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詫異望去,只見玄宸正步履微蹌地走進來。他依舊穿著那身青衣,發(fā)絲略顯松散,如玉的臉頰上泛著不同尋常的緋紅,眼神也不復(fù)平日的清冷沉靜,而是蒙著一層氤氳的水汽,眸光流轉(zhuǎn)間,竟有種罕見的柔軟與迷離。
他手中并未提著答應(yīng)帶給她的仙果點心,甚至連那個白玉瓶也不見了。
“玄宸仙子?”梧桐跳下假山,快步走到他面前,立刻聞到了一股清冽卻濃醇的酒氣,其間還混雜著一絲……極其獨特、難以形容的幽香,那香氣不像園中任何一株花草,反而像是從他骨子里透出來的,溫軟馥郁,纏纏綿綿,直往人靈識里鉆,讓她沒來由地覺得有些心慌氣短。
“你喝酒了?”梧桐驚訝地問。精靈族也會釀造果酒,但大家飲酒皆是淺嘗輒止,從未有人會醉成這樣。
玄宸聞聲,微微晃了晃,聚焦有些困難的目光終于落在了梧桐臉上。他像是認了她一會兒,然后眉眼緩緩彎起,露出一個極淺、卻溫柔得不可思議的笑容,聲音又輕又軟,帶著濃濃的鼻音:“……是你啊?!?/p>
這三個字被他含在舌尖吐出,莫名帶上了幾分繾綣的意味。
梧桐從未見過這樣的玄宸,一時間有些無措:“你……你還好嗎?是不是不舒服?我扶你回房休息吧?”
玄宸沒有回答,只是依舊看著她笑,那眼神柔軟得像要將人融化。他順從地任由梧桐攙住他的一只胳膊,將一部分重量倚靠在她身上。
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,比平時要高許多,那奇異的幽香也更加濃郁,籠罩著梧桐。梧桐費力地扶著他,一步步往他的凈室挪去。
玄宸幾乎是半靠在她身上,腦袋無力地枕著她的肩頸,溫?zé)岬暮粑鬟^她的耳廓,帶來一陣陣戰(zhàn)栗。他偶爾會含糊地嘟囔幾句,聲音太輕太模糊,梧桐聽不真切,只隱約捕捉到“找不到”、“忘了”之類的零星詞語。
好不容易將人扶到床邊,梧桐剛想將他放下,玄宸卻忽然伸手,一把環(huán)住了她的腰,將她緊緊抱住,順勢倒在了床榻上。
“!”梧桐猝不及防,整個人被他帶得撲倒,臉頰撞進他溫?zé)岬男靥?,那強烈的異香瞬間充斥了她的所有感官,讓她一陣頭暈?zāi)垦!?/p>
“別走……”玄宸將臉埋在她頸窩間,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屬于神樹精靈的純凈清氣,像是瀕渴之人遇到甘泉,手臂箍得緊緊的,聲音悶悶的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和依賴,“……不舒服……”
梧桐掙扎著想爬起來:“玄宸仙子,你醉了,你先放開我,我給你倒點水……”
“不放。”玄宸反而收緊了手臂,抬起頭來看她。醉意朦朧的眼底水光瀲滟,那片總是結(jié)著薄冰的寒潭徹底化為了春水,蕩漾著赤裸裸的溫柔與渴望。他的臉頰緋紅,唇色也比平日艷麗許多。
他就這樣看著她,忽然輕輕笑了一聲,松開一只手,顫巍巍地抬起,撫上梧桐的臉頰。他的指尖滾燙,帶著細微的顫抖,動作卻輕柔無比,仿佛在觸碰一個易碎的夢。
“真好……”他喃喃著,眼神迷離,“找到你了……”
說著,他握住梧桐的一只手,牽引著,讓她微涼的指尖貼上自己發(fā)燙的臉頰,滿足地喟嘆了一聲。然后,他低下頭,溫軟的唇瓣無比珍重地、輕輕地印在梧桐的指尖上。
那觸感溫?zé)岫鴿駶?,帶著無法言喻的親昵和繾綣。
梧桐徹底僵住了,心臟莫名狂跳,一股陌生的熱流從被親吻的指尖竄起,瞬間涌向四肢百骸。她睜大了眼睛,茫然又無措地看著眼前這個仿佛換了一個人的玄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