處理完幾份緊要文件,夢詩瑤便抱著麟昊和幾個姐妹一同離開了集團(tuán),她不愿把時間都耗在辦公上,眼下最要緊的是多陪陪麟昊,幫他早點從那段陰霾里走出來。
……
幾人離開還不到半小時,一位身著露肩連衣裙的女子便踩著高跟鞋,款款走進(jìn)集團(tuán)大廳。
她身姿火辣,容貌絕美,每一步都帶著不容忽視的氣場,早已等候在此的蘇秘書連忙快步上前,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:“林、林總,您您好……”
女子聞言,唇角勾起一抹淺笑,語氣卻帶著不容置喙的篤定:“蘇秘書是吧?夢總已經(jīng)和我打過招呼了,集團(tuán)接下來的所有事務(wù)全權(quán)由我負(fù)責(zé),聽清楚了嗎?”
“清、清楚了!”蘇秘書慌忙點頭應(yīng)下。
女子微微頷首,眼底卻沒什么溫度:“很好,那勞煩蘇秘書先帶我去總裁辦公室,另外,立刻通知所有高層到會議室集合,十分鐘后召開全體會議?!?/p>
她頓了頓,聲音依舊輕柔,卻像淬了冰,“誰敢拖沓遲到,就別怪我不講情面?!?/p>
女子笑靨如花,語氣溫柔,可那股危險的氣息卻撲面而來,就像一朵盛開在暗夜里的帶刺玫瑰,美的驚心動魄,卻藏著能輕易傷人的鋒芒!
那幾個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高層還被蒙在鼓里,他們以為夢詩瑤離開后能稍作松懈,卻不知自己即將踏入的,根本不是溫和的春天,而是一場風(fēng)雪更甚、寒意徹骨的嚴(yán)冬!
……
回到別墅,幾人立馬卸了在外的拘謹(jǐn),各自去換居家服,家里本就不用講究那些虛禮,怎么舒服怎么來。
孔雀剛換好衣服走出來,星瑤眼睛一亮,立馬湊上前,故意上下打量她好幾圈,拖腔拉調(diào)地喊:“哎喲喂!孔雀你這是換了套‘隱形衣’嗎?我左看右看,跟你出門那套除了料子薄點,款式、風(fēng)格壓根沒差??!”
她說著還伸手戳了戳孔雀的衣角,笑的直挑眉:“我說你這換了跟沒換有啥區(qū)別?純屬多此一舉嘛!還不如直接穿著外面的回來,省得費那勁脫了又穿~”
孔雀“啪”地一下拍開她的手,眼尾一挑,帶著幾分故意的促狹:“去你的!少在這貧嘴,羨慕老娘前凸后翹的好身材就直說,拐什么彎兒啊!”
她故意挺了挺胸,余光掃過星瑤平平的胸口,下巴微抬:“就算換套居家服也照樣有曲線,哪像某些人,穿啥都跟套了個空麻袋似的,平得能當(dāng)鏡子用,懂不懂什么叫天生衣架子?”
“你你你……你太過分了!”星瑤氣得臉頰漲紅,手指著孔雀,連話都說不連貫。
孔雀卻笑得更得意,故意晃了晃身子:“怎么,氣不過了?不服啊?不服咱就去院子里切磋切磋,正好讓我瞧瞧,星瑤你這陣子除了貧嘴,功夫有沒有半點長進(jìn)。”
“哎呀好啦好啦,都別吵啦!”靜婉清連忙走過來,一手拉過星瑤,一手拍了拍孔雀的胳膊,無奈地笑道:“你們倆呀,真是一天不斗嘴就渾身不自在,要么正在吵,要么就在準(zhǔn)備吵的路上,我都快被你們倆磨出繭子了。”
她眼底帶著了然的笑意,輕輕搖了搖頭:“我還不了解你們?嘴上一個比一個厲害跟吃了槍藥似的,可心里呀,比誰都軟乎善良,快別鬧了,麟昊還在呢,別嚇著孩子?!?/p>
“切!”星瑤腮幫子還鼓著,沒好氣地撇了撇嘴,丟下一個字就轉(zhuǎn)身往客廳走,腳步故意踩得重重的,卻沒真的往心里去。
孔雀看著她的背影,偷偷勾了勾唇角,朝靜婉清攤攤手:“你看她,還是這么不經(jīng)逗?!?/p>
沙發(fā)上,夢詩瑤慵懶地陷在柔軟里,雙臂將懷中的小家伙圈得緊實,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后背,連半分松開的念頭都沒有。
麟昊正含著吸管啜飲草莓牛奶,粉白的奶漬沾在唇角,這牛奶是歸途特意買的,一買便是滿滿幾箱。
彼時墨寒無奈蹙眉:“小姐,買這么多哪里喝的完?”
夢詩瑤眼尾彎成月牙,聲音甜的像浸了蜜的棉花糖:“我們寶貝喜歡呀,別說幾箱,只要是我家小天使瞧上的,便是把貨架搬空都該的~誰讓你是姐姐心尖上的寶,是捧在掌心里都怕化了的小寶貝呢?!?/p>
話音落,她在麟昊軟乎乎的小嘴上“啵”地親了一下,脆響清甜。
周遭挑貨的顧客、收銀臺的店員都看怔了神,不少年輕男生更是滿眼艷羨,這小家伙何其幸運被幾位大美女圍著寵,這般捧在云端的偏愛,任誰見了都要心動幾分!
孔雀輕手輕腳地挨到沙發(fā)邊坐下,目光一瞬不瞬地黏在夢詩瑤懷里的小人兒身上,她湊得近了些,指尖輕輕碰了碰麟昊鼓溜溜的小臉蛋,聲音軟得像棉花:“小姐,你有沒有覺得昊昊好像比前些天清減些了?沒以前那么圓乎乎的了?!?/p>
“哦?是嗎?”夢詩瑤低頭,指尖輕輕點了點懷中小家伙軟乎乎的臉頰,又捏了捏他的小手,隨即勾唇輕笑:“還真有點,我們寶貝都瘦了,定是這些天沒好好吃飯?!?/p>
她抬指打了個清脆的響指,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柔:“去告訴后廚,今晚加幾道寶貝愛吃的菜,要做得精致些、豐盛些,務(wù)必讓我們的小寶貝多吃幾口,把肉都給補(bǔ)回來!”
……
夜色漸沉,剛洗完澡的麟昊裹著蓬松浴巾被孔雀穩(wěn)穩(wěn)抱進(jìn)臥室,他小臉兒紅撲撲的,還帶著未散的水汽,睫毛上沾著的細(xì)碎水珠輕輕顫動。
孔雀俯身時動作放得極緩,手臂穩(wěn)穩(wěn)托著他的臀背,像托著團(tuán)軟云似的,將他輕輕放在床鋪上。
麟昊剛坐定,眼梢就瞥見眼前晃動的兩團(tuán)“蜜柚”,瞬間像被燙到似的,耳尖唰地紅透,飛快低下頭,小腦袋快埋進(jìn)懷里,連眼尾都不敢抬一下。
等他坐好,孔雀便挨著他身后躺下些,讓麟昊能舒服地靠著自己。
她接過夢詩瑤遞來的吹風(fēng)機(jī),先調(diào)到最柔的風(fēng)檔,用指尖輕輕撥開他額前濕發(fā)才把暖風(fēng)緩緩湊過去,吹得極慢,每吹幾下就停住,用指腹輕輕摸一摸麟昊的發(fā)頂,確認(rèn)不燙才繼續(xù)。
一旁的夢詩瑤也挨著床邊坐下,掌心先在自己手心里搓得暖融融的,才輕輕覆上麟昊的小胳膊。
她的手法帶著點生澀,指尖時不時頓一下,像是在琢磨力道,可每一下都輕得像羽毛拂過,順著他胳膊上軟乎乎的肉慢慢打圈,連手腕處細(xì)細(xì)的骨節(jié)都輕輕揉著,生怕弄疼了麟昊。
頭發(fā)剛吹得暖融融、軟蓬蓬的,麟昊就被兩個姐姐連哄帶抱地裹進(jìn)了被窩,孔雀先把被子邊角仔細(xì)掖到他下巴底下,又伸手輕輕拍了拍被面,像怕風(fēng)鉆進(jìn)去似的。
夢詩瑤則蹲在床邊,把他露在外面的小手輕輕塞進(jìn)被窩里,還特意捏了捏他軟乎乎的指尖。
很快,孔雀躺到了麟昊左側(cè),胳膊輕輕搭在他腰上,掌心貼著他的小肚皮,暖得像個小暖爐;夢詩瑤也挨著他右側(cè)躺下,伸手把麟昊的小腦袋往自己這邊攏了攏,讓他的額頭輕輕靠著自己的肩膀。
兩個姐姐一左一右,把小小的麟昊嚴(yán)嚴(yán)實實地圈在中間,連一絲冷風(fēng)都透不進(jìn)來。
……
不知過了多久,麟昊猛地睜開眼,刺骨的血腥氣瞬間嗆得他劇烈咳嗽,自己又回到了這片被詛咒的土地。
視線所及之處早已不能稱之為人世,層層疊疊的尸體像破敗的玩偶般堆積如山,有的被鈍器砸得骨肉模糊,臟器混著黑紅的血污淌在地上;有的只剩半截軀干,斷裂的骨骼慘白森然,手指還保持著臨死前抓撓的姿態(tài)。
暗紅的血浸透了每一寸泥土,黏稠得能粘住鞋底,踩上去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“咕嘰”聲。
斷裂的刀劍斜插在尸堆里,銹跡與干涸的血痂糊滿刃面,有的甚至還穿著破碎的手掌!
而頭頂那輪血日,像一只布滿血絲的巨眼,透過厚重的烏云將慘淡又灼熱的光灑下來,把整片大地染成令人作嘔的腥紅色,連風(fēng)里都卷著焦糊的皮肉味,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煉獄的灰燼!
他踉蹌著抬腳,剛落下就踩進(jìn)一具尸體的腹腔,溫?zé)岬呐K器混著黏膩的血污從指縫間擠出,發(fā)出“噗嗤”一聲悶響。
每走一步,都要在堆疊的尸山肉海里艱難跋涉——膝蓋撞碎死者的顱骨,腳下碾過斷裂的肋骨,鞋底被凝固的黑血牢牢粘在地面,稍一用力就扯起半塊帶皮的血肉。
“漂亮姐姐!孔雀姐姐!你們在哪?”麟昊的聲音發(fā)顫,帶著哭腔嘶吼,喉嚨里涌上鐵銹般的腥甜。
他伸手撥開擋路的殘肢,指尖卻意外觸到一只圓睜的眼睛,冰涼的觸感讓麟昊猛地縮回手,卻發(fā)現(xiàn)那只手早已被血浸透,連指甲縫里都嵌著細(xì)碎的肉末!
四周只有風(fēng)卷過尸堆的嗚咽聲,還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,沒有姐姐們的回應(yīng),和上次一模一樣。
突然,腳下的尸堆猛地塌陷,麟昊整個人失重般摔了進(jìn)去,刺骨的寒意裹著濃烈的腐臭瞬間將他吞沒,無數(shù)冰冷的肢體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。
一只僵硬的手臂死死勾住他的脖頸,腐爛的指尖戳進(jìn)麟昊的衣領(lǐng);膝蓋頂在不知是誰的胸腔里,碎裂的肋骨茬子隔著布料硌得他生疼。
他拼命掙扎,手指卻深深摳進(jìn)了一具腫脹的尸體里,墨綠色的尸液混著暗紅色的血瞬間灌滿指縫,滑膩的觸感像抓著一團(tuán)腐爛的爛泥!
抬頭時,一張血肉模糊的臉正對著他,半張臉皮早已被撕掉,露出森白的牙床和黑洞洞的眼窩,殘存的眼球掛在眼眶外,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麟昊嗆進(jìn)幾口混著血沫的空氣,肺部像被火燒一樣疼,他好不容易撐著斷裂的長槍爬起來,視線掃過不遠(yuǎn)處的尸山,只見一具孩童的尸體被釘在折斷的戰(zhàn)旗上。
小小的身軀早已被血浸透,胳膊無力地垂落,手指還保持著攥緊拳頭的姿勢,仿佛臨死前還在抓緊什么。
更遠(yuǎn)處,幾具尚未完全僵硬的尸體仍維持著慘烈的死狀:一個士兵被攔腰斬斷,上半身趴在地上,手指在泥土里摳出深深的血痕,下半身卻早已被踩成肉泥,混在暗紅的血土里分辨不清。
一個女子的頭顱滾落在尸堆邊緣,長發(fā)被血粘成一綹一綹,嘴角還殘留著凝固的血沫,眼睛圓睜著望向天空,滿是不甘與恐懼。
麟昊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,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與這片煉獄拔河。
突然,他的腳踝被什么東西纏住,低頭一看,竟是一只從尸堆里伸出的手——那只手的皮膚已經(jīng)發(fā)黑,指甲縫里嵌著干涸的血垢,死死攥住麟昊的褲腳,仿佛要將他拖進(jìn)永恒的黑暗里!
“放開……放開我!”麟昊瘋了似的踢打著,卻不小心踢碎了旁邊一具尸體的頭顱,渾濁的腦漿混著血污噴濺在他的臉上,溫?zé)岬挠|感讓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!
風(fēng)越來越大,卷著尸腐味和焦糊味灌進(jìn)他的口鼻,頭頂?shù)难找沧兊酶有杉t,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血來。
麟昊環(huán)顧四周,除了無邊無際的尸體和令人作嘔的血污,連一絲活人的氣息都沒有,他突然意識到,自己或許永遠(yuǎn)也找不到姐姐們了,這片煉獄,終將把他也變成其中的一具——和那些冰冷、腐爛、毫無生氣的尸體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