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風(fēng)帶著梔子花香,吹進工作室的窗戶,落在陰念糍手里的繡繃上。她正給福利院孩子們繡小書包,米白色的布面上,一個個圓滾滾的小熊圖案漸漸成型,針腳比之前更規(guī)整,連最細小的絨毛都繡得清晰。
“又在給孩子們做書包?”沈逸塵推門進來時,手里拿著剛冰鎮(zhèn)好的荔枝,剝了一顆遞到她嘴邊,“剛從果園摘的,甜得很。”
陰念糍張嘴接住,荔枝的甜汁在舌尖散開,她抬頭笑了笑:“孩子們說想要帶小熊的書包,背著去學(xué)校好看。”她拿起一個繡好的書包雛形,遞到沈逸塵面前,“你看這個小熊的耳朵,是不是很可愛?”
沈逸塵接過書包,指尖拂過針腳,眼底的溫柔像化了的糖:“好看,我們念糍的手藝越來越好了?!彼谒磉叄粗皖^穿針的樣子,陽光落在她的發(fā)頂,泛著淡淡的金光——這兩個月,陰念糍沒再提過信封和藥的事,也沒再追問他的過去,兩個人的日子像繡布上的針腳,平整又溫暖。
他還是會下意識地“照顧”她的行程:她要去面料市場,他會提前讓司機查好路線,把她要的面料清單發(fā)給相熟的店家;她想約林薇喝茶,他會訂好私密性好的茶室,還會提前準備好她愛吃的點心。只是那份緊繃的掌控感,淡了些,像被溫水泡軟的線,沒那么扎人了。
周末的午后,陰念糍在客廳整理繡線,沈逸塵坐在一旁看文件。陽光透過落地窗,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狀的光影,收音機里放著輕柔的鋼琴曲,空氣里飄著剛烤好的餅干香。
“逸塵,幫我遞一下那個米白色的線軸好不好?”陰念糍指著茶幾另一端的線罐,笑著說。
沈逸塵放下文件,起身幫她拿線軸,路過沙發(fā)時,口袋里的白色藥瓶不小心掉了出來,滾落在地毯上。他的身體頓了頓,彎腰想去撿,卻被陰念糍先一步拿到手里。
空氣瞬間安靜下來,鋼琴曲還在響,卻顯得有些突兀。沈逸塵的喉結(jié)動了動,眼底閃過一絲慌亂,剛想開口解釋,卻見陰念糍拿著藥瓶,走到他身邊,輕輕放在他的手心:“藥要按時吃,別總忘了。”
她的語氣很輕,沒有質(zhì)問,只有單純的叮囑。沈逸塵愣住了,看著她眼底的坦然,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——他以為她會追問,會生氣,可她只是平靜地把藥瓶還給他,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。
“我……”他張了張嘴,卻沒說出話來,只是握緊了手里的藥瓶,指尖有點發(fā)顫。
陰念糍沒再看他,轉(zhuǎn)身繼續(xù)整理繡線,聲音帶著點笑意:“晚上想吃什么?我昨天學(xué)了一道檸檬烤雞,要不要試試?”
“好?!鄙蛞輭m的聲音有點啞,他坐在她身邊,看著她認真整理線軸的側(cè)臉,心里的愧疚像潮水一樣涌上來——他藏著秘密,握著偏執(zhí),可她卻用最溫柔的方式,包容著他的一切。
那天晚上,陰念糍在廚房烤雞,沈逸塵靠在門框上看著她。她系著米白色的圍裙,手里拿著鍋鏟,時不時低頭聞聞烤箱里的香味,嘴角彎著淺淺的笑意。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她時,她攥著帆布包,指尖沾著絲線,眼里卻藏著不肯認輸?shù)膭艃骸瓉韽哪菚r起,這個女孩就帶著光,一點點照亮了他心里的暗角。
“雞要烤好了嗎?我聞著香味都要流口水了?!鄙蛞輭m走過去,從身后輕輕環(huán)住她的腰,下巴抵在她的發(fā)頂,聲音很輕,“念糍,謝謝你?!?/p>
“謝我什么?”陰念糍笑著轉(zhuǎn)身,手里拿著剛烤好的雞翅,遞到他嘴邊,“謝我給你做吃的?”
“嗯,也謝你……愿意陪著我。”沈逸塵咬了一口雞翅,檸檬的清香混著雞肉的嫩,在嘴里散開,他看著陰念糍的眼睛,眼底的偏執(zhí)淡了些,多了點坦誠,“我知道我以前……有點過分,以后不會了?!?/p>
陰念糍點點頭,沒再多說——她相信,愛能慢慢融化他心里的冰,能讓他放下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。就像她繡書包上的小熊,一針一線,慢慢來,總能繡出最可愛的樣子。
夜深時,陰念糍躺在床上,聽著身邊沈逸塵均勻的呼吸聲,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。他的手很暖,下意識地握住她的手,力道剛好,不松不緊。
窗外的月光很亮,透過紗簾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。陰念糍閉上眼睛,嘴角帶著笑意——她知道,他們的日子還有很長,那些沒說出口的秘密,總有一天會被坦誠取代。而現(xiàn)在,她只要好好陪著他,像繡布上的針腳一樣,一點點把溫暖縫進他們的未來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