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年某月,我自號黑瞎子。
日子像一條悄無聲息的暗河,悄悄帶走了我們曾并肩走過的每一寸光陰。
而燕雙鷹的出現(xiàn),仿佛是命運在黑夜中點燃的一束火把,為我們照亮了那段被陰霾籠罩的旅程。
那天,我們站在風中,像一排被風吹彎的蘆葦,目送汪家十八代如落葉般飄然遠去。
燕雙鷹回頭,聲音輕得像風掠過耳畔:“我的使命已盡,該是歸途之時了?!?/p>
那一刻,我們仿佛被抽走了脊梁,心中空落落的,像一座突然坍塌的舊屋,塵土飛揚,卻無人收拾殘局。
他緩緩脫下那件黑色皮衣,像褪下一層歲月的鎧甲,輕輕放在吳邪手中。
指尖相觸的瞬間,寒意如蛇般纏繞而上,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。
“我走了,或許,這一別便是永恒。”
吳邪緊緊抱住皮衣,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,砸在地上,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,仿佛夜半有人輕叩門扉,卻再無人應(yīng)答。
王胖子,那個平日里笑聲能掀翻屋頂?shù)娜?,此刻卻像被拔掉電源的音響,沉默得可怕。
他聲音沙啞,像老磁帶卡了帶:“老燕,你為我們擋了那么多刀光劍影……以后我直播,再喊‘火箭’,對面卻不會再有你的身影了?!?/p>
他笨拙地推起墨鏡,用袖口擦眼角,動作生澀得像第一次學飛的雛鳥,撲騰著,卻怎么也飛不起來。
張起靈走上前,腳步輕得像貓,卻每一步都踩在我們心上。
“老燕,謝謝你,讓我擁有了這十年的平靜?!?/p>
他緩緩抬手,行了一個軍禮,慢得像時間在那一刻被拉成了絲,
那不是對命令的服從,而是對一段生死之交的致敬,像一座山,向另一座山低頭。
我摘下墨鏡,露出那雙久未見光的眼睛,像兩口干涸的井,盛滿了說不出口的離愁。
“老燕,我也不知道該送你什么……這副墨鏡,就留給你路上遮光吧。”
他接過,嘴角勾起一抹笑,像月牙劃過夜空,清冷卻溫柔。
“我能看見,也能銘記?!?/p>
我們碰拳,像兩列火車在夜色中擦肩而過,短暫交匯,卻各自駛向不同的遠方。
他戴上墨鏡,笑著說:“也許,我只是作者筆下特意安排來解救你們的角色,
也許,只是命運隨手撒下的一顆種子,恰好落在了你們心里?!?/p>
話音未落,一道白光如刀,劃破了空氣,也劃斷了我們之間的牽連。
他背對著我們,像一棵不肯回頭的樹,任風把離別的葉子吹落一地。
吳邪終于崩潰,哭聲像決堤的河水:“哥!你一定要保重?。 ?/p>
燕雙鷹沒有回頭,只是輕輕揮了揮手,像風吹過的麥浪,溫柔卻決絕。
白光炸裂,又迅速收斂,像一場夢被猛然掐斷。
原地只剩那件黑色皮衣,被風輕輕掀起一角,仿佛他還在,只是躲進了風的褶皺里。
我們四人同時伸手,卻只抓住了一把空氣,像試圖挽留一場已經(jīng)落完的雪。
風停了,沙落了,時間像一位沉默的收尸人,緩緩掩埋了所有痕跡,
仿佛這段故事,從未發(fā)生,也從未結(jié)束。
粉絲們也在屏幕外紅了眼眶,紛紛表示要回去重溫《飛虎神鷹》,
仿佛只要重播一次,他就能從畫面里走出來,再戴上那副墨鏡,笑著說:“我回來了。”
可燕雙鷹走后,我們的生活像被抽掉了一根弦的琴,音色猶在,卻再也彈不出完整的曲子。
我們不再踏入那片古墓,像一群逃過劫難的候鳥,再也不敢回頭望那片沼澤。
吳邪成了旅游向?qū)?,深夜整理背包時,手指總會觸到那件皮衣里藏著的半包香煙,
像摸到一段未燃盡的往事,火光已滅,余溫猶在。
胖子轉(zhuǎn)行做了網(wǎng)紅,直播間里燈火通明,他卻總在熱鬧最盛時突然沉默,
低聲喊一句:“燕隊,看鏡頭?!?/p>
然后像被按下暫停鍵,整個人陷進回憶的泥潭,越掙扎,越下沉。
張起靈成了青銅門的文物向?qū)?,站在那扇古老門前,像站在一段被封存的時間面前。
他輕聲說:“謝謝你,為我保留了這段珍貴的記憶?!?/p>
聲音輕得像一片雪落在鐵上,融不進去,也擦不掉。
而我,成了作家,卻再沒戴過那副同款墨鏡。
那光太強,像一把刀,會割開我精心縫制的思念。
每當我停筆,合上書,抬頭望向天空,
總仿佛看見他站在云端,戴著那副墨鏡,嘴角勾著那抹熟悉的笑,
像一顆永不墜落的星,掛在天邊,照著我寫下的每一個字。
直到有一天,我打開電視,屏幕上正播放著《飛虎神鷹》。
他出現(xiàn)了,還是那副墨鏡,還是那身風衣,還是那句:“我從不相信命運?!?/p>
我不由得笑了,眼眶卻濕了,像久旱的土地終于等來一場雨。
我輕聲說:“我也記得你。”
——不是作為角色,而是作為一段真實存在過的光。
(全劇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