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黑重槍刺破妖氣的瞬間,燕鳳的臂骨發(fā)出細(xì)微的脆響。九重天妖王的巨爪帶著暗紫色妖力橫掃而來,他借著反震之力旋身避開,后背卻仍被妖風(fēng)掃中,舊傷新傷一同炸裂,疼得他喉頭涌上腥甜。暗星境的靈力在體內(nèi)瘋狂沖撞,每一次運轉(zhuǎn)都像有刀刃在經(jīng)脈里攪動,可當(dāng)他瞥見章烈被三個四重天妖王圍攻、左肩滲血時,那股痛楚竟奇異地被壓了下去。
“章烈!左后方破綻!” 燕鳳嘶吼著提醒,重槍陡然變招,槍尖繞出幽藍(lán)弧光,硬生生將撲向章烈的妖王逼退。就在這生死相護的瞬間,他體內(nèi)的靈力壁壘 “咔嚓” 碎裂。還未等他反應(yīng),更磅礴的力量沖破第二重桎梏,靈力如海嘯般席卷四肢百骸,玄黑重槍上的幽藍(lán)光芒驟然暴漲三尺。
“這不可能!” 九重天妖王猩紅的瞳孔驟縮,它能清晰感知到燕鳳的氣息,那股靈力帶著決絕的銳氣,竟讓它本能地生出忌憚。
章烈同樣在激戰(zhàn)中突破。金色刀光劈開妖王利爪的剎那,轟然破碎,靈力如朝陽破曉,刀身龍紋亮起,反手?jǐn)芈湟恢谎醯念^顱。他側(cè)頭看向燕鳳,恰好對上對方投來的目光,四目相接的瞬間,無需言語,十五載并肩的默契已讓兩人同時行動。
燕鳳重槍如黑龍?zhí)胶#比【胖靥煅跣目?;章烈刀光似金虹貫日,斬斷它的退路。槍刀交織的剎那,幽藍(lán)與金色光芒凝成巨網(wǎng),竟逼得九重天妖王連連后退,鱗片上第一次出現(xiàn)清晰的裂痕。
可就在此時,九重天妖王發(fā)出震耳欲聾的咆哮,暗紫色妖丹從口中噴出,帶著撕裂空間的力道直取燕鳳后心。這一擊藏在妖氣亂流中,快得讓人無法反應(yīng)。
“燕鳳!” 章烈的吼聲帶著撕裂般的急切。他幾乎是憑著本能撲過去,左肩撞上燕鳳的瞬間,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擋在了妖丹前方?!班?——” 金色刀光驟然黯淡,章烈像被狂風(fēng)卷起的落葉般倒飛出去,重重砸在青石板上,濺起的血珠落在燕鳳的手背上,滾燙得灼人。
“章烈!” 燕鳳的聲音陡然變調(diào)。他轉(zhuǎn)身時,正看見章烈蜷在地上,胸口塌陷下去一塊,嘴角涌出的血沫染紅了半邊臉頰,那只總被他調(diào)侃的左手無力地垂著,指尖還殘留著握刀的弧度。
記憶猛地炸開。兒時原州的老槐樹下,蟬鳴聒噪,章烈攥著偷來的桂花糕躲在樹后,臉頰紅撲撲的。“給你?!?他把糕點往燕鳳手里一塞,轉(zhuǎn)身就想跑,卻被燕鳳拽住手腕?!熬蛢蓧K?” 燕鳳故意逗他,看著他耳尖發(fā)燙的樣子低笑,“章少俠,是不是偷偷留了一塊?” 章烈掙了掙沒掙脫,干脆把臉埋在他肩頭,悶悶地說:“就不給你吃,誰讓你上次搶我糖葫蘆?!?可最后還是把那塊最大的桂花糕塞進了燕鳳嘴里。
元初山的演武場上,燕鳳練槍時被木槍掃中腰側(cè),疼得直咧嘴。章烈抱著藥箱噔噔跑來,把藥膏往他面前一摔:“活該!讓你逞強!” 卻蹲下身小心翼翼掀開他的衣袍,指尖觸到淤青時不自覺放輕了力道。“嘶 ——” 燕鳳故意吸了口涼氣,看著章烈瞬間繃緊的臉低笑:“章少俠輕點,疼?!?章烈瞪他一眼,手上卻用靈力化開藥膏,溫?zé)岬挠|感順著肌膚蔓延,他低頭小聲嘟囔:“下次再這樣,我才不管你?!?可那天晚上,燕鳳發(fā)現(xiàn)床頭多了個溫?zé)岬呐癄t。
兩界島的礁石旁,海風(fēng)卷著咸腥味撲來,燕鳳發(fā)燒昏迷醒來時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靠在章烈懷里。章烈的衣襟被他的冷汗浸濕,卻一動不動地抱著他,睫毛上還沾著海鹽粒。“醒了?” 章烈別過頭,耳根紅得厲害,“誰讓你淋雨的,蠢死了。” 燕鳳伸手想抹掉他睫毛上的鹽粒,卻被他拍開??僧?dāng)燕鳳咳嗽時,他還是下意識收緊了手臂,把更溫暖的那半邊身子讓給了他?!暗饶愫昧耍揖桶涯闳雍@镂刽~?!?章烈的聲音很兇,卻在燕鳳看不見的角度,悄悄用靈力替他驅(qū)散寒氣。
此刻,他踉蹌著撲過去,顫抖的手指撫上章烈的頸動脈,那里的跳動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。
“章烈你醒醒!” 燕鳳的聲音發(fā)顫,試圖將靈力渡進他體內(nèi),可章烈的經(jīng)脈像是斷了線的琴弦,根本承不住任何力量。他的眼淚砸在章烈染血的衣襟上,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,“你不是要跟我比刀法嗎?你起來啊…… 我認(rèn)輸還不行嗎……”
“抓住他!” 九重天妖王獰笑著撲來,巨爪帶著毀天滅地的妖力。
燕鳳猛地抬頭,眼瞳在瞬間染成墨紫,周身涌出暗紫色的魔氣,與造化境的幽藍(lán)靈力交織成詭異的光紋?!澳愀覀?他的聲音低沉得像來自地獄,玄黑重槍自動騰空,槍尖嗡鳴著凝聚起恐怖的能量,那是融合了愛與恨的毀滅之力。
九重天妖王嚇得魂飛魄散,轉(zhuǎn)身就逃,卻被燕鳳瞬間追上。槍出如龍,玄黑重槍帶著幽藍(lán)魔焰從妖王心口貫穿,凄厲的慘叫被魔焰吞噬,龐大的身軀在三息間化作飛灰。殘余的四重天妖王四散奔逃,卻被魔氣掃中,盡數(shù)化為齏粉。
燕鳳沒有看那些妖族,他踉蹌著走到章烈身邊,小心翼翼地將他抱進懷里。章烈的身體很輕,呼吸微弱得像風(fēng)中殘燭。他低頭吻了吻章烈透著涼意的額頭,鼻尖蹭到對方帶血的發(fā)絲,那里還殘留著淡淡的草木香,是他熟悉的味道?!暗任摇?他對懷里的人輕聲說,抱著章烈緩步升空。
生命本源在體內(nèi)瘋狂燃燒,化作璀璨的幽藍(lán)光芒,順著重槍注入城西的時空裂縫。裂縫在光芒中劇烈收縮,那些翻涌的妖氣被寸寸凈化,化作漫天星屑。當(dāng)裂縫徹底閉合的剎那,燕鳳的身體如斷線的風(fēng)箏般墜落。
他拼盡最后一絲力氣調(diào)整姿勢,讓自己落地時能護住懷里的章烈?!班?——” 他咳出一大口金色的血,染紅了章烈的衣襟。意識模糊間,他感覺到懷里的人手指微微動了一下,睫毛顫了顫,似乎要睜開眼睛。
燕鳳艱難地抬起眼,用盡最后一口氣抬手撫上章烈的臉頰,指尖描摹著他熟悉的輪廓。“章烈……” 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,嘴角扯出一抹極淺的笑,“我守好原州了…… 你別睡…… 陪我…… 再看次月亮……”
話音未落,他的手無力地垂下,可唇邊仍縈繞著一絲微弱的氣息,像在固執(zhí)地等待一個回應(yīng)。晨光漫過城墻,落在兩人交疊的身影上,帶著血味的風(fēng)里,似乎藏著未完的牽掛。