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上海,梧桐葉剛剛開始泛黃,陽光透過百葉窗在《權謀》劇本研討會的長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林晚星將鬢角滑落的碎發(fā)別到耳后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——那是她熬了三個通宵修改的第四版大綱。
"林老師,您覺得這個權謀線的反轉力度夠嗎?"執(zhí)行導演推過來的劇本上,某頁邊角已經(jīng)被咖啡漬暈染出淺褐色的云團。
22歲的編劇抬起頭時,會議室的空調恰好發(fā)出一聲輕微的嗡鳴。她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卡其色長褲,帆布鞋上沾著今早趕地鐵時濺到的泥點,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,像是落滿了夏夜的星辰。"第三章這里,"她纖細的手指點在"太子監(jiān)國"那場戲的臺詞旁,"如果把密信的線索提前埋在戶部尚書的賬本里,后面揭露通敵叛國時會更有沖擊力。"
就在這時,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。
林晚星下意識轉頭的瞬間,正看見朱一龍站在逆光的門口。他穿著劇中角色的藏青色常服,墨發(fā)用玉冠束起,幾縷碎發(fā)垂在飽滿的額前。不同于屏幕上或冷冽或深沉的角色形象,此刻他的眼底帶著剛結束拍攝的疲憊,卻依然微微頷首致意,聲音溫潤如玉石相擊:"抱歉,剛結束上一場戲。"
整個會議室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三秒。
作為這部S+級權謀劇的男主角,朱一龍的敬業(yè)是業(yè)內公認的。林晚星攥著筆的手指微微收緊——她寫的小說被改編成劇本時,從未想過會由他來演繹自己筆下那位隱忍腹黑的七皇子。
"朱老師來得正好,"制片人笑著打破沉默,"我們正在討論林老師改的新大綱。"
朱一龍在長桌另一端坐下,目光掠過林晚星攤開的筆記本時,注意到那些娟秀字跡旁偶爾畫著的小貓簡筆畫。他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,伸手接過劇本的動作帶著恰到好處的禮貌距離:"我看過林老師的《紫宸春深》,里面對朝堂博弈的描寫很見功力。"
林晚星的耳尖騰地紅了。那本讓她一戰(zhàn)成名的權謀小說,其實是她十七歲時躲在大學圖書館角落寫的。她訥訥地說:"謝謝朱老師,您的角色理解...很到位。"
這句話倒是真心實意。半個月前的劇本圍讀會上,朱一龍對七皇子那句"以身為棋,落子無悔"的臺詞處理,讓她這個原作者都驚覺:原來自己筆下的人物,還可以有這樣深沉的層次。
"關于密信線索,"朱一龍忽然翻到剛才討論的那一頁,修長的手指點在"賬本"二字上,"如果讓七皇子在查賬時故意打翻硯臺,用墨汁掩蓋賬本上的關鍵數(shù)字,會不會更符合他隱忍布局的性格?"
林晚星怔住了。
這個細節(jié)她從未想過。但仔細一想,七皇子作為劇中最擅長偽裝的角色,用看似笨拙的意外來掩蓋發(fā)現(xiàn),確實比直接找到線索更有張力。她望著男人專注的側臉,午后的陽光恰好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頜線,忽然覺得筆記本上那些權謀詭計,在這一刻有了鮮活的溫度。
"這個改動..."她定了定神,筆尖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,"我覺得可以試試。"
會議室里重新響起討論聲時,朱一龍狀似不經(jīng)意地將自己面前那杯未動過的熱可可推到了林晚星手邊。陶瓷杯壁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,燙得她心跳漏了一拍。
窗外的梧桐葉又落下幾片,在窗臺上鋪成小小的金色地毯。林晚星低頭喝了一口熱可可,甜而不膩的暖流從喉嚨一直淌到心底。她偷偷抬眼,正對上朱一龍看過來的目光,那雙總是盛滿角色情緒的眼睛里,此刻映著她的影子,像藏著一整個溫柔的秋天。
劇本研討會結束時,夕陽正將天邊的云染成琥珀色。林晚星收拾筆記本時,發(fā)現(xiàn)朱一龍落在桌角的鋼筆——那是支復古款的派克鋼筆,筆帽上刻著精致的藤蔓花紋。
"朱老師,您的筆!"她抱著筆記本追出去時,男人正站在回廊盡頭接電話。晚風掀起他常服的衣袂,勾勒出清瘦卻挺拔的背影。
朱一龍轉過身,講電話的聲音頓了頓,對著聽筒輕聲說了句"先這樣"。他接過鋼筆的手指修長干凈,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。"謝謝,"他看著她懷里筆記本封面上繡的貓咪書簽,"這是...布偶貓?"
"嗯!是我自己繡的。"林晚星下意識護住書簽,那是她寫稿卡文時用來解壓的小愛好。
"很可愛。"朱一龍的目光落在她微紅的耳垂上,"聽說林老師為了寫劇本,在劇組附近租了房子?"
林晚星驚訝地抬頭:"您怎么知道?"
"昨天深夜看到你房間還亮著燈。"他指了指不遠處的酒店公寓,"我住12樓,正好能看到你的窗戶。"
空氣突然變得有些微妙。林晚星想起自己昨晚為了修改臺詞,趴在書桌上睡著了,臉上可能還沾著墨水...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。
"劇本寫得順利嗎?"朱一龍適時轉移話題,語氣自然得仿佛只是關心工作。
"還好..."林晚星小聲說,"就是七皇子和女主決裂那場戲,總覺得情緒不到位。"
朱一龍沉吟片刻,忽然提議:"如果不介意,我們現(xiàn)在可以對一下臺詞?"
暮色四合的回廊里,只剩下兩人的聲音在回蕩。當念到"從此君是階下囚,我是座上客"這句臺詞時,朱一龍忽然上前半步,眼底翻涌著七皇子壓抑的痛苦與決絕。林晚星的心跳驟然加速,手中的劇本差點滑落——他的眼神太有穿透力,仿佛真的將她拉入了那個波譎云詭的朝堂。
"這里的情緒,"他后退一步,語氣恢復平靜,"其實可以再隱忍一點。七皇子的愛,從來都是藏在權謀之下的。"
林晚星怔怔地點頭,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看呆了。她慌忙低下頭整理劇本,卻發(fā)現(xiàn)朱一龍正彎腰幫她撿掉落的書簽。月光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,投下一小片溫柔的陰影。
"明天拍攝加油。"他將書簽遞還給她,轉身走向電梯間。
回到公寓時,林晚星發(fā)現(xiàn)筆記本上多了一行字——是用朱一龍那支鋼筆寫的,字跡遒勁有力:"情到深處,言簡意賅。"旁邊還畫了個簡筆畫的小貓,歪著腦袋像是在笑。
她摸著那行字,耳尖又開始發(fā)燙。窗外的月光正好,將書桌上的熱可可映出一圈朦朧的光暈,就像某個人心底悄悄泛起的漣漪。
第二天的拍攝現(xiàn)場,林晚星抱著保溫杯縮在監(jiān)視器后面,看著朱一龍在鏡頭前的表演。
當七皇子被誣陷打入天牢時,他穿著單薄的囚服跪在冰冷的地面上,雨水混著泥漿濺在他清俊的臉上。導演喊"卡"的瞬間,朱一龍立刻起身,卻因為跪得太久踉蹌了一下。
林晚星幾乎是本能地沖過去遞上毛巾。男人接過毛巾的同時,低聲說了句"謝謝",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。
"朱老師,您沒事吧?"她注意到他膝蓋處的衣料已經(jīng)濕透。
"沒事。"朱一龍笑了笑,眼尾的細紋在陽光下格外清晰,"以前拍古裝劇,比這辛苦多了。"
場務送來姜湯時,朱一龍自然地將其中一杯遞給她:"暖暖身子,看你凍得嘴唇都白了。"
林晚星接過杯子,指尖觸到他微涼的手指,像有微弱的電流竄過。她忽然想起昨天對臺詞時,他靠近時身上淡淡的松木香,混雜著雨水的清新氣息。
"林老師!"副導演的喊聲打斷了她的思緒,"道具組說賬本上的密信需要重新寫,您能幫忙嗎?"
林晚星趕到道具間時,發(fā)現(xiàn)朱一龍也在那里。他正拿著毛筆,在宣紙上一筆一劃地寫著劇中的密信內容。墨香與他身上的氣息交織在一起,形成一種令人心安的味道。
"朱老師的字真好看。"林晚星由衷贊嘆。那筆漂亮的瘦金體,和她小說里描寫的七皇子筆跡如出一轍。
朱一龍放下毛筆,示意她也試試。林晚星握著筆的手有些顫抖,墨滴在宣紙上暈開一小團污漬。她窘迫地想扔掉,卻被朱一龍按住手腕:"別急,手腕要穩(wěn)。"
他溫熱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,帶著常年握筆形成的薄繭。林晚星的心跳如擂鼓,幾乎聽不到他講解運筆技巧的聲音。當"與君共勉"四個字終于寫好時,兩人的呼吸在宣紙上空交織,誰都沒有先松開手。
"卡擦"一聲輕響,不知哪個工作人員路過拍下了這一幕。朱一龍迅速收回手,耳根泛起可疑的紅暈:"繼續(xù)拍戲吧。"
林晚星看著宣紙上那行略顯稚嫩卻帶著溫度的字跡,忽然覺得這個秋天,或許會比她筆下的任何一個故事都要動人。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,像是在低聲訴說著某個剛剛開始的秘密。
劇組的拍攝總是忙碌到深夜。林晚星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在監(jiān)視器旁,看著回放里朱一龍的表演細節(jié),指尖在鍵盤上敲下修改意見。忽然,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出現(xiàn)在視野里。
"還沒休息?"朱一龍的聲音帶著剛卸完妝的沙啞,發(fā)梢還帶著濕氣。他今天拍了整整18場戲,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。
林晚星驚訝地抬頭:"朱老師怎么也還沒睡?"
"看到你房間燈亮著。"他指了指窗外,"編劇組都下班了。"
整個辦公區(qū)只剩下他們兩人,電腦屏幕的冷光映在朱一龍臉上,柔和了他輪廓分明的五官。林晚星接過牛奶的手指有些發(fā)燙:"七皇子登基那場戲,我想加段獨白。"
"關于什么?"朱一龍拉過一把椅子坐下,自然而然地湊近看她的文檔。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混著淡淡的煙草味,形成一種令人安心的氣息。
"關于權力與孤獨。"林晚星小聲解釋,"他贏了天下,卻永遠失去了摯愛。"
朱一龍沉吟片刻,忽然念出一段臺詞:"朕的金鑾殿,從來只有朕一個人。"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,仿佛七皇子真的站在眼前。
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望著男人認真的側臉,忽然鼓起勇氣:"朱老師,您覺得...七皇子愛過女主嗎?"
"愛過。"朱一龍毫不猶豫,"在他把兵符交給她的時候,在他替她擋下那杯毒酒的時候,在他選擇放手讓她離開的時候。"他轉過頭,目光灼灼地看著她,"就像..."
話未說完,道具組突然有人進來取東西。兩人迅速拉開距離,林晚星的臉頰燙得能煎雞蛋。
等人走后,朱一龍輕聲說:"早點休息,明天還要拍登基大典。"他起身時,袖口蹭過她的手背,留下短暫的溫熱觸感。
凌晨三點,林晚星終于寫完那段獨白。她揉著酸痛的肩膀看向窗外,發(fā)現(xiàn)12樓的燈依然亮著。桌上的牛奶早已涼透,杯底卻沉著一顆小小的糖——那是她小時候外婆總放的桂花糖。
第二天的登基大典拍攝現(xiàn)場,林晚星盯著監(jiān)視器里的朱一龍,忽然想起昨晚那顆桂花糖。
當群演山呼"吾皇萬歲"時,七皇子站在丹陛之上,玄色龍袍襯得他身形愈發(fā)挺拔。可林晚星卻從他眼底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落寞——那正是她昨晚寫的"權力孤獨"。
"卡!完美!"導演興奮地拍板,"林老師這段改得太神了!"
林晚星正想謙虛兩句,卻看到朱一龍朝她走來。他摘下沉重的冕旒,額角沁著細密的汗珠:"那段獨白,加得很好。"
"是朱老師演得好。"她遞過紙巾,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膚,像有電流竄過。
收工時,朱一龍忽然叫住她:"林老師,等一下。"他從助理那里拿來一個保溫杯,"我媽寄來的桂花糕,你應該會喜歡。"
林晚星接過溫熱的保溫杯,蓋子上還印著可愛的貓咪圖案。她抬頭想說謝謝,卻看到朱一龍耳根的紅暈——原來不茍言笑的七皇子,也會有這樣青澀的一面。
"明天殺青宴,"他忽然開口,"我能請你跳舞嗎?"
夕陽的金輝灑在兩人身上,將影子拉得很長很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