熟稔與贊嘆——畢竟是打小伺候的小姐,她筆下的功夫,她們比誰都清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