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讓你們?nèi)ゾ腿ィ∧膬簛淼哪敲炊鄰U話?！笨讕煾赋林?，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，粗黑的眉毛緊緊絞成一團，眼窩深陷，無形的壓迫感如潮水般涌來，不怒自威。見師父認(rèn)真起來，我們不敢再多嘴，趕緊轉(zhuǎn)身朝水缸走去，拿起木桶準(zhǔn)備挑水。

剛邁出院子門檻，我猛地想起咱們根本就不知道水源在哪兒。正想著是不是該回頭問問，背后已經(jīng)傳來了師父低沉的聲音。

“直走二里路，就能到水源了?！?/p>

“好嘞，師父?！崩钏翍?yīng)得飛快，像只敏捷的猴子，挑起兩個木桶就往前沖。我兩手空空，只能大步流星地跟在他旁邊。等確認(rèn)離院子遠了些，我才壓低嗓門，悄悄跟他說：“李肆，你覺不覺得，咱們師父像個騙子？”

他腳步?jīng)]停，頭也沒回，只是點了點頭，“嗯，是有點?！?/p>

“那要是他真是個騙子，咋整？”我心里七上八下，雖然剛拜師，按理說還沒正式開始學(xué)東西，怎么就冒出這樣的懷疑呢？可要不是騙子，他咋不教咱們練武？

李肆盯住前方，半天才慢吞吞吐出一句話：“那也只能這樣了，還能咋辦？”

“那我們的魚咋弄？”我皺著眉追問。

“送他唄?？此〉牡胤?，比我家還破，就當(dāng)做好事了。對了，二狗，下一趟輪你挑啊，咱們一人一次?！?/p>

“行！”我一口答應(yīng)。

李肆挑完一趟回來，把擔(dān)子卸下，把水倒進缸里。我拎起另一桶，幫著他往缸里倒。我趴在缸沿上，腦袋探進去瞅了瞅，水面先映出我的模糊倒影。兩桶水倒完后，水位還不到缸的一半。

看來還得再跑兩趟。

旁邊的李肆彎下腰，用手撐著膝蓋，嘴里呼哧呼哧喘著粗氣，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，臉紅得像個剛蒸熟的螃蟹。

我抬頭掃了眼四周，沒見到師父的身影，隨手將扁擔(dān)重新勾住木桶，肩上一搭，轉(zhuǎn)頭朝剛才的方向走去。視線不經(jīng)意間掃過那扇緊閉的木門——咦？師父去哪兒了？難不成回去睡回籠覺了？

正在胡思亂想之際，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，由遠及近，又逐漸放慢。

“等等我啊，二狗，一塊兒去。”李肆追了上來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，倆人并排走著。我瞄了眼他臉上尚未褪去的潮紅，點了點頭。

終于把水缸裝滿了。我們倆站在缸旁歇口氣，低頭看著因拎桶而發(fā)紅的手心，再互相瞧瞧對方，彼此都沒說話，像是達成了某種無言的默契。

就在這時，師父突然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，手里拿著四條串在木棍上的烤魚，聞著那香味就知道烤得剛剛好——外皮焦黃酥脆，隱約能看到里面嫩白的魚肉，油滋滋的光亮讓人移不開眼。

原來沒聞到的時候還好，這會兒看見了，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鉆進鼻腔，胃里的饞蟲瞬間被勾醒，咕嚕嚕地翻騰起來。李肆也站直了身板，眼睛死死盯著烤魚，雖然他強裝冷靜，但嘴角細微的抽動還是暴露了他的渴望。

“來，你們一人一條?！笨讕煾感Σ[瞇地伸出手，把烤魚遞過來。

我和李肆幾乎是同時伸手去接，滿心歡喜地盯著屬于自己的那份?？删驮谑种缚煲龅紧~的瞬間，師父忽然把手往回一縮。

我們愣住了，一臉錯愕地看著他。只見他又伸出另一只手，上面串著兩條明顯小得多的烤魚?！安铧c弄錯了，這才是你們的?！?/p>

“?。俊蔽覀儌z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，聲音里滿是不可思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