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裹憤概的潮水退去，舒時安給宋妍打電話報平安。

車停在大院樓下，一路不語的兩人又開始僵持。舒時安不知道情緒到達極點的一小時前，算是什么，認(rèn)清本心，還是激化矛盾。她極力抑制抽泣的過程，黃子弘凡都黑著一張臉，怪罪自己。毛毯加夾克，算是把人包嚴(yán)實了，舒時安抽抽鼻子，頓了一會兒，也不下車。

舒時安你去哪？

她在問的間隙，轉(zhuǎn)過身把夾克丟在后座。兩眼紅紅鼓鼓的，還癟著嘴。

黃子弘凡回醫(yī)院

黃子弘凡的聲音更低沉，瞬間就羞于對話了。

舒時安我爸說，你要贖回大院的房子？

舒時安的指尖在大腿的毛毯上彈動，是女孩想要化解尷尬的小動作。

黃子弘凡是

他點頭。

黃子弘凡等我從俄羅斯回來吧

她猛地用兩腿瞪地，身子又往位置里縮。

舒時安我不回家！

決絕的語氣。黃子弘凡打開頭頂?shù)能嚐簦皇馊鲞^他的鼻翼，模糊的光線里她錯落的眼神，搖擺不定，又像是故意捉弄，折騰他的游戲。

黃子弘凡舒時安……

黃子弘凡已然沒力氣說她了，緊盯著她，聽她知錯似的委屈道：

舒時安我知道你要罵我，但是黃子弘凡，這是你欠我的

該死！

舒時安又意識到，她在不經(jīng)意地撒嬌。無處安放的小眼神又不知飛到了哪里，半晌，也只有汽車發(fā)動的聲音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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讓她跟著來醫(yī)院，是走投無路卻無比安全的選擇。黃子弘凡鎖了車，見她把毛毯裹成了件披風(fēng)。午夜風(fēng)也好大，呼呼吹亂她的頭發(fā)，幾縷流連她臉頰，舒時安怎么也甩不開。黃子弘凡就像不開燈看一張手繪的油畫，沒有明艷色彩，心中卻依舊有難言的歡喜。

黃子弘凡最近在吃什么藥？

診室的門打開了，他的工牌就夾在門后唯一的收納袋上。

舒時安西米替丁一直在吃，但之前孟醫(yī)生開的益生菌沖劑停了，睡不好覺……

舒時安的音量越來越小，低垂著頭，直直撞上黃子弘凡的后背。

黃子弘凡實在不行也別勉強，胃的舒服是第一位

舒時安嗯

她應(yīng)了一聲，坐上沙發(fā)，微微顫動的身子稍顯不安。妝也略顯黯淡，紅唇被黃子弘凡吻過褪下一層鋒利的媚，反倒溫柔了起來。

黃子弘凡中藥也是，暫時不建議你試，劑量太大很可能物極必反

等舒時安再把注意力轉(zhuǎn)向黃子弘凡的時候，他依舊穿上白大褂，帶上金絲眼鏡，進入工作狀態(tài)了。

黃子弘凡五點有臺手術(shù)，我會跟著我?guī)煾高M手術(shù)室觀摩，可能會持續(xù)到中午

手指翻動著釘成小冊的紙頁，瑣碎的報告，化驗單，還有疊在桌面一角的醫(yī)書。

黃子弘凡等會給叔叔發(fā)個短信，說你跟我在一起，別讓他擔(dān)心

黃子弘凡等會勉強在沙發(fā)上休息一會，太晚了

對話模式仿佛回到十年前，黃子弘凡說，舒時安聽，然后動動耳朵，她聽好了。

黃子弘凡還是要回家換身輕便的衣服，洗個澡再去工作，知道嗎？

黃子弘凡抬眼，關(guān)心從鏡片上端襲來，等舒時安乖巧點頭后，才挪回去。

舒時安那你呢？

問題的球又踢給了他。黃子弘凡頓了頓，也無暇抬頭，飛速掃著手上文字。

舒時安還有三四個小時呢！

舒時安情急。

黃子弘凡靠著椅子睡會，習(xí)慣了

只要閉目就能養(yǎng)神了，這是從部隊里出來的習(xí)慣。舒時安也沒意識到她沉重的一聲長嘆，黃子弘凡勾勾唇角，鼻息哼出一聲，笑了。

舒時安那手術(shù)結(jié)束了呢？

這下舒時安也不看他了，刷微博打消無聊。

黃子弘凡手術(shù)結(jié)束后，暫時沒有安排，可能繼續(xù)在門診坐診...

舒時安不要

又被打斷，黃子弘凡放下手中紙筆，歪歪頭，頭頂豎起一小撮毛。舒時安一晚上都在演繹，真正的語出驚人。

黃子弘凡明天下午，我們一起去接迪迪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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瞌睡蟲暫時霸占了舒時安疲憊的身體，人斜斜地倒在沙發(fā)上。空間里安靜地能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，黃子弘凡還沒來得及道一句晚安，已入夢鄉(xiāng)。

大抵是夢到了迪迪，黃子弘凡在臨走替她重新蓋毯子的時候，發(fā)現(xiàn)舒時安在憨笑。是那種毫無負(fù)擔(dān)，肆意開懷的笑。就像小時候，她總想起身邊依靠，幸福滿溢的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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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安，舒時安。雖然你不再用小拇指勾勾我的大拇指。

晚安，安安。你永遠(yuǎn)是我心中長不大的小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