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名章

末世第十三年，南方基地的金屬穹頂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泛著冷硬的光。防護罩能量流動時發(fā)出的嗡鳴成了幸存者們早已習慣的背景音，像一顆永不疲倦的心臟，維系著這片被病毒與變異生物侵蝕的土地上僅存的秩序。

病毒爆發(fā)初期的混亂早已沉淀為日常的警惕。城市廢墟在基地外圍蔓延，鋼筋水泥的骨架上爬滿變異的藤蔓，葉片邊緣泛著詭異的紫黑色，會分泌腐蝕金屬的汁液。曾經(jīng)的海洋在病毒的催化下成了更危險的領(lǐng)域，海水變得粘稠如墨，陽光最多只能穿透表層十米，深處潛藏著形態(tài)各異的變異生物——有的魚類長出了鋒利的四肢，能在陸地上短暫爬行；有的軟體動物進化出了堅硬的甲殼，外殼上布滿發(fā)光的毒囊；而像滄瀾這樣的高等變異體，更是海洋深處最神秘也最致命的存在。

基地內(nèi)部的劃分嚴謹?shù)萌缤艿膬x器。C區(qū)是普通幸存者的居所，低矮的金屬板房排列整齊，空氣中常年漂浮著消毒水與壓縮餅干混合的味道；A區(qū)屬于異能者與管理層，建筑高大堅固，配備著獨立的通風系統(tǒng)；而085研究所所在的B區(qū)，則是整個基地科技與神秘的交匯點。

B區(qū)被單獨的能量屏障與其他區(qū)域隔開，銀白色的建筑群在陽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，墻體由抗腐蝕的合金構(gòu)成，窗戶是單向透光的特殊材質(zhì)，能抵御異能沖擊與變異生物的利爪。這里的地面永遠一塵不染，清潔機器人在通道里無聲滑行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臭氧與海水的咸腥氣——那是從深處的水體艙里飄散出來的味道。

蘇郁站在B區(qū)入口的身份驗證臺前，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發(fā)顫。金色的卷發(fā)被他下意識地攥在手心，淺棕色的杏眼怯生生地望著屏幕上跳動的綠色光點，直到“驗證通過”的提示音響起，才像被赦免般松了口氣。

“新來的？”守在入口的守衛(wèi)瞥了他一眼，語氣算不上溫和，卻也沒有敵意，“跟著指引機器人走，別亂碰東西，B區(qū)的警報系統(tǒng)比C區(qū)靈敏十倍?！?/p>

“謝、謝謝?！碧K郁的聲音細若蚊蚋，臉頰泛起淺淺的紅暈，連忙低下頭跟上從墻角滑出來的銀色機器人。

通道兩側(cè)的墻壁上嵌著全息屏幕，正循環(huán)播放著B區(qū)的研究成果——被解剖的變異章魚觸手在溶液里微微蠕動，吸盤上的倒刺清晰可見；某種發(fā)光水母的基因序列圖譜不斷閃爍，標注著能用于能量轉(zhuǎn)換的片段；還有一段模糊的水下錄像，畫面里深藍色的影子一閃而過，速度快得只能捕捉到鱗片反射的微光。

蘇郁看得有些出神。他在C區(qū)的研究所待了整整一年，接觸最多的是喪尸腐爛的肢體與晶核能量波動的數(shù)據(jù)，那些灰敗而猙獰的樣本讓他夜里總做噩夢?？葿區(qū)屏幕上的生物，哪怕同樣危險，卻帶著一種近乎詭異的生命力，像是被極端環(huán)境催生出的扭曲藝術(shù)品。

“目的地已到達：B區(qū)觀測中心。”機器人的電子音打斷了他的思緒。

厚重的合金門向兩側(cè)滑開，冷氣夾雜著更濃郁的咸腥撲面而來。蘇郁忍不住打了個寒顫，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白大褂——這件新配發(fā)的工作服比C區(qū)的更挺括，布料上還殘留著消毒水的清香。

觀測中心是個巨大的環(huán)形空間，三十六個獨立的觀測臺沿著墻壁分布，每個臺前都坐著穿著同樣白大褂的研究員，有的在敲擊鍵盤，有的正對著全息投影里的數(shù)據(jù)皺眉，還有的將臉貼在厚厚的觀察窗上，不知道在看什么。

“蘇郁？”一個清冷的聲音自身后響起。

蘇郁猛地回頭，看到月錦書站在不遠處，黑色短發(fā)下的狐貍眼正帶著審視的目光掃過他。對方比他高半個頭，身形清瘦，白大褂的領(lǐng)口系得一絲不茍，唯獨袖口沾著一點不易察覺的藍色試劑痕跡。

“月、月前輩?！碧K郁立刻低下頭，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。在C區(qū)時，正是這位看似冷漠的前輩替他解過圍，雖然對方總是一副“別煩我”的表情，卻成了他在研究所里唯一敢稍微靠近的人。

月錦書“嗯”了一聲，轉(zhuǎn)身走向最內(nèi)側(cè)的觀測臺：“跟我來，你的崗位在這里?！?/p>

蘇郁趕緊跟上，目光忍不住偷偷打量四周。B區(qū)的設(shè)備確實比C區(qū)先進太多——全息投影能將數(shù)據(jù)三維化，觸摸式操作屏反應靈敏，甚至連座椅都帶著自動調(diào)節(jié)的功能。他注意到每個觀測臺對應的觀察窗后，都是不同的環(huán)境：有的是模擬沙漠的干燥艙，里面趴著覆蓋著鱗片的蜥蜴狀生物；有的是恒溫的森林艙，幾株會移動的變異植物正緩慢地舒展葉片；而月錦書帶他去的那個觀測臺，對應的觀察窗后一片深邃的藍。

“你的任務是記錄0156號的基礎(chǔ)數(shù)據(jù)。”月錦書調(diào)出權(quán)限，將一份電子檔案傳到蘇郁的操作屏上，“體溫、活動頻率、聲波波動、進食情況，每天三次，準時提交。”

蘇郁的視線落在檔案首頁的照片上，呼吸瞬間停滯了。

照片里的生物半浸在水中，上半身是人類男性的形態(tài)，肩寬腰窄，冷白的皮膚上覆蓋著細碎的銀藍色鱗片，在水中泛著珍珠般的虹彩。靛藍色的長發(fā)如海藻般散開，遮住了部分脊背，最驚人的是那雙眼睛——冰藍色的瞳孔在幽暗的水中亮得像兩點寒星，眼尾微微上挑，帶著一種不屬于人類的疏離與銳利。而下半身那條巨大的魚尾，覆蓋著層層疊疊的菱形鱗片，靛藍與銀白交織，尾鰭展開時如同蝶翼，在水中劃出流暢的弧線。

“0156號，變異人魚，三個月前被江隊的小隊捕獲。”月錦書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，“攻擊性強，智力未知，目前處于觀察期，未進行任何實驗。”

蘇郁的手指輕輕觸碰屏幕上那張臉，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。他見過喪尸空洞的眼窩，見過變異獸扭曲的肢體，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存在——危險與瑰麗在他身上完美融合，像深海中醞釀的風暴，美麗得讓人窒息，又帶著足以毀滅一切的力量。

“比、比喪尸晶核……”他小聲喃喃，“好多了?！?/p>

月錦書挑眉看了他一眼：“別掉以輕心。上周三，負責投喂的飼養(yǎng)員靠得太近，被他用魚尾拍碎了三根肋骨?！彼噶酥赣^察窗邊緣的一處淺痕，“那是他用爪子劃的，合金玻璃，硬度堪比坦克裝甲。”

蘇郁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，果然看到一道細微的白色劃痕，頓時嚇得縮回了手，指尖冰涼。

“他很危險?！痹洛\書強調(diào)道，“做好你的本職工作，別試圖交流，別產(chǎn)生多余的想法，更別靠近觀察窗三米以內(nèi)。”

“我、我知道了?！碧K郁用力點頭，淺棕色的眼睛里寫滿了緊張，卻又忍不住再次看向觀察窗后的水體。

此刻的滄瀾正沉在水體艙的底部，只露出一雙冰藍色的眼睛，靜靜地望著上方。他的長發(fā)在水中緩慢浮動，發(fā)間纏繞的發(fā)光海草偶爾亮起一點微弱的熒光，照亮他脖頸處翕動的鱗片。當蘇郁的目光與他對上時，那雙原本平靜的瞳孔驟然收縮，變成了豎瞳，像某種潛伏在暗處的掠食者，瞬間鎖定了目標。

蘇郁嚇得猛地后退一步，撞到了身后的椅子，發(fā)出“哐當”一聲輕響。觀測中心里有幾位研究員看了過來，他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，連忙低下頭，心臟像要跳出胸腔。

“他能感覺到視線?！痹洛\書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，“適應性強點，以后習慣就好?！?/p>

蘇郁咬著唇，不敢再抬頭，只是盯著操作屏上的數(shù)據(jù)表格。表格里記錄著滄瀾的基本信息：體長（含魚尾）約三米，體重未知，每日需要五十公斤生食（偏好深海魚類），夜間會發(fā)出18-25赫茲的低頻聲波，對紅色光線反應尤為敏感。

“先熟悉設(shè)備，下午三點有一次進食觀察，別錯過了?！痹洛\書說完，便轉(zhuǎn)身回到自己的觀測臺，留下蘇郁一個人在巨大的環(huán)形空間里，面對著那片深邃的藍。

時間在寂靜中緩慢流逝。蘇郁漸漸放松下來，開始嘗試操作那些先進的設(shè)備。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對數(shù)據(jù)歸納的天賦在這里得到了更好的發(fā)揮，三維化的數(shù)據(jù)模型能讓他更清晰地看到規(guī)律——比如滄瀾的活動高峰在凌晨三點到五點，聲波頻率會隨著水溫升高而降低，體溫始終維持在22攝氏度左右，比人類低很多。

他偶爾會偷偷抬眼看向觀察窗。滄瀾大多數(shù)時候都保持著沉在水底的姿勢，像一尊被海水浸泡的雕塑。只有當通風系統(tǒng)輕微震動時，他才會緩緩擺動魚尾，調(diào)整位置，動作優(yōu)雅得如同一場無聲的舞蹈。陽光透過頂部的透光板照進水中，在他鱗片上折射出流動的虹光，那一刻，蘇郁甚至會忘記他是危險的變異生物，只覺得那是被囚禁在深海里的星辰。

“新來的？”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身邊響起。

蘇郁轉(zhuǎn)過頭，看到一位淺棕色短發(fā)的女性研究員站在旁邊，白大褂的袖口卷到小臂，露出纖細的手腕。她的杏眼很清澈，笑起來時眼角有淡淡的臥蠶，讓人莫名覺得安心。

“我、我是蘇郁，今天剛調(diào)過來的?！彼B忙站起來，有些局促地整理了一下卷發(fā)。

“我叫凌悠，醫(yī)療部的，偶爾來這邊取些生物樣本?！绷栌浦噶酥杆挠^測窗，“在看0156號？”

“嗯?！碧K郁點點頭，“月前輩讓我記錄他的基礎(chǔ)數(shù)據(jù)?！?/p>

凌悠看向水中的滄瀾，眼神里帶著醫(yī)者特有的審視，卻沒有恐懼：“他很漂亮，對吧？但也很脆弱?！?/p>

“脆弱？”蘇郁愣住了。他無法將這個詞與那個能拍碎合金玻璃的生物聯(lián)系起來。

“你看他鱗片的光澤。”凌悠指著屏幕上的放大圖像，“邊緣有些暗淡，那是應激反應的表現(xiàn)。他來自深海，這里的水質(zhì)、光線、甚至氣壓，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?！彼D了頓，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嘆息，“變異生物再強大，被強行帶離棲息地，也會像離開水的魚?！?/p>

蘇郁看著圖像里那些暗淡的鱗片邊緣，心里忽然有點不是滋味。他想起自己剛進入基地時的樣子，縮在角落，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恐懼，覺得每一個眼神都帶著惡意。原來再強大的存在，在陌生的牢籠里，也會感到不安嗎？

就在這時，觀測中心的入口傳來一陣騷動。幾個穿著黑色作戰(zhàn)服的人走了進來，為首的男人身形挺拔，小麥色的皮膚在白大褂的人群中格外顯眼，正是南方基地的副城主，江沅。

“江隊。”有人打招呼。

江沅點了點頭，目光直接投向蘇郁旁邊的觀測臺，那里的觀察窗后是另一個稍小的水體艙，里面空無一人，只有模擬洋流的裝置在緩慢運轉(zhuǎn)。

“墨鱗呢？”他問月錦書。

月錦書頭也沒抬：“在實驗室，昨晚又通宵了?！?/p>

江沅皺了皺眉，語氣里帶著點無奈：“跟他說過多少次，別拿命拼?！彼D(zhuǎn)身準備離開，視線不經(jīng)意間掃過蘇郁負責的觀測窗，腳步頓住了。

滄瀾不知何時從水底浮了上來，正隔著觀察窗與江沅對視。冰藍色的豎瞳里充滿了冰冷的敵意，魚尾在水中輕輕擺動，激起細小的漩渦，那是明顯的威脅姿態(tài)。

“還這么記仇。”江沅低聲笑了笑，眼神里卻沒有惡意，反而帶著點復雜的情緒，“看來上次的麻醉針，他沒忘。”

蘇郁這才知道，原來滄瀾是被眼前這個男人帶隊捕獲的。他看著江沅坦然迎向那充滿敵意的目光，忽然覺得這位副城主和傳聞中一樣——坦蕩得像正午的陽光，連面對危險生物的敵意時，都帶著一種磊落的自信。

江沅沒再多看，轉(zhuǎn)身走向?qū)嶒炇业姆较?。蘇郁注意到他路過墨鱗的觀測臺時，腳步放慢了半秒，像是在確認什么，然后才加快了步伐。

下午三點整，投喂裝置準時啟動。一塊巨大的冷凍深海魚被機械臂送入水體艙，隔著金屬網(wǎng)緩緩下沉。

幾乎在魚塊進入水中的瞬間，滄瀾動了。

他像一道藍色的閃電，從水底竄出，在魚塊落地前用利爪精準地將其抓住，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。尖銳的指甲輕易地撕開魚腹，冰藍色的眼睛專注地盯著獵物，進食時的姿態(tài)帶著原始的野性，鱗片因為用力而微微豎起，虹光變得更加明亮。

蘇郁緊張地握著記錄筆，手心全是汗。他看到滄瀾吞咽時脖頸的線條，看到鱗片隨著咀嚼動作輕輕震動，看到那些冰藍色的眼睛里除了警惕，還有一絲對食物的本能渴望。

忽然，滄瀾停下了動作，猛地抬頭看向觀察窗。

蘇郁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。他以為自己又被發(fā)現(xiàn)了，下意識地想躲，卻看到滄瀾的目光越過他，投向了觀測中心的另一個方向。

那里，一個藍紫色挑染長發(fā)的男人正站在實驗室門口，白大褂的袖口沾著試劑痕跡，脖頸處隱約有鱗片的印記在微光下閃爍。他的左眼在轉(zhuǎn)身時閃過一絲極細的藍光，右手關(guān)節(jié)處有金屬的反光——那是墨鱗。

墨鱗似乎察覺到了這邊的注視，微微側(cè)過頭，藍紫色的眼眸淡淡地掃過觀察窗，沒有停留，便徑直走向了自己的觀測臺。

而滄瀾在與他對視的瞬間，發(fā)出了一聲低沉的嘶吼，聲波通過水體傳到觀察窗，帶著輕微的震動。那不是威脅，也不是憤怒，更像是一種……試探？

蘇郁愣住了。他想起資料里寫的，滄瀾與墨鱗同為“水中生物”，或許真的能通過水體的震動感知到彼此。這兩個同樣帶著海洋印記的存在，在這座冰冷的研究所里，以這樣一種隱秘的方式，完成了第一次短暫的交匯。

墨鱗似乎對那聲嘶吼毫無反應，只是打開操作屏，開始查看數(shù)據(jù)，側(cè)臉在燈光下顯得冷硬而疏離。但蘇郁注意到，他放在桌沿的手指，輕輕蜷縮了一下。

夕陽西下時，蘇郁終于完成了第一天的數(shù)據(jù)記錄。他看著屏幕上那些整齊排列的數(shù)字——體溫21.8℃，活動次數(shù)3次，聲波頻率22赫茲，進食量48公斤——忽然覺得這些冰冷的數(shù)字背后，藏著一個鮮活而孤獨的生命。

月錦書走過來檢查了一遍，難得沒有挑出錯誤，只是淡淡說了句：“還行，明天準時來?！?/p>

蘇郁點點頭，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。路過觀察窗時，他下意識地停下腳步。

滄瀾又沉回了水底，只露出那雙冰藍色的眼睛，在漸暗的水體中亮得像兩顆星。這一次，他沒有再露出豎瞳，只是靜靜地望著窗外，似乎在看蘇郁，又似乎在看更遠的地方。

蘇郁忽然想起凌悠說的話，想起自己剛到基地時的恐懼。他猶豫了一下，伸出手，輕輕貼在了冰冷的觀察窗上，掌心對著水中那雙眼睛。

他知道對方可能不理解這個動作的意義，甚至可能覺得這是挑釁。但他還是想做個無聲的告別，像對曾經(jīng)那個惶恐不安的自己說：別怕，明天太陽會照常升起。

就在他準備收回手時，水中的滄瀾忽然緩緩抬起了手。他的手指修長，指尖覆蓋著薄薄的鱗片，同樣輕輕貼在了觀察窗的內(nèi)側(cè)，與蘇郁的掌心隔著一層冰冷的玻璃，遙遙相對。

那一刻，觀測中心的嗡鳴仿佛消失了，整個世界只剩下彼此掌心傳來的微弱震動，和水中那雙冰藍色眼睛里，一閃而過的、連蘇郁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錯覺的……微光。

蘇郁的心跳漏了一拍，臉頰瞬間變得滾燙。他飛快地收回手，像被燙到一樣，低著頭快步跑出了觀測中心。

身后，滄瀾看著那道倉皇離去的金色身影，冰藍色的瞳孔慢慢恢復了圓形。他緩緩沉入水底，將臉埋在靛藍色的長發(fā)里，尾鰭輕輕拍打著水流，發(fā)出只有自己能聽到的、低沉而悠長的聲波，像在回應著什么，又像在呼喚著遙遠的深海故鄉(xiāng)。

夜色漸深，B區(qū)的燈光如同散落的星辰，照亮了這座囚禁著秘密與希望的牢籠。而蘇郁回到宿舍后，躺在床上，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，腦海里總是浮現(xiàn)那雙冰藍色的眼睛，和隔著玻璃相貼的掌心。

他知道，從今天起，他在B區(qū)的生活，將不再只是記錄冰冷的數(shù)據(jù)那么簡單。那個深海囚籠里的變異人魚，像一顆投入他平靜湖面的石子，激起了層層漣漪，而這漣漪將蔓延向何方，連他自己都無從知曉。

創(chuàng)作感悟：本章著重搭建末世背景下的南方基地生態(tài)，通過蘇郁的視角展現(xiàn)B區(qū)的科技感與神秘感，同時鋪墊主要角色的初次交集。滄瀾的危險與瑰麗、蘇郁的怯懦與善良形成鮮明對比，兩人隔著玻璃的掌心相對是本章的情感落點，既體現(xiàn)了跨物種的微妙連接，也暗示了后續(xù)關(guān)系的可能性。對墨鱗、月錦書等角色的側(cè)面描寫，為基地內(nèi)部復雜的人際關(guān)系埋下伏筆，讓整個世界更顯立體。

后續(xù)情節(jié)展望：蘇郁在日常觀測中可能會發(fā)現(xiàn)滄瀾不為人知的一面，比如對某種海生植物的特殊反應，或是在特定聲波下的異常表現(xiàn)；江沅與墨鱗的過往糾葛可能會逐漸揭開，墨鱗的機械改造秘密與鮫人身份的矛盾或許會成為重要線索；月錦書看似冷漠的態(tài)度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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