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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書標(biāo)簽: 男頻同人  人魚陷落  蘭波     

陸凜和葉晚

肯去承擔(dān)愛

他倆好意難 他倆好意難平,尤其童話一樣的設(shè)定卻過成這樣。不太喜歡原文陸凜極惡,葉晚窩囊的設(shè)定

改文會在人設(shè)上打補(bǔ)丁,但不會OOC,不是洗白,只是繼續(xù)發(fā)展

(1)

暮春的風(fēng)裹著濃郁的郁金香氣息,那是陸凜身上常年不散的味道,此刻卻像無形的網(wǎng),纏得人喘不過氣。陸上錦剛轉(zhuǎn)過身,鼻尖還縈繞著實驗室消毒水的冷冽,混著葉晚身上那點若有似無的、像曬過太陽的床單般的溫和氣息——那氣息在槍聲響起的瞬間,驟然碎成了齏粉。

葉晚倒下去的姿勢很輕,仿佛一片被雨打透的花瓣終于墜向泥土。他望著陸上錦的眼睛里,最后一點對這個世界的牽念正隨著瞳孔收縮漸漸熄滅。那些日夜啃噬他的情緒,愛陸凜時的灼熱,恨陸凜時的刺骨,虧欠陸凜時的心痛,連同對Omega命運(yùn)的不甘與悲憫,都在看清陸上錦那張酷似某人的臉時,化作了決絕的釋然。他手腕垂落,銀質(zhì)的鎖鏈在地面拖出刺耳的響,像誰在無聲地嗚咽。

陸上錦的眼淚是隨著心跳砸下來的。他奔過去的腳步踩碎了走廊地磚上的陰影,鞋跟叩擊地面的聲音悶得像胸口的鈍痛?!鞍职?,爸爸……”這兩個字在喉嚨里滾得滾燙,帶著血腥味。他抓起冰冷的鎖鏈用力拽,鐵環(huán)勒進(jìn)掌心,“我?guī)愠鋈?!”可懷里的人再也不會回?yīng)了,只有腹部微微的隆起,還殘留著一絲屬于生命的溫軟。

走廊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陸凜的身影撞碎了廊燈投下的昏黃光圈,周身的郁金香氣息陡然變得銳利,像被揉碎的花瓣梗刺。他看見葉晚倒在陸上錦懷里,看見那把還冒著青煙的槍,瞳孔猛地縮成了針尖。上午葉晚還笑著說,肚子里的小鷹又在撲騰翅膀,指尖劃過小腹的弧度溫柔得能化開春水,怎么轉(zhuǎn)眼就成了這樣?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錐射向陸上錦,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幾乎要燒穿理智——一定是這個逆子,一定是他說了什么!

年輕時腺體被葉晚失手打廢的隱痛,此刻正被眼前的景象狠狠撕開。他把所有期望都壓在后備身上,陸上錦偏要一次次扯開他的傷疤:“你才J1分化,憑什么逼我到A3?”那語氣里的輕蔑,像針一樣扎進(jìn)他最敏感的地方。他明明知道,自己像陸上錦這么大時已是罕見的A3,知道那道傷疤有多疼,可他偏要反復(fù)碾壓。既然大號養(yǎng)廢了,那就再生個小號吧——這個念頭在他心里盤桓了無數(shù)個日夜,可生物課本上的概率學(xué)告訴他,自然生育出天賦異稟的孩子,比基因突變還要難。就像克隆出的垂耳兔言逸,十五歲便到了A3,而尋常人十五歲能到M2已是天縱奇才??勺屗脛e人的基因?他做不到。他愛葉晚,愛到只能允許自己與他的基因纏繞共生,孕育出新的生命。

槍聲在耳邊炸響時,陸凜幾乎是本能地扣動了扳機(jī)。子彈穿透陸上錦肩膀的瞬間,他才看清對方槍膛里空無一物——是葉晚,是葉晚提前倒掉了子彈。逆子!連葉晚都知道不能弒父,他怎么養(yǎng)出了這樣的兒子?

陸凜撲過去抱起葉晚時,指尖都在發(fā)顫。懷里的人沉甸甸的,那重量里藏著他們未出世的孩子。他想起葉晚上午還貼著他的耳朵說:“你聽,小鷹在扇翅膀呢,說不定跟你一樣厲害?!币蚕肫鹉切┠暝趯嶒灷镆馔庳舱鄣呐咛ィA囵B(yǎng)皿里模糊的血肉,像刻在骨頭上的疤。這些年他的技術(shù)早已精進(jìn),培養(yǎng)出言逸,養(yǎng)大了小黑兔一家,他總以為,只要葉晚生下足夠優(yōu)秀的孩子,他就放他們走,一家三口守著窗明幾凈的屋子,看孩子長出和他一樣的翅膀??涩F(xiàn)在,葉晚的生命就像被狂風(fēng)掐斷的花枝,潦草得讓他心臟驟停。

他把葉晚抱得更緊了,下巴抵著對方漸漸冷卻的發(fā)頂??諝庵懈拥挠艚鹣銡庀⑼蝗蛔兊锰鹉仯熘~晚身上殘留的氣息,纏得他幾乎窒息。作為Alpha的驕傲讓他咬著牙不肯落淚,可愛意、悔意、恨意像漲潮的海水,一次次漫過理智的堤壩。“晚晚,我愛你?!彼穆曇羯硢〉孟癖簧凹埬ミ^,每個字都帶著血絲——這不是實驗室里冰冷的錄音,是從肺腑里嘔出的、帶著溫度的真心。

“我只是覺得你的A3腺體厲害……我也可以像你一樣操練自己的……”他抱著葉晚往醫(yī)院跑,腳步踉蹌得像個迷路的孩子,“我救你出去,救孩子出去,你生什么我都喜歡,我從沒想過讓你死啊……晚晚,你醒過來……”

廢掉的腺體在胸腔里隱隱作痛,他試了幾次都沒能張開翅膀。風(fēng)從半開的窗戶灌進(jìn)來,卷起幾縷散落的郁金香香氣,粘在他汗?jié)竦念~發(fā)上,又被奔跑的氣流扯碎。他只能用雙腿丈量著從實驗室到醫(yī)院的距離,懷里的重量越來越沉,像抱著整個坍塌的世界,連呼吸都染上了郁金香的苦澀。

昏迷中,葉晚醒了,身旁的儀器滴滴作響,肚子也空了,孩子在旁邊發(fā)出了響亮的啼哭聲。車滋啦啦的作響,他被醫(yī)生護(hù)著往前推,陸凜就在他的旁邊

離開了,那個地下室。結(jié)束了,這十年的囚禁。他瞥到了陸上錦就坐在長椅上,心中心疼阿錦被打傷的肩膀,但卻沒有任何力氣動彈,很快被推進(jìn)病房里,身旁又恢復(fù)了黑暗

病房里的空氣像浸在溫水里,混著陸凜身上郁金香的甜,和葉晚皮膚透出的、雨后青苔般的微涼氣息,纏成一團(tuán)解不開的結(jié)。葉晚醒著,睫毛垂在眼下投出淺影,像變色龍蟄伏時收攏的鱗羽——他活下來了,命在,可心口那處曾為陸凜發(fā)燙的地方,涼得像結(jié)了層薄冰。

“晚晚,水?”陸凜的聲音比往日低了八度,指腹捏著玻璃杯的邊緣,泛白的力度泄了他的緊張。他剛從外面折了郁金香來,花瓣上還沾著晨露,艷紅得像要滴出血,插在玻璃瓶里時,手一抖,水珠濺在葉晚手背上。葉晚沒躲,那點涼意在皮膚上漫開,倒讓他更清醒了些。

他望著陸凜。這人的手總帶著薄繭,握槍時穩(wěn)如磐石,此刻卻在發(fā)抖。葉晚太熟悉這雙手了——曾在他后背烙下過滾燙的掌溫,也曾在盛怒時掐紅他的手腕;曾小心翼翼為他擦拭過淚痕,也在說起“實驗失敗”時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術(shù)刀。愛與恨早就在這雙手的觸碰里攪成了泥,葉晚忽然懂了,陸凜不是不愛,是被腺體廢掉的疼、被行業(yè)規(guī)則啃噬的狠、被“Alpha必須強(qiáng)大”的枷鎖勒得太緊,把愛釀成了帶毒的蜜。就像他自己,明明知道陸凜年輕時會把郁金香別在槍套上耍帥,會在月光下說“晚晚,你眼里的光比軍火還亮”,卻還是在無數(shù)個被囚禁的夜里,恨他恨到指甲嵌進(jìn)掌心。

窗簾被拉開時,陽光像碎金般砸進(jìn)來。葉晚瞇起眼,看見窗外的樹影晃了晃,恍惚間想起那些沒能留住的孩子——陸凜總說“沒保住”,語氣輕得像在說一件軍火的參數(shù),可葉晚記得自己每次都躲在被子里哭,直到眼淚把枕頭泡得發(fā)漲,心像被蟲蛀了似的,空得只剩風(fēng)。他曾跟陸上錦抱怨“弟弟妹妹命苦”,陸上錦罵他傻,可沒人知道,他夜里總摸著自己的肚子,怕這一個也留不住。

“咚咚”的敲門聲撞碎了沉默。護(hù)士抱著襁褓進(jìn)來時,葉晚的呼吸猛地頓了頓。陸凜走過去接,背影挺得筆直,像只護(hù)崽的鷹,可葉晚看見他后頸的肌肉在跳——那是他緊張時的樣子。

“是個男孩?!弊o(hù)士笑著說。陸凜低頭看,懷里的小家伙正攥著拳頭,黑色的胎發(fā)軟乎乎地貼在頭皮上,眉骨高挺,像極了陸凜年輕時的樣子,凌厲得像把沒開刃的刀。可再往下看,那雙眼睜開來時,卻亮得驚人,瞳仁是淺褐色的,像葉晚藏在暗處時、鱗片反射的微光,把兩個人的影子都揉在了一起。小下巴尖尖的,嘴角還帶著點天然的弧度,明明是剛落地的小嬰兒,卻莫名透著股又倔又軟的勁兒。

“隼Alpha。”陸凜念著護(hù)士遞來的報告,聲音很輕。分化等級欄里的“B1”刺得他眼疼——這不是他想要的“頂尖”,可指尖觸到嬰孩溫?zé)岬钠つw時,心里那片被野心燒得焦黑的地方,忽然軟了一塊。他想起為了“優(yōu)秀后代”這四個字,逼陸上錦背負(fù)重?fù)?dān),把葉晚鎖在身邊,甚至親手處理過那些沒能長成的胚胎……如今這小家伙就在懷里,呼吸帶著奶香,哪里是什么“目標(biāo)”,分明是塊燙手的軟肉。

嬰孩忽然哭了,小胳膊亂揮,一下抓住了陸凜的手指。那力道很輕,卻像鉤子似的,勾得陸凜心尖發(fā)顫。他下意識釋放出郁金香信息素,氣息比往日柔和了百倍,像春風(fēng)拂過花田。小家伙果然不哭了,小嘴咂了咂,又摸索著抓住了湊過來的葉晚的手指——葉晚的指尖涼,他卻攥得很緊,像抓住了救命的浮木。

葉晚的手指被那點溫軟燙得發(fā)麻。他盯著嬰孩的臉,看他閉著眼哼哼,睫毛像小刷子似的扇了扇,忽然怕得厲害。他怕陸凜哪天真的反悔,又把這孩子抱去實驗室,怕這雙像極了自己的眼睛,將來也會染上絕望。手便不自覺地收緊,攥著襁褓的邊角,指節(jié)泛白,像在跟誰較勁。

陸凜看見了,喉結(jié)滾了滾,沒說話,只是把孩子往葉晚那邊遞了遞。郁金香的氣息漫過來,裹著安撫的意味,卻也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討好?!巴硗?,你看他……”他想說“他會變強(qiáng)的”,可話到嘴邊,卻變成了,“他抓著你呢?!?/p>

小家伙像是聽懂了,又往葉晚那邊蹭了蹭,小臉蛋貼在葉晚手背上,暖暖的。葉晚低頭,看見嬰孩的眼尾有點紅,像自己哭過后的樣子,心里那層冰忽然裂了道縫。

“陸凜?!彼_口,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,“咱們兩清了?!标憚C抱著孩子的手猛地一緊,郁金香的氣息瞬間變得澀了些。

“陸凜,咱們也算是兩清了?!?/p>

葉晚的聲音很輕,像病房里懸浮的塵埃,落在陸凜心上時,卻沉得讓他呼吸一窒。懷里的嬰孩似乎被這語氣驚動,小眉頭皺了皺,攥著他手指的力道又緊了緊。陸凜低頭,看見孩子黑色的胎發(fā)下,那截小小的脖頸正隨著呼吸輕輕起伏,像只剛破殼的隼雛,脆弱得經(jīng)不起半點風(fēng)浪。

他喉結(jié)滾了滾,郁金香的氣息陡然變得銳利,像被揉碎的花莖刺:“兩清?葉晚,你欠我的,一條命還不清?!痹挸隹?,卻看見葉晚眼尾那道淺淺的疤——是年輕時替他擋子彈留下的,此刻在陽光下泛著白,像在無聲地反駁。

葉晚沒看他,只是盯著孩子攥緊的小拳頭。那手真小,指甲蓋粉得像花苞,卻牢牢扒著襁褓邊緣,仿佛怕誰搶走這片刻的安穩(wěn)?!拔野寻胼呑雍脑谀氵@里,”他指尖輕輕碰了碰孩子的手背,聲音里聽不出情緒,“夠還了?!?/p>

陸凜的心猛地一縮。他想起葉晚剛被他帶在身邊時,還是個會在郁金香花田里追蝴蝶的Omega,眼里的光比他倉庫里所有軍火都亮。后來呢?后來這雙眼睛里只剩下鎖鏈的影子,只剩下無數(shù)個深夜里,壓抑到極致的嗚咽。他總說葉晚“不聽話”,卻忘了是誰先把那只愛飛的鳥關(guān)進(jìn)了籠子。

“你以為我想這樣?”陸凜的聲音陡然拔高,懷里的孩子被驚得“哇”一聲哭出來,小胳膊亂揮,竟一把抓住了葉晚垂在床邊的手指。那哭聲像針,扎得陸凜瞬間泄了氣,他慌忙調(diào)整呼吸,釋放出安撫的信息素,郁金香的甜混著奶味漫開,孩子的哭聲才漸漸小了下去。

葉晚的手指被那點溫軟燙得發(fā)麻,卻沒抽回。他看著孩子閉著眼,小嘴還在抽噎,睫毛上掛著淚珠,在陽光下亮得刺眼?!懊看文阏f孩子沒了,”他忽然開口,聲音低得像耳語,“我都在被子里數(shù)天花板的紋路,數(shù)著數(shù)著天就亮了?!?/p>

陸凜的動作僵住了。他一直以為葉晚對那些夭折的胚胎只有“惋惜”,就像惋惜一批不合格的零件,卻沒想過這人會數(shù)著天花板流淚。那些被他隨手處理掉的“失敗品”,原來在葉晚心里,都是會讓他哭到天亮的孩子。

懷里的嬰孩漸漸止住哭,小舌頭舔了舔葉晚的指尖,又含住自己的拳頭,發(fā)出滿足的喟嘆。那模樣憨得讓陸凜想起陸上錦小時候——那時他還沒對孩子寄予那么多期望,會笨拙地抱著襁褓,用胡子扎得孩子咯咯笑。后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,他眼里的兒子變成了必須達(dá)到A3的“后備”,身邊的愛人變成了必須生下頂級后代的“容器”?

“那片郁金香……”葉晚的目光飄向窗外,陽光正落在窗臺上那束新開的花上,花瓣舒展得像展翅的蝶,“你說等我學(xué)會用信息素催開花苞,就帶我去看漫山遍野的?!?/p>

陸凜的呼吸忽然變得很重。他想起自己年輕時,確實教過葉晚控制信息素——那時葉晚的指尖剛觸到花苞,整株郁金香就“唰”地綻開,嚇得他一把攥住對方的手,罵著“毛躁”,掌心卻燙得像著了火。那點青澀的悸動,后來竟被他親手埋進(jìn)了實驗室的冰冷器械里。

孩子在他懷里動了動,睜開眼,黑亮的眼珠在他和葉晚之間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忽然伸出另一只手,精準(zhǔn)地抓住了葉晚的衣袖。這一下抓得極穩(wěn),像只認(rèn)準(zhǔn)了巢穴的小鷹,再不肯松開。

陸凜看著那兩只交握的手——一只布滿薄繭,帶著舊傷;一只蒼白消瘦,留著鎖鏈的淺痕;中間是只粉嫩的小手,把他們牢牢連在一起。陽光透過指縫漏下來,在孩子臉上投下細(xì)碎的光斑,那雙眼澄澈得像山澗的水,映著他和葉晚的影子,竟讓他覺得,那些偏執(zhí)了半生的“目標(biāo)”,那些燒得他夜不能寐的“強(qiáng)大”,忽然都成了模糊的背景。

他沒再說“兩清不算數(shù)”,只是抱著孩子往床邊挪了挪,近得能聞到葉晚發(fā)間淡淡的藥味。郁金香的氣息在他周身慢慢柔和下來,像春風(fēng)拂過久旱的花田,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討好。

“孩子還沒取名?!彼犚娮约赫f,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覺陌生的遲疑。

葉晚的指尖頓了頓,目光落在孩子凌厲的眉骨上,又滑到那雙眼尾微挑的眼睛:“叫陸沉吧?!?/p>

陸凜沒反駁。陸沉,沉沉穩(wěn)穩(wěn)的就好了。他低頭,看見孩子正含著葉晚的指尖咂嘴,小臉上漾著滿足的笑意,忽然覺得,或許不用急著把他培養(yǎng)成什么頂級Alpha。

病房里的空氣像是凝住了,只有嬰孩均勻的呼吸聲,和窗外偶爾掠過的風(fēng)聲。陸凜低頭看著懷里的陸沉,小家伙的手指還纏著葉晚的袖口,像只找到了巢穴的雛鳥,睡得安穩(wěn)。那點溫?zé)嵬高^布料傳過來,燙得他心口發(fā)緊。

他忽然想起葉晚剛把他腺體打廢的那天。手術(shù)室的燈慘白得晃眼,醫(yī)生說“以后再難突破A3”時,他聽見自己牙齒咬得咯咯響。那時他盯著天花板,滿腦子都是“葉晚毀了我”——毀了他作為頂級Alpha的驕傲,毀了他唾手可得的巔峰,毀了他本該一飛沖天的人生。這份恨像毒草,在心里盤根錯節(jié)了三十年,讓他覺得無論對葉晚做什么,都是理所當(dāng)然的報復(fù)。

可此刻看著葉晚手腕上那圈淺淺的勒痕,那是常年被鎖鏈磨出的印記,像道蒼白的年輪,圈住了對方半輩子的光陰。陸凜的喉結(jié)猛地滾了滾。他把葉晚關(guān)在實驗室的那些年,看著對方從會在花田里笑出聲的鮮活,變成眼神空洞的影子,竟從未想過——葉晚的人生,又何嘗不是被他親手鎖死的?

“你毀了我的腺體,”陸凜的聲音忽然響起,啞得像生銹的鐵片,目光落在念安恬靜的小臉上,像是在對孩子說,又像是在對自己剖白,“我把你關(guān)了半輩子?!?/p>

葉晚的指尖顫了顫,沒抬頭,只是輕輕碰了碰念安柔軟的耳垂。那孩子在夢里咂了咂嘴,小眉頭舒展開來,像是對這平靜的氛圍很滿意。

陸凜的視線掃過葉晚鬢角新添的白發(fā),掃過對方眼下那片濃重的青黑,掃過那雙曾經(jīng)盛滿星光、如今只剩疲憊的眼睛。他想起自己為了逼葉晚配合生育,斷過對方的食水;想起陸上錦離家出走時,他把所有怒火都撒在葉晚身上;想起每次實驗失敗,他都用最刻薄的話刺向?qū)Ψ健切r候,他總告訴自己“是他先對不起我”,卻刻意忽略了葉晚看他時,眼里一閃而過的、像被雨打濕的火苗般的委屈。

“那天在花田,”陸凜忽然開口,聲音低得像耳語,“你說想種滿郁金香,等花開了就結(jié)婚?!?/p>

葉晚的肩膀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陽光落在他蒼白的側(cè)臉,把那道舊疤痕照得格外清晰——那是替他擋子彈時留下的,當(dāng)時葉晚還笑著說“這下你欠我的,得用一輩子還”??珊髞砟??他用半輩子的囚禁,還清了那顆子彈的情分,卻也欠下了更重的債。

沉兒在懷里動了動,小拳頭砸在陸凜胸口,像是在抗議這沉重的沉默。陸凜低頭,看見孩子睜開了眼,黑亮的眼珠定定地望著他,那眼神干凈得像山澗的泉水,映出他此刻狼狽的模樣。

他忽然笑了,笑得比哭還難看。原來他恨了三十年的“被毀”,和他加諸在葉晚身上的“被囚”,早就像天平的兩端,在日復(fù)一日的傷害里,慢慢持平了。葉晚毀了他的腺體,他毀了葉晚的自由;葉晚打碎了他的驕傲,他磨掉了葉晚的鋒芒。誰也不欠誰了。

“是我鉆進(jìn)死胡同了。”陸凜的聲音里帶著點釋然,又有點說不清的澀,他抬起手,猶豫了很久,終于輕輕落在葉晚的手背上。那觸感微涼,帶著長期臥病的虛軟,卻讓他覺得有股暖流,順著指尖慢慢淌進(jìn)心里最硬的那塊地方。

葉晚沒躲開。他只是看著念安,看著孩子無意識地抓住陸凜的手指,又抓住他的,把兩只傷痕累累的手,牢牢系在小小的掌心里。

窗外的風(fēng)卷著云影掠過,病房里的郁金香氣息漸漸變得溫潤。陸凜低頭,看著三只交握的手,忽然明白——那些糾纏了半生的恨與怨,那些算不清的虧欠與報復(fù),到了念安這里,或許真的可以畫上句點了。

他不必再用“報復(fù)”來掩飾恐懼,葉晚也不必用“償還”來捆綁自己。他們都是被生活磨出棱角的人,都曾在對方心上劃下過深痕,可此刻懷里的小生命,正用最柔軟的方式,把他們重新連在了一起。

“兩清了?!标憚C低聲說,這一次,語氣里沒有了之前的戾氣,只剩下塵埃落定的平靜。

葉晚終于抬起眼,望進(jìn)他的眸子里。那里面有三十年的偏執(zhí)與掙扎,有此刻的悔意與釋然,像被雨水沖刷過的郁金香田,狼狽,卻也透著點重新抽芽的生機(jī)。葉晚沒說話,只是輕輕回握住他的手,在念安溫暖的呼吸里,點了點頭。

暮色漫進(jìn)病房時,陸沉醒了,小嘴癟著,發(fā)出細(xì)碎的哼唧聲,像只找不著巢穴的小隼。陸凜幾乎是本能地挺直脊背,懷里的小家伙已經(jīng)開始蹬腿,小拳頭亂揮,精準(zhǔn)地砸在他胸口——這是餓了的信號,他太熟悉了。

“醒了?”葉晚的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,側(cè)過身看過來。他的臉色還透著病后的蒼白,可眼神亮了些,落在陸沉臉上時,像蒙了層暖光。陸沉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,哼唧聲頓了頓,小腦袋往葉晚那邊歪了歪,黑亮的眼睛在昏暗中眨了眨。

陸凜沒說話,只是騰出一只手去夠床頭柜上的奶粉。動作熟稔得讓人心驚——撕開包裝袋,倒入溫水,手腕輕巧地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奶瓶里的奶液便泛起均勻的漩渦。他養(yǎng)過太多孩子,從言逸到那些沒能留住的胚胎,早就把沖奶的水溫、濃度刻進(jìn)了骨子里。可指尖觸到奶瓶溫?zé)岬幕《葧r,還是頓了頓——以前沖奶是為了“培養(yǎng)”,為了觀察數(shù)據(jù),此刻看著陸沉急不可耐的小模樣,倒像是在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家事。

“還是我來吧?!比~晚撐著身子想坐起來,被陸凜按住了。他的手勁還是大,卻收了七分力,只輕輕覆在葉晚肩上:“躺著?!?/p>

葉晚沒再爭,只是看著他把奶嘴湊到陸沉嘴邊。小家伙立刻含住,發(fā)出滿足的吞咽聲,小腮幫子鼓鼓的,像只偷食的小松鼠。陸凜抱著他的姿勢很穩(wěn),手臂微微晃動著,帶著種長期照顧嬰兒練出的韻律感,連釋放的郁金香信息素都調(diào)得恰到好處,溫溫和和地裹著那片小小的、專心吃奶的身影。

“你以前……”葉晚忽然開口,目光落在陸凜低垂的側(cè)臉上,“給阿錦沖奶時,也是這樣嗎?”

陸凜的動作僵了一瞬。陸上錦小時候的樣子在腦子里閃了閃——那時他總嫌孩子喝奶太慢,嫌哭聲太吵,常常是扔給保姆就轉(zhuǎn)身去忙實驗室的事。哪有此刻這樣,盯著陸溫柔得像在觸碰易碎的蝶翼,帶著母性的本能,又藏著點失而復(fù)得的珍重。

陸凜看著他的手——那雙手曾握過槍,曾在實驗報告上簽下名字,也曾在無數(shù)個深夜悄悄撫摸隆起的小腹。此刻這雙手正小心翼翼地護(hù)著陸沉的側(cè)臉,指腹蹭過孩子柔軟的胎發(fā),動作熟稔得讓人心疼。他忽然想起葉晚以前說過,每次孩子在他懷里睡著,他都不敢動,怕驚醒了這片刻的圓滿。

“他跟你像?!标憚C忽然說,目光落在陸沉凌厲的眉骨上,又滑到那雙眼尾微挑的眼睛,“也像我。”

葉晚沒接話,只是把陸沉往自己身邊挪了挪,讓孩子的半邊身子貼著他。陸沉似乎很舒服,在夢里咂了咂嘴,小胳膊搭在了葉晚手背上。病房里靜下來,只有窗外的風(fēng)偶爾掠過樹葉,和陸沉均勻的呼吸聲。

陸凜看著相擁而眠的兩人,忽然覺得心里那片被野心燒得焦黑的地方,像是被這小小的、溫?zé)岬纳倨搅诵?。他不必再用“培養(yǎng)頂級后代”來證明什么,葉晚也不必再用“償還”來捆綁自己。此刻他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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