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書前夜
“嘗嘗這個鵝肝,據說師傅調的醬汁里加了黑松露?!睂γ娴哪腥送苼泶杀P,銀叉映著燭光,連笑容都透著精心校準的溫柔。
季墨凝沒動。她盯著桌布縫里爬過的一只螞蟻,指尖突然發(fā)癢——方才停車場那只竄進鞋縫的蟑螂還在腦子里飛,西裝褲勒得大腿發(fā)緊,連男人香水味都像裹著塑料膜的甜膩蟲尸。
“怎么了?不合胃口嗎?”男人的聲音軟下來,伸手想碰她的手背。
下一秒,季墨凝動了。
不是抬手,是蜷腿。意大利手工皮鞋在地毯上蹭出刺耳的刮擦聲,她整個人突然矮下去,肩膀抵著桌腿,手指摳著地毯纖維往前爬。昂貴的真絲裙擺被扯得變形,她卻像沒看見,喉嚨里滾出細碎的“嘶嘶”聲,指甲縫里卡著絨毛,徑直往男人的小腿撲過去。
“你、你干什么?!”男人驚得往后躲,高腳杯摔在地毯上,紅酒洇開深色的漬。侍應生慌忙跑過來,卻只看見季墨凝趴在地上,眼神亮得嚇人,指尖離男人的褲腳只剩兩厘米。
“有蟲……”她含糊地說,又往前挪了挪,“在你褲腳……”
混亂中不知誰碰了她的后頸,季墨凝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,燭光碎成無數片,最后映入眼簾的,是男人驚恐又嫌惡的臉。
再睜眼時,不是醫(yī)院的白墻,是繡著金線的床幔。
季墨凝猛地坐起來,絲綢被滑到腰際,手腕上竟纏著一圈冰涼的銀鏈,鏈尾墜著個小巧的鎖——這不是她的東西。她低頭,身上穿的是月白色的寢衣,料子軟得像云,卻陌生得讓人心慌。
“小姐,您醒了?”門外傳來侍女的聲音,帶著小心翼翼的怯懦,“先生在書房等您,說……說讓您醒了就過去?!?/p>
先生?
季墨凝腦子“嗡”的一聲。這個稱呼,這套房間,還有這股若有似無的檀香——分明是她昨天睡前翻的那本虐文《囚雀》里,男主給女主布置的“金絲籠”!
她不是在約會現場發(fā)瘋爬地毯嗎?怎么穿成了書里那個被男主虐到斷腿、最后跳河自盡的女主?
銀鏈在手腕上硌得生疼,季墨凝掀開被子下床,腳剛沾地,就看見銅鏡里映出的臉——柳葉眉,杏眼,鼻尖帶著點可憐的紅,正是書里那張“柔弱得讓人心疼”的臉。
而書房里等著她的,就是那個把女主虐得死去活來的偏執(zhí)男主。
季墨凝站在原地,突然想起昨晚爬地毯時的觸感,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這雙細白的腳。
行吧,反正都瘋過一次了。
她深吸一口氣,彎腰,學著昨晚的姿勢,指尖觸到冰涼的地磚。
虐文男主是吧?等會兒就讓你見識見識,什么叫從約會現場爬來的“瘋批女主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