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奇函維持著半靠在沙發(fā)上的姿勢，懷里的人呼吸越來越沉，溫?zé)岬臍庀⒕鶆虻貒娫谒i側(cè)，帶著酒氣的暖意卻漸漸成了某種負(fù)擔(dān)。他的胳膊早就酸得發(fā)麻，腿被楊博文壓著也開始發(fā)僵，偏偏這人半點松開的意思都沒有，手指還在他腰側(cè)無意識地蹭來蹭去，那力道不輕不重，像羽毛反復(fù)掃過心尖，攪得他原本就沒靜下來的心更亂了。

窗外的月光越發(fā)明亮，把客廳照得半明半暗，時鐘滴答聲在此刻格外刺耳。左奇函低頭看著懷里人泛紅的臉頰，眼睫垂落時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，平時冷硬的輪廓此刻軟得像塊棉花——可就是這副模樣，讓他心里那點煩躁像泡了水的海綿，一點點脹起來。

他不是沒耐心，只是從楊博文出門應(yīng)酬的那一刻起，他就沒踏實過。擔(dān)心他喝多了傷胃，擔(dān)心他被人灌酒吃虧，甚至無數(shù)次拿起手機想發(fā)消息，又怕打擾他談事?？烧娴冗@人回來了，卻是這副黏黏糊糊、全然依賴的樣子，把他那些藏在冷硬外殼下的擔(dān)心，全都變成了此刻無處安放的煩躁。

“楊博文，松開點?！弊笃婧穆曇舫亮顺?，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不耐，“壓得我腿麻了?！?/p>

懷里的人沒動靜，只是呼吸頓了頓，扣在他腰上的手反而又緊了緊，像沒聽懂似的，頭往他肩窩里埋得更深：“不……”

這聲低低的“不”像根小刺，扎在了左奇函那根緊繃的弦上。他抬手想把人從自己腿上扶起來，動作難免重了些，語氣也冷了幾分：“你別鬧了行不行？喝醉了就安分點，這樣抱著像什么樣子！”

這話一出口，左奇函自己都愣了愣——他本不想用這種語氣，可心里的煩躁混著那些沒說出口的擔(dān)心，最終還是化成了帶刺的話。

懷里的人瞬間僵住了。

原本搭在他腰側(cè)輕輕摩挲的手指停了下來，扣在腰上的力道也驟然松了松。幾秒鐘的沉默后，左奇函感覺到有溫?zé)岬囊后w，順著自己的頸窩慢慢滑了下來，帶著點微燙的溫度，一路鉆進衣領(lǐng)里。

他心里咯噔一下，猛地低頭——楊博文依舊把頭埋在他肩上，可肩膀卻在微微發(fā)抖，剛才還軟乎乎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，帶著細碎的、壓抑的抽氣聲。那溫?zé)岬囊后w還在不斷滲出來，浸濕了他肩頭的衣料，一點點變涼。

“楊博文？”左奇函的聲音瞬間慌了，剛才的煩躁消失得無影無蹤，只剩下慌亂，“你……你哭了？”

沒人應(yīng)聲，只有那細碎的抽氣聲越來越明顯，連帶著身體的顫抖也更厲害了。楊博文慢慢抬起頭，眼睛紅得像兔子，眼尾掛著晶瑩的淚珠，睫毛濕漉漉地粘在一起，原本蒙著水汽的眼神此刻盛滿了委屈，像個被搶走了糖的孩子。

“我沒有鬧……”他的聲音哽咽著，帶著濃重的鼻音，每說一個字都要吸一下鼻子，“我就是……就是想抱你一會兒……你別對我這么兇……”

淚珠順著他泛紅的臉頰滾下來，砸在左奇函的手背上，燙得他心尖發(fā)疼。楊博文平時多驕傲的一個人啊，就算工作上受了委屈，也從來不會在他面前露半分軟弱，可現(xiàn)在，就因為他一句重話，居然哭得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。

左奇函的喉嚨發(fā)緊，剛才那點煩躁早就變成了滿心的悔意。他抬手想擦去楊博文臉上的眼淚，可手剛伸到半空，就被楊博文躲開了——不是故意的躲，是因為哭得太厲害，身體本能地瑟縮了一下。

這一下，像狠狠攥住了左奇函的心臟。

“對不起?！彼⒖谭跑浟寺曇?，語氣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，伸手小心翼翼地把人往懷里帶了帶，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了什么，“是我不好，我不該兇你，別哭了，好不好？”

楊博文沒說話，只是把臉重新埋回他的頸窩，哭得更兇了。那哭聲不再壓抑，帶著委屈和難過，一聲聲撞在左奇函的心上。他能感覺到楊博文的手又重新扣住了他的腰，只是這次的力道不再是之前的依賴，而是帶著點顫抖的、怕被推開的小心翼翼。

“我知道……我喝醉了煩……”楊博文的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