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山洞時，天邊已泛起魚肚白。
侍衛(wèi)見趙靖宸受傷，皆是大驚，連忙上前接應(yīng)。蘇婉清依舊昏迷，但服下保命丹后氣息尚穩(wěn)。
趙靖宸揮退眾人，只留林微薇在身旁。他坐在石凳上，褪下半邊衣衫，露出包扎好的傷口，沉聲道：“藥。”
林微薇連忙將裝有九轉(zhuǎn)還魂草的玉盒奉上。趙靖宸檢查無誤，吩咐侍衛(wèi)拿去小心煎煮。
山洞里只剩下他們兩人，氣氛有些微妙的凝滯。昨夜的擁抱和低語仿佛還殘留著溫度，讓林微薇不敢直視趙靖宸的眼睛。
“你的傷...要不要重新包扎一下？”林微薇沒話找話，眼睛盯著地面。
趙靖宸沒說話，只是將金創(chuàng)藥瓶推到她面前，意思很明顯。
林微薇心跳漏了一拍。她深吸一口氣，走上前，小心翼翼地解開自己之前笨拙包扎的布條。
傷口因為奔波有些崩裂，血跡斑斑。她拿起藥瓶，手指卻有些發(fā)抖。
一只溫?zé)岬拇笫指采狭怂氖直?，穩(wěn)住了她的顫抖。
林微薇猛地抬頭，對上趙靖宸深邃的眼眸。他看著她，語氣平淡卻不容拒絕：“專心點。”
只是簡單的三個字，卻讓林微薇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。她低下頭，努力忽略手背上傳來的灼熱溫度，屏住呼吸，將藥粉一點點灑在傷口上。
她的指尖偶爾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他肩胛的皮膚，溫?zé)岬?，帶著蓬勃的生命力?/p>
每一次觸碰，都像細(xì)小的電流竄過，讓她心尖發(fā)顫。她能感覺到趙靖宸的目光一直落在她頭頂，灼灼的，帶著審視，又似乎有些別的什么。
【警告！親密接觸！偏差度29.5%！接近臨界值！】
系統(tǒng)的警告讓她動作一僵。
趙靖宸立刻察覺到了她的異樣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沒...沒什么。”林微薇慌忙搖頭，加快了手上的動作，只想趕緊結(jié)束這磨人的煎熬。
就在她快要包扎好的時候，趙靖宸忽然開口，狀似無意地問：“你背上的舊傷，也是小時候留下的？”
林微薇心里咯噔一下。
她背上確實有些細(xì)小的疤痕，是之前完成系統(tǒng)任務(wù)時，為了制造意外留下的，為了看起來真實，她對自己也下了狠手。沒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。
“嗯...是啊。”她含糊地應(yīng)道，不敢多說。
趙靖宸卻似乎不打算輕易放過這個話題：“什么樣的意外，會留下那樣...規(guī)律的傷痕？”他的聲音低沉，帶著探究。
林微薇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。他懷疑了！他果然還是懷疑了！
她該怎么解釋？電擊傷痕怎么可能規(guī)律？!
就在她大腦飛速運(yùn)轉(zhuǎn)，試圖編造借口時，趙靖宸卻突然伸手，用指尖輕輕拂過她剛剛包扎好的傷口邊緣。
那觸碰很輕，卻像帶著火星，燙得林微薇渾身一顫，差點跳起來。
“就像這個，”趙靖宸的目光鎖住她瞬間慌亂的眼睛，語氣慢悠悠的，卻帶著千斤重量，“新的傷口下面，蓋著舊的。林微薇，你身上，到底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？”
他的指尖沒有離開，反而順著她的手臂，緩緩下滑，最終停留在她手腕內(nèi)側(cè)一個極淡的、幾乎看不見的陳舊疤痕上（也是系統(tǒng)懲罰的痕跡）。
他的指腹帶著薄繭，摩挲著那處肌膚，帶來一陣陣戰(zhàn)栗。
林微薇渾身僵硬，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他的動作曖昧至極，眼神卻銳利如刀，仿佛要將她剝皮拆骨，看清內(nèi)里。
逃？無處可逃。承認(rèn)？死路一條。
巨大的壓力和一種奇異的、被拆穿般的羞恥感席卷了她。
眼淚毫無預(yù)兆地涌了上來，在她眼眶里打轉(zhuǎn)，卻倔強(qiáng)地不肯落下。
“殿下...”她的聲音帶著哽咽和絕望的沙啞，“有些事...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...你也不會信...”
她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，望進(jìn)他深不見底的眸子里，帶著一種豁出去的脆弱：“如果我告訴你...我有不得已的苦衷...我所做的一切，很多時候并非本意...你...會信我嗎？”
這是她第一次，如此接近真相地向他透露自己的處境。
她在賭，賭他心中那一點點因昨夜而產(chǎn)生的不同。
趙靖宸看著她淚光閃爍的眼睛，那里面盛滿了委屈、恐懼和一種近乎乞求的真誠。
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。他想起了她擋箭時的決絕，密道里的選擇，昨夜為他落淚時的慌亂...
理智告訴他，這個女人滿口謊言，不可輕信。但直覺和一種莫名的情感，卻讓他無法像從前那樣，直接給她定罪。
他的指尖依舊停留在她的手腕上，能感受到她脈搏的狂跳。他俯下身，靠近她，兩人鼻尖幾乎相觸，呼吸交融。
“那就告訴我，”他的聲音壓得極低，帶著蠱惑般的磁性，“你的苦衷是什么？是誰在逼你？”
太近了！林微薇能清晰地數(shù)清他長長的睫毛，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氣息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。他的目光像一張網(wǎng)，將她牢牢困住。
說出來！說出來也許就解脫了！一個聲音在她腦海里吶喊。
但另一個聲音，系統(tǒng)的死亡警告，像冰水一樣澆熄了她的沖動。
【終極抹殺警告！宿主若泄露系統(tǒng)存在，將立即執(zhí)行抹殺程序！】
林微薇猛地閉上眼，淚水終于滑落。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，踉蹌著后退兩步，靠在冰冷的石壁上，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。
“對不起...”她搖著頭，聲音破碎不堪，“我不能說...真的不能說...”
看著她瞬間崩潰的樣子，趙靖宸眼底翻涌著復(fù)雜的情緒——有失望，有惱怒，但更多的，是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心疼和無力感。
他站直身體，沒有再逼問。山洞里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過了許久，他才緩緩開口，語氣恢復(fù)了平時的冷淡，卻少了幾分凌厲：“把藥給婉清服下吧?！?/p>
這算是...暫時放過她了？
林微薇如蒙大赦，幾乎是逃也似的拿起煎好的藥，走向蘇婉清。
看著她倉皇的背影，趙靖宸眸色深沉。
他越來越確定，林微薇身上有一個巨大的、她無法掌控也無法言說的秘密。
而這個秘密，似乎正將她折磨得痛苦不堪。
他原本只是想查明真相，消除威脅。
但現(xiàn)在，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竟然...有點想把她從那種痛苦里拉出來。
這種陌生的念頭，讓他感到一絲煩躁，卻又無法忽視。
極限的拉扯，無聲的試探。
信任的碎片尚未拼湊完整，曖昧的情愫卻在危機(jī)四伏的土壤里，悄然滋生。
而遠(yuǎn)處，二皇子布下的天羅地網(wǎng)，正在緩緩收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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