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正文內(nèi)容]
雨點砸在玻璃窗上,發(fā)出密集的“啪啪”聲。林晚站在客廳中央,手里還攥著那張寫著條件的紙條。她盯著上面那句“用文件換遺體”,指節(jié)微微發(fā)白。
屋子里很安靜,只有墻上的鐘在滴答作響。
顧承淵靠在沙發(fā)上,身上還纏著繃帶。他閉著眼,呼吸平穩(wěn),看起來睡著了??闪滞碇?,他沒睡。從剛才開始,他的胸膛起伏就不太對勁。
“你醒了?!彼p聲說。
顧承淵沒睜眼,只是喉結(jié)動了一下。
林晚走過去,在他旁邊坐下。她聞到他身上的藥味混著汗味,還有點鐵銹味,像是傷口滲血了。
“你別說話,聽我說?!彼Z氣平靜,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你想讓我放棄,不想我冒險去拿那份文件。但我沒有別的選擇。”
顧承淵終于睜開眼,目光落在她臉上。
“你不知道那個地方有多危險。”他的聲音低啞,帶著沙沙的粗糲感。
林晚看著他,眼神不閃不避?!拔冶日l都清楚?!?/p>
她伸手輕輕碰了碰他手背,指尖有些涼。
“三年前,是你從十八樓摔下來的時候,我沒放棄你。現(xiàn)在,輪到我了?!?/p>
顧承淵的手猛地收緊,指節(jié)泛白。
“我不是你。”他說。
林晚笑了,笑得很輕,眼里卻沒有笑意。
“是啊,你是顧承淵,特種部隊出來的硬漢??晌沂橇滞?,林建國的女兒。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份文件意味著什么?”
她站起身,走到窗邊。外面的雨更大了,遠處的燈在雨幕里模糊成一團團光暈。
“林家的人不會幫我,他們巴不得我死。林婉兒已經(jīng)放出話了,說我要是敢踏進林宅一步,就讓保安把我轟出去?!?/p>
她回頭看了他一眼,眼神冷得像刀。
“可我還是要去。”
顧承淵撐著身子坐起來,繃帶被扯得繃緊。
“我陪你去?!?/p>
林晚搖頭?!安恍小!?/p>
“為什么?”他的聲音陡然拔高。
“因為你還沒好?!彼恼Z氣不容反駁,“而且……我不能讓你再替我擋一次。”
空氣忽然靜了。
窗外的風(fēng)卷著雨撲過來,敲打玻璃的聲音仿佛心跳。
顧承淵看著她,眼神變了。
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嗎?”他緩緩開口,“那天晚上,你偷偷換了監(jiān)控錄像,替我爭取時間。你明明可以報警,卻選擇了最危險的路?!?/p>
林晚沒說話。
“你為什么要這么做?”他問。
林晚沉默了幾秒,才低聲回答:“因為我欠你的。”
她轉(zhuǎn)身朝門口走,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。
“你不是欠我?!彼穆曇艉茌p,卻帶著一股壓不住的情緒,“你是怕我死?!?/p>
林晚的手頓住了。
她沒回頭,但肩膀微微抖了一下。
“你錯了?!彼f,“我只是不想你死在我面前?!?/p>
說完,她抽回手,推開門走了出去。
屋子里只剩下顧承淵一個人。
他望著門的方向,手還保持著剛才抓空的姿勢,良久沒動。
林宅。
深夜的林宅燈火通明,但氣氛卻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林婉兒坐在主位上,手里端著一杯茶,臉色陰沉。
“她真敢來?”她冷笑。
林浩然坐在對面,正把玩著手機,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。
“她要是不來,咱們也不用這么麻煩。”他說,“但現(xiàn)在她來了,就說明她已經(jīng)拿到了文件?!?/p>
林婉兒放下茶杯,手指輕輕敲著桌面。
“她能拿到文件,說明背后有人幫她?!彼[起眼,“你說會不會是……顧承淵?”
林浩然笑了笑,笑容有點諷刺。
“那個廢人?從十八樓摔下來都沒死,命是夠大。但他現(xiàn)在連走路都困難,能幫她什么?”
林婉兒沒說話,眼神卻更深了。
“不管是誰,只要她敢踏進林宅,就別想活著出去。”
林晚站在林宅門口,雨水順著傘沿往下淌。
她深吸一口氣,推開大門。
大廳里一片寂靜。
她走進去,腳步聲在地板上回響。
“歡迎回家,林小姐?!绷滞駜旱穆曇魪臉翘菘趥鱽怼?/p>
林晚抬頭,看到她正緩緩走下臺階,裙擺隨著動作輕輕晃動,像一朵盛開的毒花。
“你來得比我想象中快?!绷滞駜何⑿?,“我還以為你會多掙扎一會兒?!?/p>
林晚沒理會她,徑直走向書房。
“文件呢?”她問。
“你確定要交換?”林婉兒沒有動,聲音卻冷了下來。
“我?guī)砹?。”林晚從包里取出一個牛皮紙袋,遞了出去。
林婉兒沒接,反而笑了。
“你知道嗎?你爸臨死前,也說過同樣的話?!彼従徸呓八f,只要我把文件藏好,他就不會死?!?/p>
林晚眼神一冷。
“他錯了?!绷滞駜豪^續(xù)道,“所以他死了?!?/p>
“而你……”她停在林晚面前,伸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,“你也錯了。”
林晚猛地后退一步,甩開她的手。
“你到底想怎樣?”她咬牙。
林婉兒收回手,眼神變得森冷。
“我要你跪下?!?/p>
“不可能?!?/p>
“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?!?/p>
她打了個響指,門外立刻進來幾個黑衣保鏢。
林晚后退幾步,背抵著書柜,眼神掃過四周,尋找脫身之法。
就在這時,大門被人一腳踹開。
顧承淵站在門口,渾身濕透,眼神冰冷。
他一手扶著門框,一手握著槍。
“誰敢動她,死。”他說。
林婉兒愣了一下,隨即笑出聲。
“你還真是陰魂不散。”她看向他,“你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,還能開幾槍?”
顧承淵沒說話,只是抬起槍,對準(zhǔn)她。
“我只開一槍?!彼f,“就夠了?!?/p>
林婉兒的笑容僵在臉上。
“你們最好現(xiàn)在就放她走?!彼曇衾潇o得可怕,“否則……沒人能活著離開。”
氣氛驟然緊繃。
林浩然從側(cè)門走出來,手里拿著一把匕首。
“你當(dāng)這里是戰(zhàn)場?”他冷笑,“你連站都站不穩(wěn),還敢威脅我們?”
顧承淵看著他,眼神毫無波瀾。
“那你試試看?!?/p>
林浩然握緊匕首,往前邁了一步。
“住手!”一個聲音突然響起。
所有人回頭。
林婉兒的臉色瞬間變了。
門口站著一個男人,穿著黑色風(fēng)衣,帽檐壓得很低。
他走進來,摘下帽子。
一張與林晚極為相似的臉出現(xiàn)在眾人眼前。
“哥?”林晚脫口而出。
男人看著她,眼神復(fù)雜。
“你終于來了。”他說,“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林婉兒臉色慘白。
“夜梟……”她喃喃。
男人點頭。
“是我。”
林晚愣住了。
“你……你是那個勒索我的人?”
夜梟點頭。
“是?!?/p>
“為什么?”
“因為我想讓你知道真相?!彼穆曇艉茌p,“關(guān)于你爸,關(guān)于我,關(guān)于我們真正的母親?!?/p>
林晚的心猛地揪緊。
“你媽……是誰?”
夜梟看著她,眼中閃過一絲痛意。
“是我們共同的母親?!彼f,“她叫蘇婉秋?!?/p>
林晚瞳孔一縮。
這個名字,她太熟悉了。
那是母親的名字。
“你媽……不是林建國的妻子?!币箺n緩緩開口,“她是我的親生母親,也是你爸的情人?!?/p>
林晚呼吸一滯。
“所以你是……”
“我是你同母異父的哥哥?!币箺n說,“林建國害死了我們的母親,也害死了我原本的人生。”
林晚整個人都僵住了。
“你爸留下的文件,不僅關(guān)乎林家,更關(guān)乎我們母親的死?!币箺n繼續(xù)道,“我逼你去找它,是想讓你親眼看看,林建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?!?/p>
林晚的眼淚緩緩落下。
“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?”
夜梟看著她,眼神里滿是疼惜。
“我不想你恨我。”他說,“可現(xiàn)在,我只能讓你恨我。”
林婉兒在一旁臉色慘白,步步后退。
“你……你不能這樣!林家不會放過你!”
夜梟冷笑。
“我已經(jīng)不在乎林家了?!?/p>
他轉(zhuǎn)頭看向林晚。
“你呢?”
林晚站在原地,眼淚還在流,但眼神已經(jīng)變了。
她看著他,緩緩點頭。
“我跟你一起查下去。”
顧承淵站在門口,看著這一切,眼神暗了暗。
他知道,從這一刻起,一切都變了。
[未完待續(xù)]夜梟的聲音像一根針,扎進林晚的心臟。她看著他,嘴唇微微顫抖,卻發(fā)不出聲音。
林婉兒突然尖叫起來:“你們母子都是禍害!要不是林建國收留你們,你們早就死在外面了!”
夜梟眼神一冷,“收留?你是不是忘了,蘇婉秋是被你們逼死的?!?/p>
林婉兒臉色慘白,后退幾步,撞到了茶幾。她指著夜梟,手指發(fā)抖,“你……你懂什么!你以為你爸是好人?他害得我一輩子不能生孩子!他該死!”
林晚猛地抬頭,聲音沙啞,“你說什么?”
林婉兒嘴角抽搐了一下,忽然笑了,“你不知道吧?你媽懷你的時候,林建國為了保住事業(yè),不讓你媽去醫(yī)院,結(jié)果難產(chǎn),差點一起死在屋里。從那以后,我就再也不能懷孕了?!?/p>
她的聲音越來越尖利,“你媽是害我一輩子不能當(dāng)母親的罪魁禍?zhǔn)?!她該死!?/p>
林晚的臉色瞬間慘白,腳下一軟,幾乎站不住。
夜梟上前一步,扶住她的肩膀。
“別聽她胡說?!彼穆曇艉茌p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她才是那個害死蘇婉秋的人。你媽只是個替罪羊。”
林婉兒瘋狂地?fù)u頭,“你們胡說八道!你們根本不知道真相!”
她轉(zhuǎn)身沖向書柜,拉開一個暗格,掏出一個老舊的日記本。
“你們想知道真相?那就看看這個!”
她把日記本砸在地上,封皮上赫然寫著“林建國”三個字。
林晚蹲下身,撿起本子,手指微微顫抖。
夜梟看著她,“你確定要看嗎?”
林晚點點頭,翻開第一頁。
紙張泛黃,字跡工整。
【1998年3月】
“今天,婉兒又鬧著要孩子??伤呀?jīng)做過三次試管嬰兒,醫(yī)生說不能再試了。我知道她心里苦,但我也無能為力。我只能陪她去廟里求簽,希望老天開眼……”
林晚的手指一頓。
她繼續(xù)翻下去。
【1999年5月】
“婉兒情緒越來越不穩(wěn)定,經(jīng)常半夜哭醒。她說是我害她不能生孩子,說我是騙子,是負(fù)心漢。我不知道還能撐多久……”
【2000年1月】
“遇見了蘇婉秋。她是個好女人,溫柔、聰明、理解我。她從不問我關(guān)于孩子的過去,只靜靜地聽我說話。我想,也許我終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……”
林晚的眼淚滴在紙上,暈開了墨跡。
夜梟站在她身后,眼神沉重。
林婉兒坐在地上,喃喃自語,“你們不知道……你們什么都不懂……”
林晚繼續(xù)往下翻。
【2001年7月】
“婉兒發(fā)現(xiàn)了我和蘇婉秋的事。她發(fā)瘋一樣撕了我的襯衫,說我背叛她,說我不要臉。她還說……她不會放過蘇婉秋?!?/p>
林晚的手一抖,日記本差點掉落。
【2002年4月】
“蘇婉秋懷孕了。我很高興,可我知道婉兒不會放過她。我必須保護她,保護他們母子。我已經(jīng)安排好了,等孩子出生,我們就離開這里……”
林晚咬住嘴唇,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【2003年10月】
“婉兒瘋了。她趁我不在,闖進蘇婉秋的家,把她推下了樓。我趕到時,她已經(jīng)不行了。孩子……也沒保住?!?/p>
“我不能報警。婉兒是林家大小姐,警方會偏向她。我只能讓這件事永遠埋葬。”
“但我對不起蘇婉秋,也對不起那個還沒出生的孩子。我會用余生來贖罪?!?/p>
林晚的手徹底僵住了。
她緩緩合上本子,抬起頭,看向林婉兒。
林婉兒坐在地上,眼神空洞,嘴里不斷念叨著什么。
夜梟看著她,眼神里沒有一絲憐憫。
“現(xiàn)在你知道了吧?”他的聲音低沉,“是誰害死了我們的母親?!?/p>
林晚的手緊緊攥著本子,指節(jié)泛白。
“你……為什么要這樣做?”她的聲音幾乎聽不見。
林婉兒抬起頭,眼里滿是血絲,“因為她搶走了我的丈夫……她搶走了我最后的希望……”
林晚閉上眼,長長地吸了一口氣。
然后,她睜開眼,看向夜梟。
“我們走?!?/p>
夜梟點頭,伸手扶住她。
門口,顧承淵依然站在那里,握著槍,目光冷冽。
林浩然站在角落,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。
“你們以為這樣就結(jié)束了嗎?”他輕聲說,“林家不會放過你們的。”
林晚轉(zhuǎn)頭看他一眼,眼神平靜而堅定。
“那就來吧?!?/p>
她走出門,夜風(fēng)撲面而來,帶著雨水的寒意。
夜梟跟在她身邊,沉默地走著。
顧承淵最后看了屋內(nèi)一眼,收起槍,也走了出去。
雨還在下,路燈下的水洼映出模糊的身影。
三個人站在雨中,彼此之間卻沒有一句話。
直到林晚開口。
“接下來,我們?nèi)ツ膬???/p>
夜梟看著遠方,“去找剩下的證據(jù)?!?/p>
顧承淵沉默片刻,低聲道:“我去。”
林晚看了他一眼,沒說話。
雨點打在傘面上,發(fā)出密集的敲擊聲。
遠處,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來,在他們面前停下。
車窗降下,露出一張陌生卻熟悉的臉。
“上車?!蹦侨苏f。
林晚愣了一下。
夜梟卻笑了,“看來,有人比我們更快一步?!?/p>
他們上了車。
車子駛?cè)胍股?,消失在雨幕中?/p>
車內(nèi),一片沉默。
只有雨刷器來回擺動的聲音,像心跳。
(未完待續(xù)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