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三（1）班的后門被輕輕推開時，晚檸剛把最后一本習題冊塞進抽屜。窗外的香樟葉被風晃得沙沙響，她抬頭，恰好撞進清風的視線——對方手里捏著張皺巴巴的成績單，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泛白，目光死死釘在公告欄紅榜上“第二”的位置，而頂端“晚檸”兩個字，正被正午的陽光曬得發(fā)亮。

這是高三以來的第八次月考，排名像被焊死的齒輪，永遠是晚檸第一，清風第二。兩人從高一入學第一次月考起，就把年級前兩名變成了專屬戰(zhàn)場：大到省級物理競賽的名額，小到老師課上隨口表揚的次數，甚至是圖書館靠窗能曬到太陽的座位，沒一樣不較著勁。

“這次數學最后一道大題，你用了參數方程？”清風走進教室，聲音不高，卻精準地壓過了周圍的竊竊私語。她比晚檸大一歲，因跳級晚入學，眉眼間總帶著股沉斂的勁兒，校服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手腕上一道淺疤——那是去年競賽時，兩人搶著去撿掉落的試卷，被桌角劃破的。

晚檸沒起身，指尖轉著支黑色鋼筆，筆桿上有道細微的劃痕，是上次搶答題時不小心摔的?！氨饶愕膸缀畏靸煞昼??！彼f話時眼睛沒抬，視線落在習題冊的錯題上，語氣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，“下次聯考，解剖圖別再畫錯神經分支?！?/p>

清風捏著成績單的手緊了緊，其實她想問的是，昨天晚自習，她故意把自己總結的導數錯題集塞到晚檸桌肚里，為什么今早來的時候，錯題集被放回了她抽屜，還夾了張紙條，寫著“第三題輔助線畫錯了”。可話到嘴邊，只剩一句硬邦邦的“下次我不會再輸”，說完轉身就走，走廊的風掀起她的校服衣角，留下個緊繃的背影。

晚檸看著她離開，才從抽屜里摸出本錯題集，封面右下角有個小小的“風”字。她翻開，第三題的輔助線上，被人用紅筆輕輕畫了條正確的線，墨跡還帶著點沒干透的潤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