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的面面俱到并不在于多么高超的交際手腕，多么綿里藏針的說話方式。而在于善用說實話來隱藏自己的目的，明明對方也知道你有所保留，卻還是因你流露出的真誠而生不起氣來。

而這，便是真正的人情往來，世故圓滑。

想來，我早已算得上是出師了。

“若我說，大人是為了我呢？當晚曾逼迫于我的共有三人，如今雖然楊真、瞿蛟已死，可褚懷明尚且還做著他的五品監(jiān)正。枕樓雖然在這京中家大業(yè)大，可畢竟未曾入朝，廟堂之高，江湖之遠，到底是不一樣的。若是大人如今就入了枕樓，再要想對他下手，可就難了。留在侯府，憑借著侯府的關(guān)系，有個一官半職也就不算太難，假以時日……”

我話風一轉(zhuǎn): “更何況，那褚懷明是何等心狠手辣之輩，大人僅是得罪過他，入皇陵之時本已沒了生路，可他連三天都不愿意等，為了讓大人死得痛苦不惜布下陷阱殺死所有的工匠。這樣的小人，他是一定會對大人斬草除根的?！?/p>

我又對她行了一禮“香老板勿怪，實在是大人有必須要做的事請和不得不待在侯府的理由，這才婉拒了香老板的一片好意。正如老板說，日后同在京城，總有些事是需要枕樓的幫助的。雖然是一時半刻還入不得老板麾下，可能得老板青眼，彼此之間交個朋友，我們也倍感榮幸?！?/p>

聽完這一番滴水不漏卻又讓人感到如沐春風的話語，高傲的香老板這才放下手中的果子，撇了藏海一眼:“還是紅拂姑娘明白事理，可比某些人通情達理多了。行了，既說是做朋友，我自然不會為難你們，贏七，送兩位客人出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——

回侯府的這一路，已臨近黃昏。剛出枕樓的大門時，我便同身旁那人解釋，不曾想他也與我一同開口。

“剛才的事……”

“大人，妾身剛剛……”

直到他用那種他一貫的溫和目光看向我，讓非常懂得察言觀色的我也感受不到他有一絲生氣之后，我才敢在他的停頓示意下說出自己的想法。

“大人，剛才紅拂并非有意打攪你與香老板的談話。雖然不知道大人具體要做的事情，但妾身知道大人是一定要留在侯府的?？稍谶@京中，枕樓之主是萬萬不可以得罪的。她若是想要為難大人，隨便讓她手底下的八公子編造幾條對大人不利的謠言傳出去，便會傳得三人成虎，沸沸揚揚?！?/p>

“大人如今是鮮花著錦，烈火烹油，正是新貴當紅之際，不說外面的人，只平津侯一人的猜忌便可以讓大人所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簣。所以能夠轉(zhuǎn)圜的地方，我們一定要小心對待，盡量周旋。”

“妾身看得出，那位香老板不是個壞人。縱然性子驕矜，可也不屑于欺凌弱小，被大人直接拒絕后不得解，面子上過不去，想有個臺階下罷了。想來此番過后，她也不會再為難大人什么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