逐蒼月

秋意漸濃時，校園里的香樟樹開始落下細碎的黃葉，風一吹，便在柏油路上鋪出淺淺一層金色。

段月言抱著厚厚的數(shù)學練習冊，站在教學樓門口等逐桉，剛呼出一口氣，就看見逐桉從樓梯口走出來。

手里還提著兩個溫熱的肉包——是校門口那家早餐店的，段月言昨天隨口提了一句想吃，今天逐桉就記在了心里。

“趁熱吃，等會兒早自習要考英語聽力?！?/p>

逐桉把肉包遞過來，指尖不經(jīng)意蹭到段月言的手背，兩人都愣了一下，又很快移開目光，耳尖卻悄悄漫上紅暈。

段月言咬了口肉包，肉汁的香味在舌尖散開，他抬頭看向逐桉，剛好對上對方含笑的眼睛，連忙低下頭，假裝認真地啃著包子。

兩人并肩往教室走時，遠遠就看見林書夏和南絮坐在花壇邊的長椅上。

林書夏正拿著語文課本，手指點著古詩里的詞句，輕聲念給南絮聽，南絮則歪著頭，發(fā)絲垂落在臉頰旁，聽得格外認真。

風把林書夏的聲音吹得飄過來幾句：“‘疏影橫斜水清淺，暗香浮動月黃昏’，你看這句，寫梅花的樣子多溫柔，就像……”

她說到這兒頓了頓，偷偷看了眼南絮，又趕緊把話咽了回去，耳根微微發(fā)紅。

南絮似乎沒察覺到她的小動作，只是指著課本上的插畫問：“那這句里的‘暗香’，是說梅花的香味很淡嗎？”

“對呀，”

林書夏立刻點頭，聲音比剛才更軟了些，“不是那種很濃的香，是飄過來時淡淡的，像繞在鼻尖上，讓人想再聞多一點?！?/p>

她說著，伸手幫南絮把垂到臉頰的頭發(fā)別到耳后，指尖碰到南絮的耳廓時，兩人都僵了一下，林書夏的手像被燙到似的收回來，假裝去翻課本，可嘴角的笑意卻藏不住。

段月言和逐桉悄悄放慢了腳步，沒去打擾她們。

逐桉湊到段月言耳邊，小聲說：“你看她們倆，比咱們還害羞。”

段月言忍不住笑了，輕輕推了他一下，卻被逐桉趁機握住了手——兩人的手都帶著肉包的余溫，交握在一起時，暖得像是能驅(qū)散秋天的涼意。

到了教室，郗硯舟已經(jīng)坐在座位上，正對著英語筆記皺眉頭。

看見他們進來，立刻舉起筆記本揮手：“逐桉！月言！快來幫我看看這個語法，我昨天問老師，還是沒弄懂！”

逐桉走過去，彎腰幫他分析，段月言則坐在旁邊，把剛才沒吃完的肉包放在郗硯舟桌上。

“先吃點東西，等會兒再看，空腹容易走神?！?/p>

郗硯舟毫不客氣地接過來，咬了一大口，含糊不清地說：“還是你們倆貼心，不像林書夏和南絮，剛才我去找她們問語文題，她們倆光顧著看古詩，都沒理我?！?/p>

這話剛說完，林書夏和南絮就走進了教室，林書夏聽見郗硯舟的話，立刻瞪了他一眼。

“誰沒理你了？明明是你自己湊過來，打斷我給南絮講題?！?/p>

“我那不是著急嘛！”

郗硯舟不服氣地反駁，可看見林書夏身后的南絮時，又立刻軟了語氣。

“好好好，是我不對，等會兒課間你們再給我講，行不行？”

南絮忍不住笑了，點頭說：“行呀，等早自習結(jié)束，我們在走廊里給你講?！?/p>

早自習的鈴聲響起時，教室里很快安靜下來。

英語聽力的聲音從廣播里傳出來，段月言握著筆，專注地盯著試卷，可耳朵卻忍不住留意著旁邊逐桉的動靜。

逐桉的筆尖在草稿紙上輕輕劃過，發(fā)出細微的聲響，偶爾會偏過頭，看一眼他的試卷，眼神里滿是鼓勵。

段月言深吸一口氣，把注意力拉回聽力上，可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填得滿滿的，暖融融的。

早自習結(jié)束后，林書夏果然拉著南絮去了走廊。

郗硯舟屁顛屁顛地跟在后面，段月言和逐桉則靠在教室門口，看著走廊里的三人。

林書夏從書包里拿出自己整理的語文筆記，翻開其中一頁，上面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注著古詩的解析，連易錯的字詞都圈了出來。她指著其中一段，給南絮和郗硯舟講解，講完后還特意問南絮：“你聽懂了嗎？要是沒懂，我再講一遍?！?/p>

南絮點點頭，笑著說：“聽懂了，你講得比老師還清楚?！?/p>

林書夏的臉一下子紅了，連忙別過頭，假裝去看窗外：“哪有……我就是把老師講的記下來了。”

郗硯舟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，忍不住小聲對段月言和逐桉說：“你們看林書夏，一被南絮夸就臉紅，比咱們班的女生還害羞。”

這話剛好被林書夏聽見，她回頭瞪了郗硯舟一眼：“你閉嘴！再說話我不給你講了！”

郗硯舟立刻舉手投降：“我錯了，我不說了，你繼續(xù)講，繼續(xù)講?！?/p>

南絮忍不住笑了，拉了拉林書夏的袖子：“別跟他生氣，我們繼續(xù)講吧?！?/p>

林書夏的氣立刻消了，點點頭，又開始給他們講下一段古詩，只是這次，她的聲音比剛才更溫柔了些。

上午的課結(jié)束后，五人一起去食堂吃飯。

食堂里人很多，逐桉主動去排隊打飯，段月言則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
林書夏拉著南絮，去旁邊的窗口買她們愛吃的糖醋排骨，郗硯舟則跟在逐桉后面，幫忙拿餐具。

等逐桉端著飯菜回來時，段月言已經(jīng)把筷子和勺子擺好了。

逐桉把一碗番茄雞蛋湯放在段月言面前：“你昨天說胃有點不舒服，多喝點湯，暖暖胃?！?/p>

段月言心里一暖，接過湯碗，小口喝了起來。

不一會兒，林書夏和南絮也端著飯菜過來了。

林書夏把自己碗里的糖醋排骨夾了一塊給南絮：“這個排骨燉得很軟，你嘗嘗，看合不合胃口?！?/p>

南絮接過，咬了一口，眼睛立刻亮了：“好吃！比我上次吃的還好吃?！?/p>

林書夏笑了，又夾了一塊給她：“好吃就多吃點，我這里還有。”

郗硯舟在旁邊看著，故意說：“林書夏，你怎么不給我夾一塊？我也想吃?！?/p>

林書夏白了他一眼：“你自己不會夾嗎？南絮胃不好，不能多彎腰，我才給她夾的?！?/p>

郗硯舟“哦”了一聲，故意拉長了語調(diào)：“原來是這樣啊，我還以為你只疼南絮呢?！?/p>

林書夏的臉一下子紅了，拿起筷子輕輕敲了敲郗硯舟的碗。

“你再胡說，我就把你的排骨都夾給南絮?！?/p>

南絮連忙拉住林書夏的手，笑著說：“別跟他鬧了，快吃飯吧，等會兒還要去圖書館復習呢。”

林書夏這才停下，可嘴角的笑意卻一直沒散。

段月言和逐桉對視一眼，都忍不住笑了——他們都看出來，林書夏對南絮的好，早就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，只是她自己還沒完全意識到，或者說，還沒勇氣說出來。

下午的自習課，五人一起去了圖書館。圖書館里很安靜，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和偶爾翻書的聲響。

段月言坐在逐桉旁邊，做著數(shù)學題，遇到不會的，就輕輕碰一下逐桉的胳膊，逐桉便會湊過來，在草稿紙上一步步幫他分析，聲音壓得很低，溫熱的氣息拂過段月言的耳朵，讓他忍不住心跳加速。

林書夏和南絮坐在對面，林書夏正在整理歷史筆記，南絮則在背英語單詞。南絮背到一個生僻的單詞時，皺著眉頭想了半天，還是沒記下來，忍不住嘆了口氣。

林書夏立刻抬頭，小聲問：“怎么了？是不是記不?。俊?/p>

南絮點點頭：“這個單詞太長了，總是記混。”

林書夏放下筆，湊過去，把自己的英語筆記遞給她：“你看我這里，把單詞拆成了幾個部分，每個部分都有聯(lián)想的意思，你試試這樣記，會不會好一點。”

她指著筆記上的標注，一點點講給南絮聽，手指偶爾會碰到南絮的手，兩人都微微一頓，又很快恢復自然，只是臉頰的紅暈卻越來越深。

郗硯舟坐在旁邊，看著他們兩對的小動作，忍不住偷偷笑了。

他拿出手機，悄悄拍了一張照片——照片里，段月言和逐桉頭靠在一起看數(shù)學題，林書夏和南絮湊在一起看英語筆記，陽光透過圖書館的窗戶，灑在他們身上，暖得像一幅畫。

郗硯舟把照片發(fā)給五人的群里，配了一句：“好好學習，天天向上（順便磕糖）?！?/p>

沒過多久，林書夏就看到了消息，她抬頭瞪了郗硯舟一眼，又趕緊低下頭，可嘴角的笑意卻藏不住。

南絮也看到了，她悄悄看了眼林書夏，又快速低下頭，繼續(xù)背單詞，只是耳朵卻紅得像熟透的蘋果。

傍晚的時候，圖書館要閉館了，五人一起往外走。

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，校園里的蒼月草開得正盛，淡紫色的小花在風中輕輕晃動，散發(fā)著淡淡的香味。

林書夏走在南絮旁邊，突然停下腳步，指著花壇里的蒼月草說：“你看這個花，開得真好看，淡紫色的，像小星星一樣?！?/p>

南絮點點頭，蹲下身，輕輕碰了碰花瓣：“嗯，而且香味也很好聞，淡淡的，很舒服。”

林書夏也蹲下來，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本子，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蒼月草，夾在本子里：“我把它夾起來，等以后翻到的時候，就能想起今天我們一起在圖書館復習的日子了?！?/p>

南絮看著她認真的樣子，忍不住笑了：“好啊，那我也摘一朵，夾在我的英語筆記里，這樣背單詞的時候，就能聞到香味了?！?/p>

兩人蹲在花壇邊，小心翼翼地摘著蒼月草，陽光落在她們身上，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，看起來格外溫馨。

段月言和逐桉站在旁邊，逐桉悄悄握住段月言的手，輕聲說：“等咱們考上A大，也找一個有很多花的地方，一起摘花，一起復習?！?/p>

段月言點點頭，心里滿是期待：“好啊，還要一起去A大的圖書館，一起去看A大的晚霞?！?/p>

郗硯舟在旁邊看著他們，笑著說：“你們倆別光顧著自己約定啊，也帶上我和林書夏、南絮，到時候咱們五個人一起去A大的食堂吃飯，一起去A大的操場散步，多好?！?/p>

逐桉笑著點頭：“當然，咱們五個人要一直在一起?！?/p>

五人沿著校園的小路往校門口走，夕陽的余暉灑在他們身上，蒼月草的香味飄在空氣中，耳邊是彼此的歡聲笑語。

段月言看著身邊的朋友，心里滿是溫暖——他知道，這段和朋友們一起努力、一起歡笑的時光，會成為他青春里最珍貴的回憶，而他們的約定，也會像這秋夜里的星光一樣，照亮他們通往A大的路。

接下來的日子里，五人依舊每天一起學習、一起進步。

早上，他們會在花壇邊復習，林書夏幫南絮背古詩，逐桉幫段月言補數(shù)學，郗硯舟則在旁邊聽著，偶爾插一句嘴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。

中午，他們會一起去食堂吃飯，分享彼此碗里的菜，聊著班里的趣事。

下午，他們會去圖書館自習，遇到不會的題就一起討論，累了就一起去操場散步，吹吹秋風，聊聊未來的夢想。

有一次，學校組織周考，林書夏因為緊張，考前一天晚上沒睡好，第二天考試時狀態(tài)很不好。

考語文的時候，她看著作文題，腦子一片空白，寫了半天也沒寫出幾個字，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。

南絮坐在她旁邊的考場，考完語文出來，看到林書夏坐在走廊的長椅上，低著頭，肩膀輕輕顫抖，立刻跑過去，蹲在她面前，輕聲問：“怎么了？是不是沒考好？”

林書夏抬起頭，眼睛紅紅的，聲音帶著哭腔：“我……我作文沒寫好，腦子一片空白，可能……可能考砸了?！?/p>

南絮拿出紙巾，幫她擦了擦眼淚，溫柔地說：“沒關(guān)系，一次考砸不算什么，咱們還有下次。而且你平時復習得那么認真，其他科目肯定能考好的。別難過了，等會兒考數(shù)學，咱們還要加油呢?！?/p>

林書夏點點頭，可眼淚還是忍不住往下掉。

南絮想了想，從口袋里拿出一顆糖，剝開糖紙，遞給她：“吃顆糖吧，甜的東西能讓人心情變好。這是我媽媽昨天給我的，草莓味的，你最喜歡的。”

林書夏接過糖，放進嘴里，草莓的甜味在舌尖散開，心里的委屈好像也少了些。

她看著南絮，小聲說：“謝謝你，南絮?！?/p>

“咱們是朋友，不用謝。”南絮笑了，伸手幫她把凌亂的頭發(fā)理好，“走吧，咱們?nèi)タ紙鲩T口復習一會兒數(shù)學，等會兒好好考，好不好？”

林書夏點點頭，跟著南絮站起來，心里暖暖的——有南絮在身邊，好像再難的事情，也變得不那么可怕了。

段月言和逐桉看到她們，也走了過來。逐桉遞給林書夏一瓶溫水：“喝點水，別緊張，你平時的語文成績那么好，肯定沒問題的?！?/p>

段月言也說：“對呀，一次考試而已，不用放在心上，咱們以后還有很多機會。”

郗硯舟則拍了拍林書夏的肩膀：“放心吧，就算你考砸了，還有我呢，我肯定比你考得更差?！?/p>

這話逗得林書夏忍不住笑了，眼淚也止住了。她看著身邊的朋友，心里滿是感動——有這么多人關(guān)心她，支持她，她還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？

月考成績出來后，林書夏的語文成績確實不太理想，可其他科目都考得很好，總分還是排在班里的前幾名。

南絮看到成績后，比林書夏還開心，拉著她的手說：“你看，我就說你沒問題吧！其他科目都考得這么好，下次語文再努力一點，肯定能考得更好?！?/p>

林書夏點點頭，笑著說：“嗯，下次我一定好好復習語文，不辜負你的鼓勵?！?/p>

段月言的數(shù)學成績進步很大，比上次月考前進了十多名。

逐桉看到他的成績，比自己考得好還開心，拉著他的手說：“你看，我就知道你可以的，只要再努力一點，肯定能考上A大。”

段月言看著逐桉，心里滿是感激：“都是因為你幫我補數(shù)學，不然我肯定進步不了這么快?！?/p>

“咱們是一起努力，”逐桉笑了，眼神里滿是溫柔，“以后我繼續(xù)幫你補，咱們一起考上A大?！?/p>

郗硯舟的英語成績也有了進步，雖然還是比不上他們，但比上次好了很多。他拿著成績單，興奮地說：“太好了！下次我再努力一點，爭取跟上你們的腳步，咱們一起考A大！”

五人站在教室里，看著彼此的成績單，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。

陽光透過窗戶，灑在他們身上，溫暖而明亮。

林書夏看著身邊的南絮，突然鼓起勇氣，小聲說：“南絮，等咱們考上A大，我……我想和你一起去看A大的櫻花，好不好？”

南絮愣了一下，隨即笑了，眼睛里像盛滿了星光：“好啊，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看櫻花。”

林書夏的心跳一下子加速了，她看著南絮的笑容，覺得比陽光還要溫暖。

逐桉和段月言對視一眼，都忍不住笑了——他們知道，林書夏終于邁出了第一步，而她和南絮的故事，也會像他們一樣，在青春里慢慢綻放。

秋意越來越濃，校園里的香樟樹落下的葉子越來越多，蒼月草的花期也快過了。

可五人的努力卻沒有停下，他們依舊每天一起復習，一起進步，一起為了考上A大的夢想而奮斗。

每天早上，段月言和逐桉還是會在花壇邊復習單詞，林書夏和南絮則會拿著語文課本，一起背古詩，偶爾會摘下一朵快要凋謝的蒼月草，夾在筆記本里，作為這段時光的紀念。

中午，他們還是會一起去食堂吃飯，分享彼此碗里的菜，聊著未來的夢想。

下午，他們還是會去圖書館自習，遇到不會的題就一起討論，累了就一起去操場散步，吹吹秋風，看看夕陽。

有一次，晚自習結(jié)束后，五人一起往校門口走。

夜空里滿是星星，月光灑在校園里，把一切都染成了銀白色。

林書夏突然停下腳步，指著夜空說：“你們看，今天的星星真多，真亮?！?/p>

南絮點點頭，抬頭看著夜空：“嗯，好像每一顆星星都在眨眼睛，像在為咱們加油一樣?！?/p>

逐桉握住段月言的手，輕聲說：“等咱們考上A大，晚上也一起看星星，好不好？A大的操場很大，肯定能看到更多的星星?！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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