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花園的紅梅沾著殘雪,映得殿宇下的鎏金柱泛著暖光,卻暖不透林云初心底的微涼。入宴前,她跟著林墨言走在抄手游廊上,指尖無意識捻著袖角,終是忍不住低聲開口:“二哥,待會兒若是陛下提及入宮之事,你能不能……幫我遞句話?我其實……不想進那四方宮墻。”
林墨言腳步一頓,側(cè)首看向她,眼中滿是疼惜:“我知道你不喜拘束,可如今局勢,入宮或許是護你、護林家最穩(wěn)妥的路?!彼峙牧伺乃募?,聲音壓得更低,“但你放心,若陛下真問起你的心意,二哥定會幫你陳情。”
林云初輕輕點頭,剛將心事壓下,就見太子的內(nèi)侍迎面走來,對著她躬身道:“林小姐,太子殿下請您稍候,說是有話要囑托?!彼c林墨言對視一眼,跟著內(nèi)侍走到廊角的梅樹后。
太子身著明黃常服,指尖捏著一枝紅梅,見她來,將花枝遞過去:“這枝開得最艷,你拿著。待會兒宴上,丞相府若狡辯,你無需慌,有我在。”他目光落在她發(fā)間的銀梅花簪上,眼底帶著暖意,“簪子襯你,今日過后,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。”
林云初接過紅梅,指尖觸到他的溫度,連忙收回手,低聲道:“謝太子殿下?!彼桓姨ь^,怕眼底的抗拒被他察覺——她知道太子待她有心,可那深宮似海,她實在不想踏入。
不多時,陛下駕臨,眾人行禮落座。宮人捧著茶盞穿梭,林云初留意到丞相府的侍從給她遞茶時,指尖泛白,竟不敢與她對視。她暗自握緊袖中鹽鐵案的賬冊副本,指尖因用力而泛涼——今日先破“毒燕”與鹽鐵案的局,入宮之事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賞梅宴過半,太子率先起身,舉杯對陛下道:“父皇,兒臣今日有一事啟奏。上月尚書府林小姐險些遭人暗害,此事牽連甚廣,恐與朝堂法紀相關(guān)。”
丞相立刻起身反駁,卻被太子呈上的“毒燕”與太醫(yī)院的查驗結(jié)果堵得啞口無言。緊接著,林墨言捧著鹽鐵案賬冊走出,三百石貢鹽私調(diào)至丞相府私庫的證據(jù)擺在御前,陛下龍顏大怒,拍案斥責(zé)。
混亂中,太子忽然看向林云初:“林小姐,當日你察覺燕窩有異,及時告知于我,還協(xié)助墨言兄搜集線索,可否向陛下細說經(jīng)過?”
林云初起身行禮,聲音從容,刻意隱去自身謀劃,只將功勞歸于太子與林墨言。陛下聽得頻頻點頭,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贊賞:“你雖為女子,卻有膽識、有謀略,難得?!?/p>
太子趁機道:“父皇,林小姐心懷家國,聰慧沉穩(wěn),若能入宮伴駕,定能為父皇分憂,也能讓兒臣多一個助力?!?/p>
林云初的心猛地一緊,下意識看向林墨言。林墨言立刻上前一步,躬身道:“陛下,臣妹性子喜靜,此前曾與臣提及,不愿入宮受拘束。臣斗膽懇請陛下,容臣妹再斟酌幾日。”
陛下愣了愣,隨即笑了:“倒是個有主見的丫頭。也罷,此事不急,待選秀結(jié)果公布,再聽你自己的心意?!?/p>
林云初松了口氣,悄悄看向太子,卻見他眼中沒有不滿,反倒帶著一絲了然的淺笑——他竟似早已知道她的心思。她連忙收回目光,指尖攥緊了那枝紅梅,只覺這御花園的暖光,終究還是照不進她對深宮的畏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