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朦朧是第一次坐這種往返于城市與鄉(xiāng)鎮(zhèn)之間的長途大巴。

車身的漆色有些斑駁，車內(nèi)彌漫著一種混合了汽油、陽光和塵土的獨特氣味。乘客們提著大包小包，操著濃重的方言熟絡(luò)地跟司機打招呼。

一位穿著舊中山裝的大爺小心翼翼地把一個綁著雙腳、咯咯叫的老母雞塞進行李架；另一個大媽則反復(fù)叮囑司機，把一個沉甸甸的編織袋在路過某個村口時捎給親戚。

于朦朧和宋離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，他新奇地看著這一切。

車緩緩啟動，搖搖晃晃地駛出市區(qū)，窗外的景色從樓房逐漸變?yōu)閺V闊的田野和初綠的草甸。

他們這對容貌出眾的年輕人，很快引起了同車乘客的注意。

前排一位面容慈祥的大媽回過頭，用帶著濃郁河套地區(qū)口音的方言笑著對宋離說

路人這后生，長得真?。“赘裆?，高格挑挑，是你對象哇？

宋離有些不好意思，點點頭，也用方言回了一句

宋離嗯，是了

大媽又對于朦朧說

路人好后生！有福氣！

于朦朧雖然聽不太懂，但從對方的表情和宋離微紅的臉上猜出了大意，只能靦腆地笑著點頭。

大巴車顛簸的節(jié)奏像催眠曲，兩人都有些撐不住了，腦袋不知不覺靠在了一起，沉沉睡去。

陽光透過車窗，灑在他們依偎的肩頭。

大巴車在一條鄉(xiāng)間小路旁停穩(wěn)。宋離的老家到了。

那是一個安靜的村莊，紅磚房舍錯落，院墻邊桃花開得正盛。

宋離的爺爺奶奶早已等在院門口，兩位老人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，笑容卻無比溫暖。

宋離拉著于朦朧快步走過去。

奶奶一把拉住于朦朧的手，上下打量著，眼里滿是歡喜，用巴盟方言連聲說道

宋離奶奶哎呀，這就是朦朧哇？快讓奶奶看看！這后生，長得也太喜人了！比電視上還精神！

爺爺在一旁點頭，雖然話不多，但也用方言熱情招呼

宋離爺爺好，好，快進家，飯早就做好咧

于朦朧被這撲面而來的熱情弄得有些手足無措，只能不斷微笑著點頭說

于朦朧爺爺奶奶好

宋離在一旁充當(dāng)翻譯

宋離奶奶夸你長得好看，特別精神

于朦朧連忙說

于朦朧謝謝奶奶，爺爺奶奶身體也好

晚飯是地道的內(nèi)蒙家常菜，燉的軟爛入味的豬骨頭燴酸菜，還有宋離奶奶自己做的涼拌黃瓜

不怎么會啃骨頭的于朦朧夾著一塊豬脊骨有點無從下口，他嘗試著啃了幾口，嘴剛剛挨上去，骨頭就啪嗒一聲從筷子之間滑落在碗里

在旁邊認(rèn)真掏骨髓的宋離聽見于朦朧的動靜

宋離啃骨頭要用手拿著啃呀

于朦朧有點不太好意思直接用手，還是倔強地夾起來小心翼翼地啃著

坐了兩個小時的車，顛簸讓于朦朧早就餓了，飯菜的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鉆，每次努力嘗試啃到肉，結(jié)果都是剛剛嘗個味就掉了

對面的奶奶看見窘迫的于朦朧，起身找了一把小刀放在于朦朧的碗旁邊

宋離奶奶拿刀刀溜（削）著吃

于朦朧小心翼翼地拿起刀，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下手

宋離爺爺見狀，從盆里夾了一塊好啃的豬肋骨放到于朦朧碗里，然后拿走于朦朧手里的骨頭，起身開門喂給了早就聞見肉香在門口等著的看門犬黑豆

于朦朧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自己手里的骨頭怎么就沒了，爺爺就開口了

宋離爺爺你不會啃，給你吃好啃的

于朦朧有點不好意思地謝過爺爺，還是選擇聽宋離的話，擼起袖子拿著骨頭啃

燉得軟爛的豬肉，咸淡適中，上面還帶著幾絲酸菜，吃上一口，瞬間讓于朦朧的疲憊煙消云散

再看宋離這邊，早就把骨頭啃得干干凈凈。

宋離一邊啃著剛剛夾的骨頭一邊含糊不清地問

宋離怎么樣怎么樣

于朦朧被香得已經(jīng)說不出話，只是一邊啃一邊點頭

吃完晚飯，宋離帶著于朦朧去院子外面看農(nóng)村的天空。

于朦朧好久都沒看見這么干凈的天了

于朦朧坐在放在門口的一塊磚頭上感慨

宋離是吧，在城市都不怎么能看見這么多這么亮的星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