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博文見左奇函睡著了，呼吸漸漸平穩(wěn)，眼睫安靜地垂著，褪去了平日里的冷硬，倒顯出幾分難得的柔和。他小心翼翼地想抽回被攥著的手，指尖剛動了半分，原本閉著眼的人突然皺緊眉頭，力道陡然加重，像是怕他跑了似的，把他的手牢牢按在身側(cè)。

“別……走。”左奇函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，眼睛沒睜，頭卻往他手邊蹭了蹭，像只找溫暖的小動物。楊博文的動作僵住，看著自己被他攥得發(fā)紅的手腕，心里五味雜陳——這還是那個平日里連話都懶得跟他多說一句的左奇函嗎？

他試著再動了動，結(jié)果左奇函直接往他身邊挪了挪，另一只手也伸過來，環(huán)住了他的胳膊，整個人幾乎半靠在他身上。溫?zé)岬捏w溫透過衣料傳過來，帶著酒精殘留的暖意，讓楊博文渾身都緊繃起來。

“左奇函，你松開?！睏畈┪膲旱吐曇?，語氣里帶著點無奈?？蓱牙锏娜讼袷菦]聽見，反而把頭埋得更深，鼻尖蹭過他的小臂，聲音悶悶的：“不松……你上次打我，還沒道歉?！?/p>

楊博文愣了一下，沒想到他還記著巴掌的事。他張了張嘴，想說“明明是你先無理取鬧”，可看著左奇函這副黏人的樣子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。他試著想站起來，結(jié)果左奇函直接腿一伸，纏在了他的腿上，整個人像藤蔓一樣纏得更緊，連帶著被子都被卷了過來。

“你再動，我就……”左奇函的聲音含糊不清，卻帶著點威脅的意味，可那威脅里沒半點殺傷力，反而像在撒嬌。楊博文徹底沒了辦法，只能維持著半坐半靠的姿勢，被他黏在床邊動彈不得。

過了約莫半個鐘頭，楊博文的腿都麻了，他輕輕動了動腳踝，想緩解一下酸痛。結(jié)果剛動一下，左奇函就醒了，睜著雙蒙著水汽的眼睛看著他，眼神里滿是委屈：“你是不是又想走？”

“我腿麻了，動一下?！睏畈┪慕忉尩?。左奇函盯著他看了幾秒，然后慢慢松開環(huán)著他胳膊的手，卻沒完全放開，只是換成了指尖勾著他的袖口，像怕他趁機(jī)溜走?！澳俏?guī)湍闳??！彼f著，就伸手想去碰楊博文的腿，動作笨拙又認(rèn)真。

楊博文連忙躲開：“不用，我自己來就行?！笨勺笃婧瘏s不依，固執(zhí)地把他的腿拉過來，放在自己腿上，用帶著點薄繭的指尖輕輕揉著他的膝蓋。力道不大，甚至有點癢，楊博文想縮回去，卻被他按?。骸皠e動，揉會兒就不麻了?！?/p>

昏暗的房間里，只有窗外透進(jìn)來的月光，映著左奇函認(rèn)真的側(cè)臉。他的動作很輕，指尖偶爾碰到楊博文的皮膚，帶來一陣細(xì)微的顫栗。楊博文看著他低垂的眼睫，看著他因為醉酒而泛紅的耳尖，心里那道冰冷的防線，似乎悄悄松動了一角。

就這么揉了十幾分鐘，左奇函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，頭也一點一點的，顯然是又困了。他靠在床頭，眼睛慢慢閉上，卻還不忘用手抓著楊博文的袖口，像是握著什么珍寶。

楊博文看著他熟睡的樣子，輕輕嘆了口氣。他想把腿抽回來，可剛一動，左奇函就皺起眉頭，嘴里喃喃地念著：“別走……再陪我一會兒……”

楊博文的動作頓住了。他看著左奇函抓著自己袖口的手，看著他黏人又固執(zhí)的樣子，終究還是沒再動。他就這么坐著，任由左奇函抓著自己的袖口，任由月光灑在兩人身上，任由時間一點點流逝。

直到天快亮?xí)r，左奇函的呼吸徹底平穩(wěn)下來，抓著他袖口的手也松了些。楊博文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抽出來，又替他蓋好被子，才輕手輕腳地起身離開。走到門口時，他回頭看了一眼，床上的人睡得安穩(wěn)，嘴角似乎還帶著點淺淺的笑意。

楊博文輕輕帶上房門，靠在門外的墻壁上，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，又空落落的。他摸了摸自己被攥得發(fā)紅的手腕，又想起左奇函黏著他的樣子，無奈地笑了笑——這個醉酒后的左奇函，還真是……讓人沒辦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