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殺隊總部。
產(chǎn)屋敷耀哉的庭院,一如既往的,寧靜而平和。
但今天,這份寧靜之下,卻涌動著一股足以讓空氣都變得凝重的,緊張氣氛。
鬼殺隊最頂級的戰(zhàn)力——“柱”,已經(jīng)盡數(shù)到場。
他們的面前,擺著兩份內(nèi)容截然相反的,緊急報告。
一份,來自于一個名叫慧介的新晉隊員。
報告的內(nèi)容,極其簡短,但分量,卻重如泰山。
“遭遇異能之鬼,苦戰(zhàn)后將其斬殺。于超度其執(zhí)念時,獲取下弦之鬼——【下弦之陸】的殘缺情報。目標(biāo)活動范圍,疑似在某處以賭博和稀有品交易為主的,地下銷金窟?!?/p>
十二鬼月。
這個名號,是壓在所有鬼殺隊劍士心頭的一塊巨石。
自從百余年前,那位開啟了初始呼吸的傳奇劍士,將鬼舞辻無慘逼入絕境之后,鬼殺隊就再也未能,對十二鬼月,尤其是其中的上弦,造成過任何有效的打擊。
任何一條關(guān)于十二鬼月的情報,其價值,都無法估量。
而現(xiàn)在,一個名不見經(jīng)傳的新人,卻帶回了這樣一份,足以讓整個組織為之震動的情報。
然而。
另一份報告,卻讓這份功績,蒙上了一層極其危險的,陰影。
那份報告,來自于與慧介同行的那位,名叫高橋的普通隊員。
報告的字里行間,都充滿了極度的、幾乎要溢出紙面的恐懼和混亂。
“……他的力量,是純粹的、無差別的破壞……那種狀態(tài)下的他,已經(jīng)不能稱之為‘人’……那不是劍技,那是要將一切都毀滅的瘋狂……他的眼神,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只鬼,都要可怕……”
報告的最后,高橋用顫抖的筆跡,寫下了他的結(jié)論。
“……請求總部,立刻對慧介,進行最高級別的隔離與審查。他是一個……披著人皮的……怪物?!?/p>
怪物。
這個詞,讓庭院里的空氣,瞬間,降到了冰點。
“功績,和威脅?!?/p>
音柱·宇髄天元,抱著雙臂,華麗地總結(jié)道。
“真是派手地,給我們出了個大難題啊?!?/p>
“南無阿彌陀佛……”
巖柱·悲鳴嶼行冥,雙手合十,淚流不止。
“如此不穩(wěn)定的力量,卻掌握在一個內(nèi)心悲苦的孩子手中……何其不幸。”
“我認為,需要立刻對他進行控制?!?/p>
一個充滿了暴戾之氣的聲音,打破了暫時的沉默。
風(fēng)柱·不死川實彌,那雙布滿了傷痕和怒火的眼睛,死死地盯著那份來自高橋的報告,語氣不善。
“你們都看過了吧?‘比鬼還要可怕’。這不是在開玩笑!”
他猛地抬起頭,掃視著在場的同僚。
“一個隨時可能失控,并且失控后會進行無差別攻擊的隊員?哈!這根本不是我們的同伴,這是一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在我們自己陣營里爆炸的炸彈!”
“他的力量體系,本就來源不明?!?/p>
蛇柱·伊黑小芭內(nèi),盤踞在樹上,用他那異色的雙瞳,冷冷地補充道。
“沒有人能保證,那股力量的源頭,是干凈的?;蛟S,那根本就是一種,我們從未見過的,新的‘鬼化’?!?/p>
“沒錯!”
不死川實彌的聲音,愈發(fā)高昂。
“什么狗屁【心之呼吸】!我看,就是他體內(nèi)的‘鬼性’,在憤怒的時候,覺醒了而已!高橋的報告里寫得很清楚,那種狀態(tài)下的他,根本沒有任何理智可言!”
他的語氣,變得森然。
“我主張,立刻將他囚禁。然后,由我們‘柱’,親自對他進行審訊。如果他不能解釋清楚自己那股力量的來源,或者無法自如地控制,那么,為了鬼殺隊整體的安全——”
“——就地處決,以絕后患!”
這句話,讓在場大部分人的表情,都變得凝重起來。
就連一向開朗的戀柱·甘露寺蜜璃,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,心中充滿了不安的糾結(jié)。
“可是……可是,他畢竟帶回來了十二鬼月的情報呀……”
她的聲音,有些微弱。
“這可是,非常非常了不起的功勞……”
“功勞?”
不死川實彌,嗤笑一聲,毫不留情地反駁道。
“那如果下一次,他為了獲得‘功勞’,在村子里失控,把一整個村子的人都屠了,這個責(zé)任,誰來負?!”
他往前踏出一步,渾身的殺氣,如同實質(zhì)。
“我絕不允許,任何可能威脅到普通民眾的、不穩(wěn)定的因素,繼續(xù)逍遙法外!”
“我,也不同意。”
一個冷淡的,仿佛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聲音,響了起來。
水柱·富岡義勇,從始至終,都只是安靜地站在庭院的角落里。
直到這一刻,他才緩緩開口。
“我不同意你的觀點?!?/p>
不死川實彌猛地轉(zhuǎn)頭,那雙暴怒的眼睛,像刀子一樣,刮向富岡義勇。
“哈?你有什么資格不同意?別忘了,當(dāng)初就是你,把他這個‘異類’,帶回總部的!”
“他不是異類。”
富岡義勇的語氣,依舊平淡,但卻異常堅定。
“他斬殺了鬼。拯救了同伴。帶回了情報?!?/p>
他頓了頓,直視著不死川實彌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說道。
“這三條,都是事實。”
“你這家伙……!”
不死川實彌的額頭上,青筋暴起,手已經(jīng)按在了刀柄上。
就在這時。
一個無比溫柔的,但卻擁有著讓所有人都無法抗拒的,奇異力量的聲音,緩緩響起。
“好了,實彌,義勇?!?/p>
產(chǎn)屋敷耀哉,在兩個女兒的攙扶下,緩緩現(xiàn)身。
他那張被“詛咒”侵蝕了大半的臉上,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,仿佛,能包容世間的一切。
“我的孩子們,又在為了鬼殺隊的未來,而激烈地爭論了。我很高興?!?/p>
僅僅是一句話。
不死川實彌身上那股仿佛要焚盡一切的暴戾之氣,就在瞬間,煙消云散。
他和在場的所有柱,都在同一時間,單膝跪地,深深地,低下了頭。
“參見主公大人!祝主公大人武運昌??!”
“起來吧,我的孩子們?!?/p>
產(chǎn)屋敷耀哉微笑著。
他的視線,雖然已經(jīng)模糊,但卻仿佛能穿透空間,看到那個此時正獨自一人,在蝶屋中靜坐的,孤單的身影。
“關(guān)于慧介這個孩子,我,已經(jīng)有決定了?!?/p>
他抬起頭,看向遠方的天空。
“我看到了。”
他的聲音,輕柔得,如同嘆息。
“那個孩子,在孤身一人,對抗著自己內(nèi)心的‘風(fēng)暴’?!?/p>
“他比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,都更加害怕,自己會變成‘怪物’?!?/p>
“將這樣一個,在懸崖邊上獨自哭泣的孩子,再推一把……”
“那不是鬼殺隊,應(yīng)該做的事情?!?/p>
他收回視線,微笑著,看向眾人。
“實彌的擔(dān)憂,是正確的。但義勇的信任,也并非沒有道理?!?/p>
“所以,我決定,給他一個機會?!?/p>
“一個,讓他不再孤身一人的,機會。”
……
“嘎——!”
一只負責(zé)傳令的鎹鴉,降落在了蝶屋的庭院里。
它那尖銳的聲音,打破了午后的寧靜。
“傳令!傳令!”
“命令!隊員灶門炭治郎、我妻善逸、嘴平伊之助,以及——”
正在幫助香奈乎進行康復(fù)訓(xùn)練的炭治郎,和在一旁吵鬧的善逸、伊之助,都下意識地,停下了手中的動作,抬起了頭。
鎹鴉環(huán)視了一圈,最后,將它的目光,鎖定在了那個從柱合會議結(jié)束之后,就一直獨自坐在角落里,默默擦拭著自己那把漆黑日輪刀的,黑發(fā)少年身上。
“——以及,隊員慧介!”
“即刻組成四人小隊!”
“目標(biāo),下弦之鬼!共同追查其蹤跡!”
“即刻,出發(fā)!”
指令,簡單,明了。
但在這道指令背后,所蘊含的,那份來自主公的、深沉的用意,以及,一個充滿了未知與挑戰(zhàn)的未來,才剛剛,拉開帷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