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情形,不能有半分遲疑,少年幾乎是撲過去,側身將母親死死護在身后。
“自尋死路!”壯漢獰笑著,周身炸開的金芒如燒紅的烙鐵般刺目,距離不過一尺,熱浪已燎得人皮膚發(fā)疼。
可就在這千鈞一發(fā)之際,少年的眼神忽然空了。
那是一種奇異的凝滯,仿佛魂魄被抽離軀體——若有熟知者在此,定會心頭一震:這是星技覺醒的征兆!
……
“何為保護?”
一道縹緲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,少年猛地驚覺,自己竟是墜入了一片虛無之中。
四周漆黑如墨,連回聲都像是被深淵吞噬,腳下是望不見底的空茫,只有那道聲音在耳邊盤旋。
“我要回去!”少年攥緊拳頭,下意識地說道,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執(zhí)拗,“娘還在等我!我必須回去護著她!”
虛無中沉默了片刻,那聲音帶著幾分嘆息傳來:
“你沒有足夠的力量,護不住她。”
這話像根冰錐,狠狠扎進少年心口。是啊,他若有本事,娘怎會被人堵門羞辱?怎會在他面前哭得像個孩子?愧疚與無力感瞬間淹沒了他,喉嚨像是被堵住,一個字也說不出。
“若我能給你保護她的力量,卻要你付出代價,你愿不愿意?”
少年猛地抬頭,眼中瞬間燃起星火,幾乎是脫口而出:
“我…我愿意!”他頓了頓,聲音忽然軟了些,帶著小心翼翼的懇求,“只要……只要別要我的命。娘她……她還需要人照顧?!?/p>
“唉。”那聲音似在搖頭,“若我現(xiàn)在斬了你的雙臂,換那壯漢當場斃命,你肯嗎?”
少年愣住了。殺人?他從未想過。可腦海里立刻閃過母親通紅的眼眶,閃過壯漢揮錘時猙獰的臉,他咬著牙,先點了點頭,又猛地搖頭,淚水在眼眶里打轉:
“殺人不好……但我愿意用雙臂換他……換他別再害人,別再傷我娘……”
先是沉默了片刻,唯有少年的決絕在回蕩著,過了半晌,那聲音卻是輕嘆一聲,“終究是個心善的小鬼。”
……
天旋地轉間,耳邊炸開一聲銳響。少年猛地回神,眼前仍是那道撲來的金芒,距離母親不過半尺。
他沒有絲毫猶豫,轉身將母親緊緊擁入懷中,后背迎向那片刺目的光。
“嘿嘿,這下母子倆一起歸西,省得麻煩!”壯漢的小弟在一旁拍著馬屁,語氣里滿是幸災樂禍。
壯漢正得意地瞇著眼,嘴角的笑卻猛地僵住——他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。
那道本該將兩人撕碎的金芒前,突然綻開一團玫瑰金色的光暈。
那光芒像裹著一層流動的朝霞,柔和卻堅韌,金芒撞上去,竟如冰雪遇驕陽般消融,轉瞬便被那玫瑰金的光暈沖破。
待到光浪散盡,場中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。
少年仍緊緊抱著母親,瘦弱的脊背挺得筆直。
他額間那道金紋正亮得驚人,像是嵌了顆小太陽,周身散發(fā)的氣息竟比他這八星極境的高階星士還要熾烈,像陡然燃起的野火,灼得人不敢直視。
更詭異的是,他肩頭竟浮著一點金色光點,小如螢火,卻在昏暗里閃得格外清晰。
“這是……防御星技?”壯漢瞳孔驟縮,握著錘柄的手都在發(fā)顫。
這小鬼竟在他星技臨身的瞬間,硬生生悟透了突破帶來的星技,而且竟然是能擋住他八星高階星士境的星技。
不等他回神,少年額間的金紋驟然再亮幾分。
周圍的星力像是被無形的漩渦牽引,嘩啦啦涌向他掌心的長劍——原本泛著淡金的劍刃瞬間爆發(fā)出璀璨奪目的光華,五丈長的金色光束撕裂夜空,劍刃嗡鳴如龍吟,帶著沛然莫御的氣勢,直刺向目瞪口呆的壯漢。
壯漢徹底懵了。
他眼睜睜看著那道五丈金芒朝自己劈來,腦子里一片空白——這小子怎么可能擋住他的星技?還能反手打出如此駭人的反擊?這等威力,哪里是一星高階星士能有的?
他不知道,少年此刻心中同樣掀起驚濤。脫離那片虛無時,一段信息已如烙印般刻進腦海:他領悟的防御星技“灼華星守”,竟是尊級!這技能最詭異之處,便是能將對方的星力攻勢化解、凝練,再逆轉為自身力量,爆發(fā)出遠超當前境界的威力。
金芒劈至頭頂,壯漢才猛地回神,想抬錘格擋,卻見那道劍光竟肉眼可見地黯淡了幾分——少年終究在最后關頭收了力。
即便如此,剩余的金光仍是帶著破空的銳嘯,狠狠砸在他胸口。
“噗——”
壯漢像個破麻袋般倒飛出去,撞在遠處的老槐樹上,“咔嚓”一聲壓斷了半根枯枝,又重重摔在草地上,連續(xù)翻滾兩圈才停下。他掙扎著想撐起身,胳膊剛一用力便軟了下去,嘴角溢出血絲,顯然受了不輕的傷。
少年雙手拄著金色長劍,指節(jié)因脫力而發(fā)白。額間的金紋早已隱去,他大口喘著氣,胸口起伏得像風箱——這已是他此刻能使出的極限。
眼底雖閃過一絲冷意,握著劍柄的手卻不自覺松了松——他終究還是個沒經過殺戮的少年,狠不下心下死手。
況且,殺了這一個,世間欺凌弱小的人就會少嗎?與其結下死仇,不如留一線余地。
“老大!”幾個跟班見狀,慌慌張張地朝壯漢跑去。
少年望著他們的背影,嘴角勾起抹淺淡卻堅定的笑。
他轉身扶住仍在發(fā)顫的母親,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安撫,卻聽見遠處傳來壯漢氣急敗壞的嘶吼:
“小子!你給老子等著!老子必回來扒你的皮、抽你的筋!”話音未落,便被跟班們連拖帶拽地架走了。
周圍的議論聲頓時涌了上來,像潮水般裹住母子倆。
“這小子啥時候變得這么猛?連黑風傭兵團的人都能打趴下……”
“可這梁子結大了,黑風傭兵團睚眥必報,他往后怕是難了。”
“可不是嘛,前陣子聽說他還想進傭兵團混口飯吃,現(xiàn)在啊,怕是連村子都待不安穩(wěn)了?!?/p>
少年聽著這些話,臉上沒什么表情——早已習慣了這般議論。
他扶著母親站直了些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遍了喧鬧的人群:
“我凌辰等著他們。只要能護住想護的人,再來多少次,我都接得住?!?/p>
說完,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。方才那道聲音說要付出代價,可雙臂完好無損,連傷口都在隱隱發(fā)癢,像是在愈合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?
正疑惑著,指尖忽然觸到一絲冰涼。
他猛地低頭——無名指上竟多了枚灰黑色的戒指。
戒指表面泛著磨砂般的啞光,在月光下隱隱流動著極淡的暗紋,摸上去沒有金屬的冷硬,反倒帶著點溫潤的質感,說不出的奇異。
方才激戰(zhàn)中明明沒戴這東西,何時多出來的?
“這是……”凌辰皺起眉,指尖輕輕摩挲著戒指,心頭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