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往原州的路比想象中更難走。剛出元初山地界，隊伍就遇上了連綿的暴雨，山路泥濘濕滑，馬蹄踩在青苔上不時打滑。燕鳳勒住韁繩，回頭看向身后的章烈，對方的衣袍已被雨水打濕，新愈的左手正緊緊攥著韁繩，指節(jié)泛白。

“章少俠，抓好了?！?燕鳳的聲音透過雨幕傳來，他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靠近章烈，玄黑重槍在身側(cè)輕輕一挑，將路邊橫生的枯枝挑開，“前面路段險，跟著我走?！?/p>

章烈點頭，剛要催馬跟上，坐騎卻突然受驚揚起前蹄。他猝不及防，身體猛地向后傾斜，手腕傳來一陣牽扯的疼 —— 新肢在濕冷天氣里本就容易發(fā)麻。就在他快要墜馬的瞬間，燕鳳飛身撲來，一把攬住他的腰將人帶穩(wěn)，另一只手穩(wěn)穩(wěn)按住驚馬的韁繩。

“小心點。” 燕鳳的呼吸帶著雨水的涼意，落在章烈耳畔，掌心卻滾燙地貼著他的腰側(cè)，“你的左手別用力，韁繩我來控?！?他干脆將兩匹馬的韁繩系在一起，自己策馬在前引路，余光始終留意著身側(cè)的動靜。

雨勢漸小時，隊伍來到一條湍急的河流前。木橋被洪水沖得只剩幾根朽木，河水裹挾著泥沙奔騰而過，激起丈高的水花。燕鳳翻身下馬，走到河邊試了試水深，回頭對章烈道：“水流太急，騎馬過不去，我背你?！?/p>

“不用，我自己能走?！?章烈皺眉，剛要脫靴，卻被燕鳳按住肩膀?！澳愕淖笫终床坏美渌?，忘了山主怎么說的？” 燕鳳蹲下身，玄黑重槍斜倚在肩頭，“上來，別耽誤行程?！?/p>

章烈看著他寬厚的脊背，終是咬咬牙趴了上去。燕鳳穩(wěn)穩(wěn)起身，左手托著他的膝彎，右手拄著重槍探路，每一步都踩在河床的巖石上，避開湍急的水流。河水沒過膝蓋，冰冷刺骨，燕鳳卻刻意將章烈的身體托得很高，不讓水沾到他的衣袍。

“抓緊了?！?燕鳳的聲音在水聲中顯得格外清晰，章烈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，鼻尖蹭到他濕透的發(fā)絲，聞到熟悉的草木香混著雨水的清新，心里莫名安定下來。

渡過河后，隊伍在山坳里生火休整。燕鳳剛把章烈放下，就忙著解開行囊翻找傷藥：“把左手伸出來，我看看有沒有著涼?！?他小心翼翼地卷起章烈的衣袖，新愈的手臂果然有些發(fā)涼，便拿出暖爐塞進他手里，“捂著，別凍著?！?/p>

章烈瞪了他一眼：“你自己渾身都濕透了，還管我？” 卻乖乖把暖爐握緊，看著燕鳳給自己的左手涂藥，指尖傳來藥膏的溫?zé)?，心里暖烘烘的?/p>

夜幕降臨時，隊伍在廢棄的山神廟宿營。守夜的弟子突然發(fā)出警報，幾只青面獠牙的小妖從黑霧中撲出，腥臭的妖氣瞬間彌漫開來。燕鳳第一時間將章烈護在身后，玄黑重槍猛地頓地，幽藍(lán)魔焰騰起半丈高：“章烈，護著弟子們退后！”

“不用你說！” 章烈握緊龍頭刀，新愈的左手雖還不能完全發(fā)力，卻精準(zhǔn)地配合右手格擋，刀風(fēng)掃過處，小妖慘叫著化為黑煙。可就在他轉(zhuǎn)身護著小師弟時，一只漏網(wǎng)的小妖從側(cè)面撲來，利爪直取他的左肩 —— 那里正是舊傷所在。

“小心！” 燕鳳怒吼一聲，重槍如黑龍出海，槍尖精準(zhǔn)地刺穿小妖的咽喉。他旋身擋在章烈身前，后背卻被另一只小妖的利爪劃開長口，血珠瞬間染紅了衣袍。

“燕鳳！” 章烈揮刀斬殺小妖，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，聲音發(fā)顫，“你受傷了！”

“沒事?！?燕鳳按住他的手，笑得依舊坦蕩，“皮外傷而已，章少俠別擔(dān)心。” 他反手將療傷藥塞到章烈手里，“快處理一下，后面可能還有妖物?！?/p>

章烈咬著牙給燕鳳包扎傷口，指尖觸到他溫?zé)岬难簳r，眼眶微微泛紅：“都說了讓你小心，你偏不聽！” 嘴上雖罵，動作卻輕柔得不像話，生怕弄疼了他。

燕鳳低笑一聲，握住他的手腕：“有你在，我不怕?！?/p>

月光透過山神廟的破窗照進來，將兩人交握的手鍍上一層銀輝。燕鳳的玄黑重槍與章烈的金色龍頭刀并排靠在墻角，槍尖凝著殘焰，刀身映著月光，就像他們此刻的守護，無聲卻堅定。前路還有萬水千山，還有妖氛彌漫，但只要彼此在身邊，再難的路也能一起走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