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剛亮,姜姝便起身梳洗。
她站在銅鏡前,指尖劃過眼角那顆朱砂痣,發(fā)簪插進馬尾末端,動作利落。昨夜的事像壓在水底的石塊,沉著,卻不擾表面平靜??菥锏氖w已經處理妥當,地毯邊緣的血跡也清干凈了,沒人會知道偏院曾死過人。
但她知道,厲云霆不會就此罷手。
果然,手機震動起來,助理發(fā)來消息:股東大會提前半小時召開,姜婉已聯絡三名股東聯名申請暫停她的參會資格,理由是“精神狀態(tài)不穩(wěn)定”。
她沒回信,只將手機反扣在桌上。
零點簽到的能力剛剛刷新——【今日能力:靈力附體,持續(xù)24小時】。一股溫潤卻有力的氣息在體內流轉,像是血液里多了一條暗河,隨時能掀起波瀾。她抬起手,掌心微光一閃而逝,指尖凝出一縷青氣,在空中劃出半寸弧線后消散。
夠用了。
她換上深灰西裝套裙,外披一件長款風衣,走出偏院時腳步穩(wěn)健。主宅方向傳來爭執(zhí)聲,隱約能聽見姜婉帶著哭腔的聲音:“姐姐昨晚真的動手殺人了!我親眼看見她往井里拖東西……”
走廊盡頭,王振東正低頭站著,領帶歪斜,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婚戒。他看見姜姝走來,眼神閃了一下,迅速低下頭。
她沒有停步,也沒有說話。
但她在經過他身邊時,動用了殘留的讀心術記憶——昨夜殺手翻墻時,王振東曾路過偏院門口,腳步遲疑了兩秒。他心里想著“別是我看錯了”,又立刻告訴自己“跟我沒關系”。
賬面干凈,心跳卻亂。
她記住了。
會議室大門敞開,十余名股東已在座。姜婉坐在角落,眼眶泛紅,手里攥著一份打印文件。厲云霆站在投影幕前,神情肅穆,正在陳述“家族企業(yè)不應由情緒失控者主導”的觀點。
“各位,”姜姝走進門,聲音不高,卻讓全場安靜下來,“誰說我不能開會?”
厲云霆轉身看她,嘴角扯出一絲笑:“姝妹,你若真沒事,何必昨夜行兇?警方已接到報案,正在調查枯井中的尸體?!?/p>
“行兇?”她冷笑,“那你要不要問問保安部,為什么凌晨一點十七分,有持刀陌生人闖入姜宅?要不要調監(jiān)控看看,他是從哪道墻翻進來的?”
她話音未落,手機亮起,一段視頻自動播放——畫面中黑影翻墻,手持匕首逼近東廂,被一道突然亮起的青光逼退,最終跌入枯井。時間戳清晰可見。
“這是今早補錄的?!庇腥诵÷曎|疑。
姜姝抬手,袖口寒氣涌動,一柄冰刃緩緩成形,懸于掌心旋轉。會議室溫度驟降,幾人下意識后退。
“你們覺得,如果我想殺人,需要偷偷摸摸?”她目光掃過眾人,“我現在就能殺了在場任何一個人——但我不會。因為我不瘋,也不蠢?!?/p>
青光自她周身擴散,如漣漪般蕩開。數名股東呼吸一滯,胸口發(fā)悶,仿佛有無形之物壓住喉嚨。王振東握筆的手微微發(fā)抖,記錄的動作停了下來。
“從現在起,”她站到會議桌前端,聲線冷硬,“厲云霆所有職務撤銷,集團代理權由我暫代。審計部即日起啟動全面賬目審查,三年內所有資金流向,一筆都不能少?!?/p>
“你憑什么?”姜婉猛地站起來,“你連公司報表都看不懂!”
“我看不懂?”姜姝看向她,“那你告訴我,上個月你通過離岸賬戶轉出的八十萬,用途寫的是‘品牌咨詢’,實際去了哪里?是不是付給了那個幫你偽造醫(yī)療記錄的心理醫(yī)生?”
姜婉臉色瞬間慘白。
“還有你,”她轉向厲云霆,“城西酒店308房的監(jiān)控,要不要現在調出來給大家欣賞?”
會議室一片死寂。
厲云霆終于變了臉色:“你……你怎么可能拿到這些?”
“怎么拿到的不重要?!彼⒅?,“重要的是,我知道。而且,我會查到底。”
她不再多言,轉身走向門口。走到王振東面前時,腳步微頓。
“賬可以做假,”她說,“但心跳不會?!?/p>
說完離去。
外面陽光刺眼,她瞇了下眼,抬手擋了擋。助理迎上來,說媒體已經圍在大廈門口,直播標題全是“姜氏大小姐持刀殺人”“精神病患者掌控千億集團”。
她點頭,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,直接開啟直播。
鏡頭對準自己,她神色冷靜:“我是姜姝。關于昨夜事件,我正式回應——確實有人闖入姜宅,意圖行刺。此人攜帶管制刀具,已被當場制服并移交警方。尸檢報告顯示,死者身份為職業(yè)殺手,與姜氏無任何關聯。”
彈幕飛速滾動,質疑聲不斷。
她忽然抬手,掌心冰刃再現,輕輕一旋,割斷一縷垂落的發(fā)絲。發(fā)絲飄落,直播間畫面猛然閃爍,所有電子設備短暫黑屏,三秒后恢復。
“剛才那一瞬,是靈力干擾?!彼Z氣平淡,“若我是瘋子,此刻便可讓整棟大樓斷電。但我沒有。因為我清醒得很?!?/p>
她關掉直播,留下一句:“謠言止于智者?!?/p>
回到偏院已是傍晚。
她沒開燈,坐在窗邊,閉目養(yǎng)神。靈力仍在體內流轉,比清晨更穩(wěn)定。她知道厲云霆不會善罷甘休,今晚必有動作。
果然,午夜前一刻,她感知到墻外有三處異常呼吸,節(jié)奏一致,間距精準,顯然是訓練有素的小隊。
她起身,指尖輕點窗框、門沿、地板四角,無聲布下靈力結界。那結界無形無質,如同蛛網懸于空氣中,只待觸碰即發(fā)。
子時剛過,第一道黑影翻墻而入,輕巧落地,貼墻移動。第二人從側門撬鎖,第三人繞至后窗,形成三角包抄。
前兩人順利潛入庭院,接近廂房外墻。
第三人翻窗瞬間,手剛搭上窗臺,整個人突然僵住——四肢像是被無形繩索吊起,懸在半空,動彈不得。
屋內燈光亮起。
姜姝披著外衣走出來,站在窗前,靜靜看著被困的殺手。
那人瞪大眼睛,拼命掙扎,卻發(fā)現越動束縛越緊,連呼吸都變得困難。
“這次是誰派你來的?”她問。
殺手咬牙不語。
她走近一步,指尖輕撫朱砂痣,體內靈力緩緩釋放。那股壓迫感如潮水般涌向對方,逼得他額頭滲汗,瞳孔震顫。
“不說?”她低聲,“那我可以一直這樣耗著。你撐多久,我就陪你多久?!?/p>
殺手喉嚨滾動,終于開口,聲音沙?。骸啊瓍柹俚娜恕!?/p>
“厲云霆?”她挑眉。
“是……但他只是中間人。真正下令的是……”
話未說完,他身體猛地一抽,嘴角溢出黑血,雙眼翻白,竟當場昏死過去。
姜姝皺眉,伸手探其鼻息——還活著,但體內有某種毒素被激活,正在侵蝕神經系統(tǒng)。
她立刻切斷結界,將人拖進屋內,按在椅子上。翻他衣領,發(fā)現后頸有一枚微型芯片,正發(fā)出微弱紅光。
她用冰刃小心刮開皮膚表層,取出芯片。就在接觸瞬間,芯片自燃,化作一縷灰燼。
好快的滅口手段。
她盯著那點余燼,眼神漸冷。
門外傳來腳步聲,是守夜的傭人巡邏經過。
她將尸體藏進衣柜,吹熄燈,重新坐回窗邊。
天還未亮透,風已停。
庭院空蕩,只有那扇被撬過的窗戶微微晃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