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的微風裹著槐香撲進巷口,帶著點癢意順著巷子往深處鉆。細碎的花瓣被風托著,在空中輕盈地打著旋兒,最終緩緩融進泥土里。
陳亦楠身著一襲白T,籃球夾在臂彎里,懶洋洋地倚靠在老槐樹粗糲的樹干上。額前的碎發(fā)被風吹得晃了晃,遮住半只眼,指尖還攥著顆沒開封的水果糖——剛打完球,正琢磨著要不要繞路去巷尾買瓶冰汽水,嘴里似乎已經(jīng)開始冒熱氣了。
晃眼間不知過了多久,他剛直起身要走,忽然被一抹淺藍勾住了視線——?少女輕輕彎下腰,指尖先碰了碰最上面那張畫紙的邊角,才小心把散落的紙頁攏到一起,風把她的裙擺吹得晃了晃,沾了點草屑,卻沒見她攏裙子,反而指尖利落地抵了抵紙角,連吹亂的碎發(fā)都沒抬手撥。她手里捏著張畫滿人物的速寫,紙邊有點卷,卻被她按得平平整整。
許是察覺到視線,她忽然抬眸,睫毛上像沾了陽光,彎著眼睛笑:‘你也在等風嗎?’
那笑容像和煦的暖風,輕柔地拂過他的心田。陳亦楠猛地回神,喉結動了動沒說出話——方才光盯著她指尖按畫紙的動作,連風什么時候停了都沒察覺?;诺冒驯蹚澙锏幕@球往后藏——那球上還沾著泥點,生怕蹭臟她淺藍的裙子,更怕自己一身汗味,把她身上混著槐香的紙墨氣給蓋了去。
這時風又起了,卷著片槐花瓣飄過來,正好落在她攤開的紙上,沾在畫中人物的衣角。她沒抬手捻,反而對著花瓣彎了彎唇,再抬眸時,目光落在他藏在身后的籃球上,語氣輕軟:“剛打完球呀?”
“嗯……”陳亦楠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,額前碎發(fā)又被風吹得晃了晃,遮住了泛紅的耳尖。他看見她指尖輕輕捏起那片槐花瓣,往風里遞了遞,花瓣隨著風舞動后,她又笑了:“巷尾的汽水鋪冰很足,去晚了就沒白桃味的了。”
陳亦楠攥著籃球的手緊了緊,沒忍住接話,聲音還有點發(fā)澀:“你……常去買?”
她低頭把畫紙往帆布包里塞了半張,聞言抬頭看他,睫毛輕顫:“不算常去,就是上周路過,嘗了次白桃的,甜得剛好,不齁?!闭f著眼尾彎了彎,目光掃過他臂彎里的籃球,“你要是去,剛好能解解渴——剛打完球,喉嚨肯定干了吧?”
他喉結動了動,想說“其實沒那么渴”,話到嘴邊卻變成了:“那……你今天不買?”
“今天不了?!彼及睦湥饘冽X扣輕輕響了聲,“畫稿得趕在傍晚前送過去,再繞路就來不及啦?!?/p>
說完,她把疊好的畫紙放進帆布包,拉鏈拉到一半時,又抬頭沖他晃了晃手,淺藍裙擺掃過草屑,轉身往巷子深處遠去。陳亦楠站在原地沒動,直到那抹淺藍徹底離開拐角,才松了攥著籃球的手,掌心全是薄汗。他低頭看了看巷尾的方向,又想起她笑時沾著陽光的睫毛,忽然覺得,比起桃子味汽水,好像剛才那陣風,更讓人牽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