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死死盯著白大褂女人手里的解剖刀。她站在簾子后面,像是從墻縫里長出來的。
"歡迎來到真正的游戲。"
她的聲音和紅衣女人一樣。但這次更冷,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。
蘇晴的手突然掐住我的胳膊。她渾身發(fā)抖,卻一動不動。
白大褂女人往前走了一步。手術室的燈光在她臉上晃,照出一雙空洞的眼睛。
"唐小雨!"我喊。懷里的唐小雨還在流血,但她剛才說老陳不可信。現(xiàn)在她到底怎么樣了?
白大褂女人冷笑一聲:"她已經(jīng)沒用了。"
我低頭看唐小雨。她胸口的血跡已經(jīng)干了,臉色反而比剛才紅潤。這不對勁。
"小心背后!"
蘇晴突然把我推開。我踉蹌著后退,看見一道銀光擦著耳邊飛過。是另一把手術刀。
白大褂女人已經(jīng)逼近。她手里的解剖刀閃著寒光,刀尖滴著暗紅色的液體。
"你們不該來這里。"她說,"這里是獻祭室。"
我抱著唐小雨往后退。后背撞上了鐵門。身后是堵死的。
"林野..."蘇晴的聲音發(fā)顫,"門把手..."
我這才發(fā)現(xiàn)門把手上沾著粘稠的液體。摸起來像鼻涕,帶著腥臭味。
白大褂女人舉起解剖刀。刀刃離我的喉嚨只有幾寸。
就在這時,唐小雨突然咳嗽起來。她嘴角滲出的血滴在玉符上,發(fā)出滋啦的聲響。
玉符開始發(fā)光。
白大褂女人的表情變了。她往后退了一步,像是被什么燙到了。
"不..."她低聲說,"不可能..."
玉符的光越來越亮。我感覺它在發(fā)燙,但奇怪的是并不疼。
"快跑!"唐小雨突然睜開眼睛。她的聲音很弱,但很堅定。
我抱起她就往門口沖。蘇晴跟在我后面。
白大褂女人尖叫一聲撲過來。她的動作快得不像人類。
但我先動了。我猛地把門拉開,一股陰風撲面而來。
我們沖進通道。身后的尖叫聲越來越遠。
"這邊!"蘇晴指著左邊。她手肘的傷口還在流血。
我們在迷宮般的通道里狂奔。墻上的霉斑越來越多,最后變成了一片漆黑。
"停..."唐小雨虛弱地說,"讓我休息一下..."
我把她輕輕放下。她靠在墻上,臉色蒼白。
"剛才那個女人..."我問,"也是紅衣女人?"
唐小雨點點頭:"她們是同一個人...或者說...不同的形態(tài)。"
蘇晴突然抓住我的手:"林野你看!"
她指著唐小雨的胸口。那里的血跡正在慢慢消失。
"這是..."我愣住了。
"因為玉符。"唐小雨喘著氣說,"它能凈化怨氣。但代價是..."
話沒說完,她的身體又開始發(fā)抖。
"別說話了。"我說,"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。"
"沒有安全的地方。"唐小雨苦笑,"這里是地下祭壇,連接著所有怨靈。你爸在這里做過實驗..."
我心頭一震。父親的事我還沒想明白。他真的偷走了妹妹的心臟嗎?
"我們得繼續(xù)走。"蘇晴說,"這里太危險了。"
我抱起唐小雨。她輕得像片樹葉。
通道盡頭出現(xiàn)了一絲光亮。我們朝著光走去。
光亮越來越大。最后我們來到了一間大廳。
大廳中央擺著一張手術臺。四周的墻上掛著發(fā)黃的簾子,像舞臺幕布。
最詭異的是,墻上畫滿了眼睛。每只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手術臺。
"這是..."蘇晴的聲音都變了。
"獻祭儀式的最后一環(huán)。"唐小雨說,"他們在這里進行人體實驗。用活人做容器..."
我感覺手里的玉符更燙了。它似乎在回應這個空間。
"林野..."唐小雨抓住我的衣袖,"聽我說。你爸不是為了復活我才偷走心臟的。他是為了..."
就在這時,手術臺突然震動起來。上面的金屬器械叮當作響。
一個身影從簾子后面緩緩走出。
是穿白大褂的男人。他手里握著手術刀,臉上帶著和紅衣女人相同的笑容。
"歡迎來到真相。"他說。
我下意識往后退。后背撞上了墻壁。
男人往前走了一步。他的白大褂上沾著暗紅色的污漬。
"你是誰?"我問。
"你不記得我了嗎?"男人笑著說,"我是你的主治醫(yī)生。"
我的記憶突然閃過那個畫面——病床上的小男孩,插滿管子。窗外的小女孩在秋千上笑。
"是你..."我咬牙切齒地說,"你偷走了我妹妹的心臟。"
男人的表情變了。他的手開始發(fā)抖。
"不..."他說,"不是我...是你爸..."
"夠了!"
唐小雨突然掙扎著坐起來。她的頭發(fā)散亂,眼神卻異常明亮。
"林野,聽著。"她說,"你爸不是為了復活你才偷走心臟的。他是要阻止門的開啟。小柔的心臟是鑰匙..."
我愣住了。這些話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。
"你們根本不明白。"男人突然笑了,"你們都是試驗品。從七歲那天起,你們就注定要成為容器。"
他舉起手術刀朝我沖來。
我本能地舉起玉符。金光再次閃耀。
男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。他的白大褂開始融化,露出下面漆黑的身體。
"它是假的..."唐小雨說,"是怨靈的化身。"
男人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。最后化作一團黑霧,在空中盤旋。
"你們逃不掉的..."黑霧中傳來聲音,"門已經(jīng)開了..."
我緊緊抱住唐小雨。她的體溫越來越低。
"撐住..."我說,"我們馬上就能出去。"
"林野..."唐小雨抓住我的手,"聽我說。你要找到小柔。只有她才能..."
她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"唐小雨!"我和蘇晴同時驚呼。
她的眼睛還睜著,但已經(jīng)沒有了呼吸。
"不..."我搖晃她的身體,"醒醒!求你..."
蘇晴伸手按住她的心口:"還有心跳,但是很微弱..."
我看著手中的玉符。它還在發(fā)光,但明顯暗了許多。
"也許..."我抬頭看向四周,"也許這里有什么能救她..."
"林野,等等!"
蘇晴突然拉住我。她的臉色煞白。
"怎么了?"
"你有沒有發(fā)現(xiàn)..."她指著四周的墻壁,"那些眼睛...在動..."
我這才注意到。墻上畫的眼睛全都在轉動,盯著我們。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的氣味。
"我們得離開這里。"我說,"但現(xiàn)在唐小雨..."
話沒說完,唐小雨的身體突然抽搐起來。她的眼睛猛地睜開。
但那不是她的眼神。是空洞的,死寂的。
"找到了..."她開口說話,聲音卻不是自己的。
我和蘇晴同時后退。
唐小雨...或者說占據(jù)她身體的東西,慢慢坐起來。
"門已經(jīng)開了。"她說,"你們逃不掉了..."
我舉起玉符。金光閃爍,但這次效果很微弱。
"林野..."蘇晴抓住我的手,"怎么辦?"
我看著唐小雨蒼白的臉。她曾經(jīng)幫過我們,現(xiàn)在卻被怨靈控制。
"對不起..."我低聲說,然后把玉符按在唐小雨的額頭上。
刺眼的光芒爆發(fā)。
唐小雨的身體劇烈顫抖。她發(fā)出痛苦的叫聲,聲音像是兩個人在同時嘶吼。
最后,她倒在手術臺上,再也沒睜開眼睛。
而玉符,徹底失去了光澤。
"現(xiàn)在怎么辦?"蘇晴問。
我看向四周。那些眼睛還在轉動,但速度變慢了。
"找到出口。"我說,"然后..."
突然,唐小雨的尸體動了。她的手伸出來抓住我的腳踝。
"別走..."她說,聲音帶著哭腔,"我好害怕..."
是唐小雨自己。她殘存的意識。
"堅持住!"我說,"我們一定會..."
"記住..."她抓緊我的手,"小柔才是關鍵..."
她的手松開了。這一次,是真的離開了。
我和蘇晴對視一眼。眼淚在她眼眶里打轉。
"我們得繼續(xù)走。"我說。
剛轉身,我就看到了。
手術室的門開著。外面站著一個穿白裙子的小女孩。
她正對著我們笑。
小女孩的裙擺輕輕晃動。她站在手術室門口,臉上帶著天真爛漫的笑容。
但我認得這張臉。
那是我妹妹。小柔。
可她明明已經(jīng)死了。七年前,她的心臟被取走,躺在病床上的只剩一具冰冷的尸體。
"小柔?"我的聲音發(fā)抖。
她歪著頭看我:"哥哥,你不高興見到我嗎?"
她的聲音和記憶里一樣。清脆、甜美,帶著一點撒嬌的語氣。
可我知道不對勁。她不該出現(xiàn)在這里。尤其是在這個充滿怨氣的地方。
蘇晴抓住我的手:"林野,小心..."
小柔往前走了一步。她的白裙子在風中飄動,但這個地下室里根本不可能有風。
"你不是真的。"我說,"你是它們變的。"
小柔的表情變了。她的眼睛一瞬間變得空洞,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角度。
"是真的。"她說,"我一直在等你。"
我抱起唐小雨的尸體往后退。玉符已經(jīng)失效,現(xiàn)在我們沒有任何防護。
小柔的身影開始扭曲。她的手臂拉長,手指變成尖利的爪子。
"找到你了。"她的聲音變得陰森,"容器..."
我和蘇晴轉身就跑。身后傳來刺耳的笑聲。
"哥哥逃不掉的..."
我們在迷宮般的通道里狂奔。這次是蘇晴帶路。她似乎對這里的結構很熟悉。
"你怎么知道怎么走?"我邊跑邊問。
"我..."她的聲音突然哽住,"我不知道...但我就是..."
她的話音未落,前方的墻壁突然裂開。一股黑霧涌出。
我舉起手中的玉符。它已經(jīng)黯淡無光。
"沒用了。"我說,"我們得拼了。"
蘇晴抓起地上的一根鐵管。她的眼神變得異常冷靜。
"來吧。"她說。
黑霧中浮現(xiàn)出一個人影。穿著白大褂,手里握著手術刀。
但這次,我看到了他胸口的銘牌。
老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