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很合理——也許是因為參與過反侵略戰(zhàn)爭,這位穿越者才會對改變歷史,讓東方崛起這件事有這么大的執(zhí)念,對吧?”
“是嗎?”
我回想了一下幾百年前,金人南下靖康恥的歷史,側(cè)頭看向德國少女。
“我對未來歷史的了解不如你,但若是外敵入侵所造成的深刻仇恨,不只是兵卒,任何百姓應該都會有吧。”
“而且,他很有學識,通曉很多歷史?!蔽一叵胫惹昂突襞d炎講話的細節(jié),“他肯定念過很多書?!?/p>
“那可真是文武雙才了?!?/p>
李世秋沉吟道。
“若是尋常平庸之人,怕也難以改變歷史呢?!?/p>
德國少女說。
聽到這話,我突然想到了什么,呼吸一滯。
“……”
再到再次抬頭,我看見這位錦衣衛(wèi)鄭重其事道∶
“二位,我會盡全力調(diào)查對此人的冒充功名、殺害舉人的證據(jù),凡有所行,必留其跡。
“原身從瓊州府北上出發(fā),然后被此‘穿越者’殺害并頂替,其地偏遠,離應天府上有兩千里,我會尋機遣人去調(diào)查?!?/p>
按理說,從京城調(diào)查一件來自偏遠之地的案件是很困難的,畢竟山高皇帝遠。
但我們明知這位穿越者必然是殺人頂替,這就屬于是對著答案找問題,容易多了。
“只要在艦隊出航之前,將這個穿越者名正言順迅速抹除掉,不泄露一點風聲,就大功告成了?!?/p>
夏洛特?霍亨索倫小姐趴在桌邊,手指無意識地轉(zhuǎn)著毛筆桿。
她看起來如釋重負∶“我聽說,中國有句古話,叫什么——快刀斬亂麻,是不是?”
“是是是。”
我一面回應,一面卻眉頭微皺,輕聲對李世秋道∶
“恕……在下冒昧,有一事請教。李大人身為錦衣衛(wèi)小旗,官階職權(quán)自有分屬,要如何過問千里之外的事情呀?!?/p>
這話有些委婉,但是又有點尖銳。
李世秋愣了一下,平時冷冰冰的臉竟然有所松動。
我本以為他聽到我這話會生氣,結(jié)果他卻微笑著道∶
“我要升為錦衣衛(wèi)總旗了。”
“而且,時空局在其他地方也有些可以召應的同僚,盡管人數(shù)并不多……且分散。”
“二位盡可放心,對時空局的保密為我行事的第一要務。”
那很好了。
我和夏洛特說著諸如恭喜恭喜之類的吉祥話,一邊放下了心。
李世秋告辭以后,屋內(nèi)僅剩我和夏洛特二人。
“你……想到了什么?”
夏洛特若無其事地問。
“什么什么?”
“你的反應不對?!彼p聲說,“我們剛剛說話的時候。”
“嘶?!?/p>
我深吸一口氣。
“這你都能發(fā)現(xiàn)?”
“嗯哼,我一向敏銳,而且,我們已經(jīng)相處有一段時間了?!毕穆逄氐靡獾馈?/p>
她繼續(xù)問∶“方便跟我說說嗎?”
“我只是……想到了很早以前,我父親和我講過的一些話?!?/p>
我眼前再度浮現(xiàn)出父親生前的模樣。
“那位林特工。”她恍然地點點頭。
“他問我,歷史的演變漸進,是由什么決定的?!?/p>
我深深吸了一口氣,不斷回憶著∶
“那時我不過十三歲,這個問題又有些籠統(tǒng),我想了很久,最后說‘大抵是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吧,王侯將相,他們心中所想,往往就能決定歷史的走向’?!?/p>
——我當時覺得,假如荊軻刺秦王刺殺成功了,那秦能否統(tǒng)一諸國還尚未可知。
假如項羽在鴻門宴上果斷殺了劉邦,那后面的歷史尚不明確。
我接著道∶“我當時急于證明自己,怕父親覺得我的思維太過簡單,還補充了一句。”
“補充了什么?”
她眉頭微挑。
“我說——當然,我可不會相信君權(quán)神授,天命所歸什么的這種鬼話,大人物能改變歷史,是因為手底下的人都聽他的,一聲令下,歷史就改變了。”
“哼哼。”夏洛特莞爾一笑,“你的思路已經(jīng)夠先進了,即使是在二十世紀,信仰神靈的人還是很多……當然,我沒有批判的意思,宗教、或者什么別的信仰,這些也是歷史的一部分?!?/p>
“不過呢,我爹倒是嚴肅地糾正了我?!?/p>
“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