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夏坐在直播間角落，屏幕上的彈幕像針一樣扎進她的眼睛。她盯著那些“作秀”“假哭”的字眼，手指緊緊攥住37號濾鏡，指節(jié)泛白。

“啪！”

濾鏡摔在地上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。玻璃碎裂的一瞬間，她的眼淚也奪眶而出。她關(guān)掉美顏功能，對著鏡頭哽咽道：“我不是……我不是想騙你們?！?/p>

彈幕翻滾得更兇了。有人開始刷“演不下去了吧”，還有人發(fā)“退場吧，沒人想看你哭”。

林小夏蜷縮在椅子上，額頭抵著冰冷的桌面。她聽見自己壓抑的抽泣聲，像是回到了大學時被好友背叛的那個夜晚。

“咚咚咚——”

敲門聲突兀地響起。她愣了一下，抬起頭，屏幕上彈出一行字：“林小夏，開門?！?/p>

她認得這個ID，是程遠。

“你怎么……”

她話還沒說完，程遠已經(jīng)推門而入。他穿著筆挺的西裝，領(lǐng)帶卻松了半截，看起來像是剛從公司趕來。

“你直播了多久？”他問。

“一個多小時?！绷中∠牡吐暬卮?，聲音沙啞。

程遠走到她身后，將一個存儲卡插入電腦。屏幕上彈出一個文件夾，標題是“TS_20231007_林小夏NG片段”。

“這是什么？”她問。

“你罵臟話的視頻?！背踢h淡淡地說，“昨晚你剪視頻時拍的?！?/p>

林小夏一愣。她記得那段視頻，當時她氣得摔了剪輯板，還罵了一句“他媽的算法到底要我怎樣”。

“你為什么會有這個？”

程遠沒有回答，只是點開視頻。畫面里，林小夏滿臉怒容，頭發(fā)亂糟糟的，臉上沒有一點妝。

“這……這也太丑了?！彼櫭肌?/p>

“但這是你。”程遠說，“不是‘鄰家妹妹’，不是‘治愈系女孩’，就是你?！?/p>

他按下播放鍵。視頻開始后，彈幕突然安靜了。

林小夏看著自己在屏幕里破口大罵，然后氣得把剪輯板摔在地上。她突然笑了：“這也太狼狽了。”

“但播放量是精修視頻的三倍。”程遠指著數(shù)據(jù)，“你知道為什么嗎？”

林小夏搖頭。

“因為你真實?！背踢h說，“他們想看到的，不是完美的你，是你真實的掙扎。”

林小夏怔住了。她看著屏幕里的自己，那個憤怒、狼狽、卻無比真實的自己。

“你為什么要幫我？”她問。

程遠沉默了幾秒，然后說：“因為我也曾被規(guī)則壓垮。”

他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，輕輕放在桌上。戒指上刻著“冠軍”兩個字。

“這是你電競比賽的獎品？”林小夏問。

程遠點頭：“三年前，我們戰(zhàn)隊解散了。他們說我們不夠商業(yè)化，不夠‘流量友好’?！?/p>

他停頓了一下，繼續(xù)說：“我進公司做運營，就是想證明，流量和真實可以共存?！?/p>

林小夏看著他，忽然覺得這個冷冰冰的男人，其實也有自己的掙扎。

“謝謝你?！彼吐曊f。

程遠沒有回應，只是站起身，走到門口。

“對了，”他回頭，“別再用37號濾鏡了。你不需要它。”

門關(guān)上后，房間里只剩下林小夏一個人。她看著屏幕上的視頻，播放量還在不斷上漲。

她突然想起什么，點開后臺數(shù)據(jù)。凌晨3點，流量突然暴漲，正是程遠出現(xiàn)的那一刻。

“他……真的在幫我?！?/p>

她點開私信，發(fā)現(xiàn)周子謙發(fā)來一條消息：“終于有人敢撕開這個圈子的濾鏡了?！?/p>

她盯著這句話，心里卻有些不安。周子謙，到底站在哪一邊？

第二天清晨，林小夏走進咖啡店，點了一杯冰美式。她還沒坐下，手機就震動起來。

是程遠發(fā)來的消息：“平臺新增了‘真實創(chuàng)作者’標簽。你可能是第一個?！?/p>

她抬頭看向窗外，陽光灑在街道上，一切都顯得那么新鮮。

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(fā)生什么，但她知道，自己終于找到了方向。

而她沒注意到，咖啡店角落里，一臺手機正悄悄錄下她的一舉一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