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北辰的路上我把袋口按緊,指尖蹭到訂書釘又酸了一下。
我上樓時電梯里有股橡膠味,像有人剛換了密封圈。
門一開他站在客廳,手機屏一條藍線在跳。
我把牛皮紙袋丟到沙發(fā)上,沙發(fā)回彈把它頂了一下。
他先看我的手,說有沒有劃傷。
我把手掌翻給他看,只有一條淺白的壓痕。
他點頭,把一杯溫水塞過來,杯壁沒有印子。
我喝了一口,水有股淡淡的鐵味,可能是管道換過。
我把授權書抽出來攤開在茶幾上,角落的章壓得正。
他掃了一遍,拇指停在案號那一排。
我問證人那邊穩(wěn)不穩(wěn)。
他扯開短信框,回我兩個字“有人”,又發(fā)出去了。
我把工作群的提示關到免打擾,屏幕安靜了半分鐘。
阿寧發(fā)來一句“你媽真剛”,我回一個打卡圖標。
他把門內側的防撬條撥高一格,動作輕,不出聲。
我把“鯨魚”文件夾復制到新移動盤,進度跑得慢。
他把冰箱里的胡蘿卜扔進榨汁機,聲音短促像咳嗽。
我抱怨說難喝,他說對眼好,別挑。
我把吸管塞進杯蓋里,胡蘿卜汁有點粉渣,牙齒發(fā)干。
他看著我的嘴巴動了一秒,沒提醒我粘渣。
我把檔案復印件按頁碼排序,指肚摸過的地方微熱。
他把我的書桌移動了一厘米,說攝像頭角度更順。
我抬眼看他,又把那一厘米推了回去。
他沒爭,只把電源插頭又壓了壓。
我提醒他九點有會,他說改到線上,理由寫胃疼。
我把他胃藥拎出來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,像擺棋子。
他“啊”了一聲不承認,又伸手挪近了一指。
我把證人傳回的視頻調亮,畫面里的墻皮起了泡。
他指了一處光點,說窗外有反光在掃。
我放大到兩百,反光的節(jié)奏規(guī)律,像巡邏無人機。
我發(fā)消息給沈徵,讓他把窗簾換成厚的那種。
沈徵回“已換”,再加一個“已斷網”的截圖。
我松了一口氣,又覺得這口氣不該松。
他看見我這個表情,手指在茶幾邊緣走了一圈。
我換話題說選個小團隊去拍概念短片,地點在西門。
他盯我一秒,問你扛得住不。
我點頭,說要讓觀眾知道我是真的動刀了。
他沉默半拍,把時間表發(fā)給我,標了一個安全窗口。
我在表上寫“八點到八點四十”,旁邊打了個星。
阿寧在群里問海報文案,我回“第零場:紅燈”。
她發(fā)了個“狠”的表情,我點了個贊又刪掉。
他看見我刪,笑了一聲像紙劃過空氣。
我問笑什么,他說你怕肉麻,但你偏想要命中。
我沒反駁,只把胡蘿卜汁喝完,杯底留了一圈沫。
他把杯子接過去沖了兩下,水聲短而勻。
我換上深色外套,把領口拉到最上面那顆扣。
他把帽衫遞給我,說風大,別硬抗。
我套上帽衫,帽檐打在我的睫毛上有點癢。
我們沒坐同一部電梯,他走樓梯,我走直梯。
我發(fā)一句“分開走”,他回“樓下會合”。
我在地庫上車,座椅的加熱鍵發(fā)紅,燙得剛好。
他那臺車停在另一排,車牌尾數(shù)是他生日。
我發(fā)定位給阿寧,她回一個“收到主力”。
路口的信號燈在閃,我踩了一腳剎車,鞋跟滑了一下。
我把手機放進中控盒,蓋上蓋子不讓它跳。
車過天橋時風刮在車窗上,發(fā)出細細的摩擦。
我把思路按順序列在腦子里,像碼一串清單。
項目組提前到場,阿寧把保密協(xié)議按人頭分發(fā)。
場地保安把場地線拉成一個小方格,邊上全是舊粉筆。
我踩上去鞋底沾了一點白粉,像沾了鹽。
他站在遠處沒靠近,站姿很標準,像站在會議室。
我拿起擴音器對著團隊說今天只拍背影和手。
攝影師舉了舉手,問要不要飛小機。
我搖頭,讓他用手持,飛的招眼。
我讓燈光拉電,電纜嘶嘶地蹭過地面。
道具把那只紅書包拿出來,拉鏈有一點發(fā)澀。
我摸了一下角,塑料兔子的鈴鐺沒響。
阿寧湊過來問要不要上補妝,我擺手說不用。
我站在西門邊,背靠鐵柵,鐵有些涼。
風把我的帽檐吹起,我壓下去,指甲劃過布料有摩擦。
攝影師喊開始,我把紅書包提起,肩帶勒住了手背。
鏡頭往后退,兩步半,腳跟擦過一粒碎石。
我停下,呼吸往里壓,胸腔有一瞬的空。
攝影師喊過,我點頭讓他存片,名字寫“E-00”。
他走過來站在風下,問你的手疼不疼。
我說不疼,包帶不重,心重一點。
他沒接話,只把一個防風夾夾到我的帽檐上。
我看著他手指抹過布料,那一刻很克制。
阿寧跑過來遞手機,說你被點名了。
我接過來,看見“齊曼”的賬號發(fā)了長文。
長文里拼圖拼得像拼尸,邏輯全靠氣勢。
我嗤了一下,發(fā)回律師的名字和郵箱,讓他們走程序。
他在我側后站著,手插在口袋里,很安靜。
我說上直播吧,控制話題,不避讓。
阿寧瞪我,我說短播,三分鐘,帶提綱。
她翻白眼又去拉團隊,動作麻利像擰瓶蓋。
我把頭發(fā)束緊,拾起擴音器,對準鏡頭點亮。
直播一開,彈幕刷了兩排“前夫哥”。
我忍住笑,從第一句講起,講授權,講證人,講復核。
評論區(qū)一半講禮貌,一半求八卦,我不喂。
我講到“我們會把證據(jù)放進法治流程”,手在空中比了比。
這時麥克風里插進一段很低的男聲。
男聲說“我們的人在證人門口,別怕”,語尾壓著氣。
我偏頭看向他,他也看我,眼神里寫著“糟糕”。
彈幕炸開,問這是誰,問是不是那位。
阿寧瘋狂比劃切音,我把笑憋了回去。
我說謝謝熱心網友,平臺請注意信息安全。
后臺把串音切掉,我繼續(xù)講,拿回節(jié)奏。
短播關了,空氣像落下一層透明的膜。
他揉了揉眉骨,問直播間是你的人還是平臺的人。
我說都有,所以才亂。
他點頭,給沈徵發(fā)一條“排查鏈路”的消息。
我把手機收進口袋,口袋里那枚硬幣頂了我一下。
我讓攝影再補兩條手部特寫,畫面穩(wěn),手要穩(wěn)。
我把紅書包交給道具,手背上勒出的白印還在。
他把我的手抬起來吹了一下,氣是暖的。
我裝作不在意,手卻沒抽開。
阿寧“咳”的一聲提醒,我把手撤回去抓擴音器。
我們收隊換點,我讓大家散到兩輛小車,不坐一輛。
他走向另一輛車,腳步很輕。
我鉆進車里打電話給證人,他接得快,聲音干。
他說門外安靜了,剛才那陣腳步沒停多久。
我讓他關窗不開門,管好水電和閥門。
他嗯了一聲,開頭一句還是“謝謝”。
我掛掉電話,把路線改去城東那棟公寓。
司機問要不要抄近道,我說走常規(guī)線路。
他那邊的車跟在后面,不靠近也不掉隊。
我把車窗開一條指寬,風灌進來吹過耳朵。
我看著街邊的廣告屏換畫,藍魚的標志恰好閃了一下。
我給自己設了一個定時,三十分鐘后提醒到達。
車拐進小區(qū),我讓司機停在對面便利店門口。
我下車買了兩瓶常溫水和一包鹽,不買糖。
店員打哈欠收錢,柜臺上堆著漫畫小刊。
我付錢出門,他從對面走過來,拿著一袋米餅。
我說你是來探監(jiān)的嗎,他說我是來搬袋子的。
我們不并肩,他走內側,我走外側,間隔剛好。
到樓下電梯口有一個撿紙殼的老婆婆,她推車靜靜靠墻。
我給她遞了一瓶水,她沖我笑,牙縫里亮了亮。
電梯上行時鏡子里映出我們兩個人影,不像情侶,更像同事。
我把帽檐壓低,電梯到九樓時停住了半秒。
樓道里有股炸醬面味兒,混著陳舊消毒水。
我敲了兩下門,門里回應一聲,鞋拖過地板。
門開了一個縫,證人露半個臉,眼白比昨晚亮。
我把水遞給他,他手心有汗但握得穩(wěn)。
他把客廳窗簾拉嚴,我看見桌上多了一把舊剪刀。
他指了指剪刀,說剛才有人敲門我沒開。
我說做得好,門眼遮了嗎,他點點頭。
他把U盤的備份拿出來,是另一只黑殼,殼上貼著貼紙。
貼紙是一個笑臉,笑臉少了一顆牙。
我把它裝進帶磁的小袋,袋口扣緊。
他坐下去的時候椅子輕晃了一下,腿有點短。
我問那天你為什么回到西門,他說去拿一把雨傘。
我問雨傘是誰的,他說是體育組的,傘柄斷一截。
我把筆記下來,字寫得直,盡量不抖。
他又說有一個女生拿著紅書包往里跑,包上有兔子。
我問她的鞋是什么顏色,他想了三秒說白底紅條。
我把“白底紅條”圈起來,又畫一個感嘆號。
他突然說那天的鈴聲不是下課,是警報演練。
我愣了一下,把“警報演練”寫大一號。
他看著我寫,手指捏緊了水瓶身,把瓶子捏出紋。
我把瓶子掰正,遞給他,讓他慢點喝。
他抬頭問我你真的不怕嗎,我想了一秒搖頭又點頭。
他笑一下,笑容短,像一條小刀劃過去就沒了。
我讓他把口述再說一遍,我開錄音,他點頭。
我把問題按順序讀,他照順序答,一問一答像打拍子。
門外有腳步經過,鞋底跟橡膠的聲音粘了一下又遠。
他眼神飄過去又收回,聲音沒跑。
我把錄音保存,文件名寫“W-01”。
阿寧發(fā)了消息,說檔案署那邊準備安排查驗原盤。
我回“下午兩點半,帶公證員”。
他那邊回了一個“車我來配”。
我收拾好東西,把垃圾一起拎走,不留痕跡。
他把門從里面插上,鏈條過門環(huán)時發(fā)出一聲輕響。
我在門口貼了一個“空置檢修”的小標,字是印刷體。
他低聲說這個主意好,我說偷來的。
我們下樓不說話,電梯停在五層又下來。
他收到了一個電話,屏幕只亮了個數(shù)字。
他接起說“是”,又說“按二套”。
我看了他一眼,他把手機屏朝內側,嘴角沒動。
我出了單元門,陽光直直地打下來,路面泛白。
他把車門拉開讓我先上,我抬腳時褲邊擦到門檻。
我坐好系好安全帶,扣子卡的一聲讓我踏實一點。
他關上門那一瞬間,我看見他指關節(jié)發(fā)白。
我發(fā)定位給他,他沒看也收到了。
車從小區(qū)出來,電瓶車呼一輛過去,車鈴叮的一下。
我打開對講,說去公證處前先繞一趟南街。
他問為什么,我說看一眼那家的監(jiān)控鋪貨表。
他笑,說制片人也做地推了。
我說預算窮,人要勤。
他沉默一下,嘴角一勾,沒再諷刺。
車到了南街,門口的光纖標志掛在鐵欄上晃。
我進店問老板有沒有舊型號的校時模塊。
老板撓頭說有一批返修過的,要不要便宜的。
我買了兩套,拆開看接頭,齒紋還算完整。
我付錢走人,老板在后面喊下次來喝茶。
我回頭擺手說下次帶廣告費。
他在車里等我,車窗降了一半,風把發(fā)絲吹亂。
我上車把模塊遞給他,他接住像接一塊磚。
他說你想拿這個去對監(jiān)控的時間偏移,我點頭。
他又說還要拿“帝標鐘”的校驗文件,我比了個OK。
他給沈徵發(fā)“借鐘”的指令,半分鐘回復到位。
我看他發(fā)完消息把手機扣著,掌心覆蓋住背殼。
我說那段直播的串音你要背鍋,他說可以我背。
我說也不是不行,你直播里都出聲了,粉絲要糖。
他有點想笑又咽回去的樣子,我沒揭。
我們去公證處的路上塞車,前面一輛貨車壓線。
我把牛皮紙袋抱到懷里,袋角硌到下巴一點點。
阿寧的車從側道穿過去,車窗里她給我比了個剪刀手。
我翻了個大白眼又笑了笑,笑完嘆一口氣。
他看著我笑又嘆,問你怎么這么會演。
我說這是本職,你那點總裁范也就開會用用。
他說我也能演溫柔,但次數(shù)少,貴。
我把腦袋靠到座椅上,說那你省著點演給我看。
他“嗯”了一聲,氣音輕,像一粒塵掉在桌上。
公證處的人把我們帶到小隔間,窗上貼了隔音條。
公證員戴一副淺色的鏡片,眼神很平。
我把資料攤開,指給他看每一頁的編號和來源。
他看了看,拿起印章,一下一下蓋。
印章的紅印暈開一點,我注意到紙張吸墨不均。
我把U盤的備份和錄音遞上去,做時間戳和哈希。
公證員點頭,輸入編號,系統(tǒng)屏上跳出一串新的代碼。
我把代碼手抄在筆記里,數(shù)字寫得直。
他在旁邊沒說話,只把我的筆挪到不擋印章的位置。
公證員蓋完最后一個章,抬頭說可以走流程了。
我謝了人,把東西裝袋,袋口封條對齊。
出門時走廊上有風穿過,吹動墻上的法條宣傳頁。
我把帽檐拉低,手機震動又來了兩下。
一個是星網熱搜,一個是私信里蹦出的“野生證人”。
我點開熱搜,是那段串音被剪成了梗視頻。
視頻標題寫“禁欲系破功”,下面笑聲一片。
我把手機扣在腿上,抬頭對他說你火了。
他眼皮抬起一下,說你的項目也火了。
我說別湊一起火,會燙。
他笑了一聲,這次沒收。
我們回到北辰,樓下保潔在擦扶手,水滴滴到地上。
他讓保潔繞開我們這層,說今明兩天不用來。
我按開門鎖,門內溫度比外面高一點。
我把袋子放到桌上,桌面留了一個輕淺的印。
他把窗簾拉上,屋里安靜得能聽見空調的呼吸。
我給阿寧發(fā)消息,讓她準備下午的媒體通氣。
她回“稿子寫偏激點還是理性點”,我回“理性刀子”。
他聽見“刀子”兩個字,回頭看了我一眼。
我把腳上的鞋踢掉,襪子踩在木地板上有一點涼。
他走去廚房翻米桶,我清了清喉嚨提醒他別翻太深。
他笑說只是看看鯨魚還在不在。
我把移動盤從書后拿出來,插到離線機上再做一遍備份。
屏幕上的進度條在跑,我看著它一步一步往前。
他在背后咳了一聲,我回頭,他舉起一包胃藥搖了搖。
我把水遞給他,他拆開,藥片落在掌心有一點粉塵。
他吞下去時眉梢輕動,我沒問疼不疼。
阿寧發(fā)來個新提案,副標題寫“記憶留痕”。
我點開看,頁面干凈,每一個詞都像棱角。
我在其中加了一句“公眾的眼睛值得被尊重”。
他靠過來,看見這句,嗯了一下。
我挪開一點,把頁面遞給他改格式,他手很快。
他把字體換成標準黑,邊距縮緊,版式更穩(wěn)。
我說你這手藝只能收費,他說你已經在付費。
我笑罵了一句,沒溫度也沒毒,但夠用。
門鈴響了三下,不多不少,一組節(jié)拍。
他抬手在門板上敲兩下,另一側回了兩下。
他開了一個小縫,沈徵站在門外,手里提著一個小黑箱。
小黑箱貼著封條,封條上蓋著藍魚的小章。
我讓他進來,他把掃頻設備擺在茶幾邊。
他插上電,屏幕亮起三條波形,波峰不高。
他把客廳掃了一圈,墻角那顆紅點被他指了一下。
他拿創(chuàng)可貼蓋住紅點,再在上面壓一層透明膜。
我看著那紅點的光被悶死,心里松了一塊。
沈徵又掃廚房,米桶被他重重按了兩下。
他回頭沖我們眨了下眼,說安全系數(shù)加三。
他把箱子扣上,跟我說證人那邊換了門眼。
我點頭,說辛苦,你去吃飯。
他推了推眼鏡,退到門外,門輕輕帶上。
我把通氣會的名單再縮一縮,只留兩家。
他問為什么只留兩家,我說口風緊,效率高。
他點了點桌面,一次兩下,像在給我打節(jié)拍。
我把手伸過去和他碰了一下手背,說合作愉快。
他回我一句“彼此”,語調很平卻不冷。
我把倒計時日歷往后翻了一格,數(shù)字換了一張臉。
他盯了一秒,沒評論,只把它扶正。
我開電腦給團隊開小會,屏幕里一張張臉出現(xiàn)。
我把任務分解到人,時間節(jié)點卡死,預算加備注。
大家都點頭,只有一個人問一句“能贏嗎”。
我說我們不賭輸贏,我們只做事。
我關會的時候把“創(chuàng)造奇跡”四個字貼到看板的角上。
他看著我貼,輕輕彈了一下看板邊緣。
我把貼紙壓緊,指尖有一點黏。
我決定去一趟學宮的設備庫,親眼看那塊硬盤。
他問要不要跟,我說你去會你的會,別跟。
他“嗯”了一聲,卻把鑰匙扣放到我掌心。
他說近場車在地下二層,我說省著用。
我出門前回頭,他站在門內,光從他背后漏出來。
我把帽檐往下壓,門在我手后合上,磁扣貼合的聲音很清。
電梯里只有我自己,鏡子反出一個不太漂亮的精神狀態(tài)。
我抬手抹了一把臉,讓自己看起來像睡夠。
我走出樓,風把我的外套吹開了一條縫。
我把縫合上,步子壓穩(wěn),一步一個硬點。
學宮設備庫的門口掛著“維護”的牌子,牌子搖得微微。
我出示了授權,門衛(wèi)掃了一下芯片又看了我一眼。
他讓一個小伙子帶我進去,小伙子鞋帶松了一邊。
庫房冷,我手背起了一層小粒。
庫管把我們的案號調出來,指給我看貨架的列號。
我跟過去,貨架密密麻麻,像一面灰色的書墻。
我們把那塊盤找出來,外殼劃痕和備份一致。
我戴上手套,拿出校時模塊開始對位。
小伙子看得認真,我讓他把過程錄在公用機上。
我們跑完一遍,偏移恒定,我在表上記了數(shù)字。
我又跑第二遍,偏移一樣,誤差在容忍內。
我讓庫管簽了確認,庫管蓋了一個橢圓章。
我把數(shù)據(jù)拷到只讀盤,封膜封好,簽名壓在膠條上。
我把盤放進袋,袋口扎結,打了一個死結。
我拖著袋子出門,陽光正打在臺階上暖了一塊。
我吸了一口暖氣,鼻尖有一點酸,但不流淚。
我發(fā)消息給他“搞定”,他回“等你回家吃面”。
我回“面你別放蔥”,他回“已記”。
我把手機放回口袋,硬幣貼在屏幕背面涼涼的。
我踏上臺階,腳下踏實,步子也跟著有了力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