糖水鋪的玻璃柜里擺著各色甜品,桂花糖芋苗在瓷碗里冒著熱氣,甜香混著桂花香飄滿整個小店。陰念糍用勺子舀起一塊芋頭,遞到沈逸塵嘴邊:“你嘗嘗,這家的芋頭燉得好軟,比上次吃的還甜?!?/p>
沈逸塵張嘴接住,軟糯的芋頭在舌尖化開,甜味卻沒滲進心里——剛才街角那道米白色身影還在眼前晃,蘇清鳶垂眸描摹陰念糍眉眼的樣子,像根刺,扎得他心口發(fā)緊。他攥著勺子的手微微用力,瓷勺邊緣硌得指節(jié)發(fā)疼。
“怎么不吃了?”陰念糍看著他碗里沒動的芋苗,皺起眉,“是不是不好吃?早知道就點你愛吃的紅豆沙了?!?/p>
“沒有,很好吃?!鄙蛞輭m回神,勉強笑了笑,舀起一勺芋苗遞到她嘴邊,“你多吃點,補補氣血?!彼闹讣馀龅剿淖齑剑杏X到她下意識的躲閃,心口又是一沉——她是不是察覺到什么了?剛才蘇清鳶的目光,是不是讓她起了疑心?
從糖水鋪出來,天色已經(jīng)暗透,街燈的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,卻沒帶來多少暖意。沈逸塵開車時,總?cè)滩蛔暮笠曠R看陰念糍,她靠在副駕上,望著窗外的街景,神色淡淡的,沒像平時一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。
回到家,陰念糍徑直走向工作室,手里抱著沒繡完的小老虎掛件。沈逸塵跟在她身后,看著她坐在繡架前,指尖拿著繡針,卻半天沒下針,只是盯著布面上的老虎眼睛發(fā)呆。
“要不要我?guī)湍愦┚€?”他走過去,拿起一根紅色絲線,卻被她輕輕推開。
“不用了,我自己來就好?!标幠铘俚穆曇艉茌p,避開他的目光,“你今天累了,去休息吧,我繡完這只就睡。”
沈逸塵站在原地,看著她緊繃的側(cè)臉,喉結(jié)動了動,想說什么,卻又把話咽了回去。他轉(zhuǎn)身走出工作室,腳步有些虛浮——他該怎么跟她說?說剛才那個女人是蘇清鳶?說她的眉眼像極了年輕時的蘇清鳶?說他一開始接近她,只是把她當成替身?
回到臥室,沈逸塵從西裝內(nèi)袋里掏出那個牛皮紙信封,里面的玉蘭花瓣已經(jīng)有些卷邊,紙條上的字跡卻依舊清晰:“舊地,周三下午三點?!彼垪l,胸口的悶意越來越重,眼前開始發(fā)暈,那些混亂的念頭纏在一起,像要把他吞噬。
他下意識地摸向床頭柜的藥瓶,擰開瓶蓋,倒出兩粒白色藥片,就著冷水咽了下去。藥片的苦味在舌尖散開,卻壓不下心里的慌亂——他怕周三的見面,怕蘇清鳶說出更傷人的話,更怕陰念糍知道真相后,會帶著她的繡線香,徹底離開他。
不知過了多久,臥室門被輕輕推開。沈逸塵猛地回頭,看到陰念糍站在門口,手里拿著一件他的外套,眼底帶著點擔憂:“你剛才把外套落在客廳了,我給你拿過來。”
她的目光落在床頭柜的藥瓶上,瞳孔微微縮了一下,卻沒問,只是把外套放在床上,輕聲說:“早點睡,別想太多。”
沈逸塵看著她轉(zhuǎn)身離開的背影,心口像被掏空了一塊。他想喊住她,想抱住她,告訴她所有的秘密,可喉嚨卻像被堵住一樣,發(fā)不出聲音。他只能攥著藥瓶,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,眼底的紅血絲越來越明顯。
深夜的月光透過窗戶,落在藥瓶上,泛著冷光。沈逸塵靠在床頭,手里還攥著那個牛皮紙信封,胸口的悶意漸漸散去,可心里的恐慌卻越來越深——他知道,周三的見面躲不過去,那個藏在心底的秘密,也遲早會被揭開。而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祈禱時間能慢一點,再慢一點,讓他多貪戀一會兒,這份帶著繡線香的溫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