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風裹著蒼月草籽，從高二（1）班窗縫鉆進來。

段月言抱新書站在門口，目光掃過喧鬧的教室，最終落在靠窗空位——旁有男生戴衛(wèi)衣帽，指尖捏筆在草稿紙涂畫，偶爾望窗外花壇的蒼月草。

他輕步走過去，剛放好課本，男生便抬頭。

眸是深琥珀色，裹著漫不經(jīng)心的光，聲線清啞如露滾草葉：“沒人?！倍卧卵詧蟪雒?，男生指尖蹭過桌角蒼月草：“逐桉?！?/p>

逐桉把那株沾了粉筆灰的蒼月草遞過來：“聞聞?！?/p>

段月言俯身，鼻尖觸到草葉，淡香清潤似月下草地。

“這是蒼月草，夜盛日蔫?！敝痂裼痔屯该鞔诹敛葑鸦瘟嘶?，“想試試種活?！?/p>

上課鈴響，數(shù)學(xué)老師讓段月言自我介紹。

他攥著桌角，聲音發(fā)顫，臺下有人起哄。

逐桉忽然抬眼掃過去，起哄聲立刻停了，段月言瞥見他草稿紙上，多了片小小的蒼月草葉。

課上段月言走神，手背忽然被輕碰。

逐桉推來紙條，寫著“別慌，李老師脾氣好”，末尾畫了株迷你蒼月草。

他悄悄畫個笑臉回過去，見逐桉嘴角彎了彎，快得像錯覺。

下課鈴落，同學(xué)圍著段月言問東問西。逐桉起身拎水杯：“讓讓，打水?！?/p>

路過時，他把桌角蒼月草往段月言那邊推了推，低聲說：“別怕，就是好奇?！?/p>

沒一會兒，逐桉拎著冒冷氣的礦泉水回來，塞到段月言手里：“看你冒冷汗?！?/p>

段月言想還，卻被他按住手。指尖相觸的涼意傳來，兩人都頓了頓，逐桉耳尖悄悄泛紅。

語文課自由朗讀，段月言讀著“蒹葭蒼蒼”，胳膊被輕碰。

逐桉遞來新紙條，畫滿蒼月草，寫著“放學(xué)后去花壇？有株最大的”。他心跳加快，在背面畫了個“好”字推回去。

放學(xué)時，同桌邀段月言去食堂。

他看見逐桉背著書包，在后門比了個“花壇見”的口型，連忙婉拒，抱著課本擠過人群追出去。

走廊盡頭，逐桉站在花壇邊等他，雙手插兜，腳尖輕輕踢著蒼月草葉

。陽光落在他發(fā)頂，染了層淺金。

見段月言來，他遞過株新鮮蒼月草：“剛摘的，沒被曬蔫。”（溫馨提示：愛護花草，人人有責，請勿模仿）

兩人蹲在花壇邊，逐桉指著深處：“那株最大的，夜里開花特別好看?！?/p>

他伸手：“帶你去看?！倍卧卵元q豫著遞手，觸到他微涼的指尖，心跳又快了幾分。

穿過茂密的蒼月草，段月言果然看見那株草——比別處的高，紫瓣更艷，綠莖挺拔?！八慌聲??！敝痂裰讣馀隽伺龌ò辏跋裼行┤?，看著漫不經(jīng)心，其實很韌?！?/p>

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，蒼月草也鍍了金邊。逐桉掏出水彩盒大小的木盒，打開是平整的蒼月草標本，附紙條：“祝新同桌，像蒼月草一樣好好開花?！?/p>

段月言接過盒子，指尖微抖。他抬頭道謝，見逐桉低頭盯著花壇，耳尖紅得像被夕陽燒過，連指尖都有點發(fā)僵。

逐桉拍掉褲子上的草屑：“我該回家了，你呢？”段月言指校門口：“我家在那邊。”逐桉眼睛亮了：“順路，一起走?！?/p>

兩人并肩走在校園里，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。風裹著蒼月草的清香掠過，段月言偷偷看逐桉的側(cè)臉，忽然覺得，這個秋天好像會不一樣。

到校門口，逐桉停下：“明天早上去花壇等你，帶你吃包子鋪，肉包超香。”段月言點頭，臉頰發(fā)燙：“我會早點來。”

逐桉笑了，眼角彎成小月牙：“那明天見?！彼D(zhuǎn)身過馬路，段月言站在原地，望著他的背影，直到看不見才離開，嘴角還帶著笑。

回家后，段月言把標本盒放在書桌最顯眼處。他找出小花盆，小心翼翼地把逐桉給的草籽種進去，覆上薄土，輕輕拍了拍。

夜里月亮升起來，銀輝灑在書桌上。

段月言站在窗邊望學(xué)校方向，不知道花壇里的蒼月草，此刻是不是正迎著月光盛放，也不知道逐桉，會不會也在看月亮。

他碰了碰花盆里的土，心里滿是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